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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意味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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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兒從江釗手裏拉過周麗,江釗拉着朵兒的臂,説,"雲朵,不動好嗎?爸爸會沒事的。"朵兒朝着江釗,輕輕搖頭,"阿釗,你別過來,我跟我媽説幾句話。"江釗放開手,煩悶得想去走廊那頭支煙,可又不敢轉身,只是朝着朵兒點點頭,"你去吧,我不過去…"朵兒把周麗拖到搶救室門外,用了極大的力,周麗甚至有些害怕,在看到雲世誠吐血倒地的時候,她就害怕。

朵兒的眼淚一直在眼框子裏打着轉,可她沒有讓那些象徵軟弱的水氣奔出眼框,睨着周麗的眼睛,是掙扎撕扯的痛楚,可嘴角卻反而勾了勾,"媽,爸爸吐血的時候,一定很好看吧?好彩吧?你一定覺得這是你輩子看過最心動魄的表演了是不是?一個愛了你這麼多年的男人,終於被你傷到了他的自尊,被你痛擊得抬不起頭,你一定好有成就吧?你看看,他就在裏面,一定了很多管子,全是拜你所賜"周麗沒見過這樣的朵兒,朵兒從小再是耍混鬥橫,對父母親還是很尊重的,這時候她看到朵兒的眼睛裏是對她的厭惡。那些言辭,帶着深深的鄙夷,周麗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有些空了,"朵兒,媽媽不是有意的,媽媽是聽説江釗的事,一時生氣。"江釗心中再有怨懟,周麗卻是他的岳母。

他在這樣的時候,只能聽朵兒的,朵兒説把周麗帶去醫院,他就照做。朵兒説讓他把周麗捉住不準走,他也照做。朵兒不要他過去站在身邊,他也只能照着做。

只是心中的惶恐不安越來越重,心鼓像是裝進了幽密的暗室,那聲音在漆黑的區域裏,回聲響亮,敲出令人心魂都顫的可怖節奏。

看着朵兒的樣子,或許只有他知道雲世誠和司傑與朵兒意味着什麼。

朵兒從來都盼望有一個家,裏面有她的親人。她説過,她想有個家…

她需要那些一點點的温暖來滴穿自己,那些過去她欠缺的東西,她想追回,追回她十七歲開始就失去的生活,那些於她來説,很重要,會讓她安心。

"生氣?"朵兒神像是受到巨大的打擊一般,緊緊的摟住周麗的肩,她個子很高,周麗穿着高跟,也不見得有她高挑,與其説是摟着肩,不如説是狠狠掐住,"媽媽?"朵兒呵呵一笑,"你好意思嗎?你好意思跟我説"媽媽不是有意的";這樣的話嗎?媽媽兩個字從你嘴裏説出來的時候,你心安嗎?你問爸爸有沒有良心,你呢?你有什麼資格?"朵兒的背彎了彎,便把頭搭在周麗的肩膀上,她的嘴貼在已經有些顫抖的周麗的臉側,湊在周麗的耳邊,聲音帶着些咬牙切齒的憎惡。

搶救室的門是兩扇,上半部分是玻璃,裏面拉着帳簾。

這時候兩個女人站在一起,臉貼得如此的近,她們的影象就倒映在拉着帳簾的玻璃上。

周麗害怕這樣的朵兒,其實朵兒只是在調皮,但是對父母算得上是很孝順,豪門中不乏好玩意,但每每收到誰給的禮物,總不忘給父母分享。

周麗有些顫抖,"朵朵,對,對不…"

"對不起嗎?説給我聽?還是説給你自己聽?真好笑,其實我只想問你,剛才在我家裏,你憑什麼那樣説我的爸爸?"朵兒説,我家裏,我的爸爸。

周麗的嘴還是發抖,意識到朵兒想要給她難堪和羞辱,想要掙開,朵兒受到她的扭動,但又箍得更緊些。

朵兒緩緩道,"你?你憑什麼生江釗的氣?因為你説他跟別的女人睡了嗎?她是我男人,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打他,那是該你呢?你憑什麼打他?岳母嗎?我們補辦婚宴的時候,你來過嗎?你喝過他敬的酒嗎?如果今天是爸爸打了他,我沒有什麼好説,我甚至會跪下來求爸爸不要生氣,我瞞着他只是不想他擔心。可是你,我覺得沒必要,你沒有資格打江釗,連罵那個句"不要臉";都不夠格江釗對我盡了所有原本你該盡責任和義務,你應該他,他把我這個包袱收了,沒有拖累你,不是嗎?若不是江釗收着我,你不怕我走投無路急了去找你嗎?呵~"江釗聽得到,他就站在不遠處,他吐出一口氣,轉過身,手掌緩緩綣成拳,越綣越緊,朵兒那些哽咽的顫音狠狠的敲擊着他的心口。

疼痛…

周麗訝然的張着嘴,眼睛裏越來越重的濕氣,讓她看不清眼前玻璃背面的帳簾是白的,還是淺藍

朵兒自嘲一笑,"你現在來在乎了?你現在來説你生氣了?你説我在夜總會坐枱?呵,我在夜總會坐枱的時候,你怎麼不來生氣?江釗是跟別的女人睡一起被我抓到了,就因為這樣,你就有資格生氣嗎?他把我從歹徒刀子下救出來的時候,你不生氣。他把我從殺手車輪下搶回來的時候,你不生氣。他給司傑找更好的學校的時候,你不生氣。他跟我結婚的時候,你不生氣。他給我大房子住的時候,你不生氣。他把他的錢放在我手裏的時候,你不生氣。他頂着壓力給我爸爸辦保外就醫的時候,你不生氣。現在一點風吹草動出來了,你生氣了。你生氣了你就要把我爸爸也氣死。你就滿意了…"朵兒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暗夜裏的幽靈…在施展着令人窒息的詛咒。

周麗的身子開始篩糠。

"你説你生氣,你告訴我為什麼?因為你愛我嗎?因為你在乎我嗎?因為你生怕我受一點委屈嗎?你聽到我的男人跟別的女人有點曖昧不清了,你難過了,你心痛了,你覺得我是你的女兒了,你的女兒半點委屈也受不得了?"朵兒用力的鼻子,看着玻璃裏的倒影,"你説我是忍氣聲的在生活,周女士,你知不知道,在沒有遇到江釗之前,我比現在還要忍氣聲,你知不知道?"

"你知道以前為什麼我要忍氣聲嗎?因為我沒有媽媽,我爸爸在監獄裏,我沒有一技之長,我只能去夜總會當侍應生。你説爸爸是個包袱,可我一點也不覺得他是個包袱,你以為他想像現在這樣嗎?他是個温潤如玉的男人,他有聰明的頭腦可以經商,但他現在不能,因為他身上揹着案子。"

"可我還是願意像以前一樣仰望他,因為他從來沒有放棄過我,他最苦最難的時候,也希望我過得好。你説他沒出息的時候,你出息又有多少?"

"他怕他的女兒去犯險,我每次去探監,他總是説他很好,可你知道那裏面是什麼生活嗎?為了讓他招供,那些人什麼手段都會用,以前一直不知道為什麼夏天的時候總是很少看到爸爸,現在我才明白,夏天穿得少,他身上總是受傷,他怕我看到難過。我相信他會受更多的屈辱,可他從未跟我講過,上次他被打得下不了牀,我去看他,他卻不見我,我是從監控裏看到他倦在牀上痛苦的樣子…"

"在那樣的環境下,他還是安我,説他會好好的,叫我不要為了他的事去亂惹事,叫我去讀書,可我還是這樣一頭熱的要把他救出來,周女士,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每次安我的時候,讓我知道我有爸爸,爸爸心疼我,心疼我才不讓我去奔波。我受到了愛,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被人心疼,被人愛的時候,我會有好多動力去做一些事情,義無反顧"朵兒泣嘆一聲,"我相信那些人不僅僅從身體上折磨他,還從神上折磨他,他變了好多,我以前從來不知道他的心臟有問題,我以前從來不知道他説一件事會像現在這樣喋喋不休,反覆唸叨,像個更年期的老人,可是他還這麼年輕。上次我跟他去菜市場,有人鎖助動車時,他臉突然大變,很惶恐的拉住我的手臂,卻什麼也不肯講,我看到他發抖,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那個人鎖助動車是用的鐵鏈,鐵鏈的聲音都讓他恐懼,那天晚上他坐在客廳裏,把燈開得透亮,一直看電視,我陪在他邊上,一直到天亮。他很需要我,我覺得我是他的依靠。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雲世誠了,你又可必一門心思的想要置他於死地?好歹他對你好過,好歹他出事的時候也沒有想過要拖累你,他從未想過要成為任何人的包袱…"

"你再看不起他,但他是我爸爸,可我怎麼看,都覺得他配你綽綽有餘,因為我需要他,多過需要你。我相信司傑也是一樣。"朵兒看着眼前模糊的一切,她很想一口咬下箍住的女人的耳朵,可是她還有些理智,她不能,"周女士,你既然這麼討厭我們,以後不要再出現了,好嗎?我其實不需要你為我心疼,你生江釗的氣,你打他一耳朵,可我覺得他卻比你更疼我,你又何必多此一舉的要表明一下你的立場?我真的不需要。"朵兒突然用力的笑了笑,"你以為氣死了我爸,司傑就好搶了嗎?你想錯了,司傑我會串掇他不跟你,説不定我還會串掇他,讓他恨你。別我這樣做,你明明知道我這個姐姐比你這個媽媽在他的心中份量重"周麗捂着嘴,臉上早已淚雨傾盤,朵兒笑了笑,沒有擦自己臉上的眼淚,而是伸手用力的擦着周麗臉上的眼淚,笑得很開心似的,"媽。"軟軟的叫了一聲,"別哭,你這麼美麗的人兒,哭起來可要讓多少男人心碎啊?瞧瞧,你比你女兒看起來大不了幾歲,哭多了臉上要長皺紋,就不漂亮了,人一不漂亮,男人也不喜歡了,萬一到時候被人拋棄了,我爸爸就算想像以前一樣對你,也沒那個能力好吃好住的把你供着,你可怎麼辦?"

"好好的保養,健身,讓你這張天山童佬的臉蛋兒可千萬別變了型,別加了褶子,衰愛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