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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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火車在高高的山坡上行駛，左右都是蒼蒼茫茫的平原，半天也見不着一個人影。過了河南，開始看得到水。經過一個山坳的時候，火車開得很慢。周圍的景物都離得很近。那些花，和我每次去爬山時身邊經過的花一樣，近得好象一伸手就可以夠得到。可是我卻沒有辦法伸出手去拍拍它們。還有路邊溝道里站着的年輕的工人，他們也象我在路上時經過身邊的那些人一樣，近得好象昨天才在同樣的道路上遇見過。可是我也只能看着他們，想着剛剛分開的朋友們。那模糊而親切的臉。

我曾經近距離地看着一小汪水。它清澈得好象是孩童的眼睛，裏面盛着清晨湛藍的天空。我一直看到它過去了，不見了。火車開得很慢。多好，我看了好久。

想到眼淚。有一種説法，地上大大小小的湖泊是來自神仙們的眼淚。忽然羨慕起神仙。我嘗試過哭泣，可是甚至很難填滿地上的一個坑。而他們的眼淚從天上到凡間，居然可以化做一個清澈的湖泊，映照出天空美麗的顏。你看，那地上一個一個的湖泊就是我曾經有過的一段段的傷痛。哭泣過，為之留下了長久的痕跡，從此可以遺忘和釋懷。

想到和朋友相約去敦煌。那些遙遠的地方總是很輕易地成為我們最美好的嚮往。已經過去三年了，終於誰也沒有能夠去成。可是在那個時候，在我們殷殷期盼着的子裏，我們曾經那麼地相信過，等待過，然後失望過。我記得那張地圖。西北的很多地方，那些湖泊不叫湖泊，叫"錯"。每一汪清澈見底的水都是一個不可挽回的錯誤。曾經想親自去懂其中的奧秘，但是終於沒有能夠。那個倉皇而又略帶甜的盛夏去得實在太快，我們彼此都沒有來得及留下些什麼東西。曾經以為我們的青會象花朵一樣絢爛綻放，可是終於沒有能夠。

在如許倉促的歲月裏，我們的青象是開放在風裏的花，蒼白而茫然，惶恐而惘。曾經那麼以為過的青，終於沒有能夠。

有時生命如同在車窗裏看風景。那些風景都那麼好，都只在咫尺，都近收眼底，可是你也許一輩子都無法觸及到它。你只能看着。因為你在車裏。

人生是一場旅途，生命不過是隔窗看景。因為我們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