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抱月龍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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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義衡又收到了御門院家的邀請,請他在某一家特定的店鋪裏碰面,措詞似乎比一開始慎重。
御門院家內部莫非發生了什麼變化嗎?他沉一會兒,心情略有幾分沉重,不過很快他就沉重不起來了。一個小紙團“咚”的砸在他腦袋上,他眼皮一抬,果然看到小紙人和小紙鶴在上演一場菜雞互啄。
小紙人“嚯”的一聲來一個大鵬展翅,他的挑染小紙鶴就敢就地一滾表演一個鷂子翻身,兩隻紙式打得熱熱鬧鬧,從桌上一直打到桌下,然後小紙人從門縫裏溜出去,小紙鶴沒有那麼纖細的體型,就那麼卡在了門縫底下。
源義衡在心裏數“一二三”
“嚶嚶嚶!”被卡在門縫底下的小紙鶴開啓了一天不知道有幾次的暴風哭泣模式,源義衡從最開始的嘴角搐到現在的平靜無波。他甚至還敢在心裏想,他鬥了一輩子都沒能鬥過那個小混蛋,他的式神理論上與小混蛋的式神也存在天克的關係。
“別鬧了,起來送信。”他抬了抬手,小紙鶴被陰陽術召喚,旱地拔葱一樣從門縫底下被拔出來,來到書桌上。源義衡在它的搭搭中冷酷無情的讓紙鶴把信吃了,然後打開窗,把小紙鶴隨手一丟,反正這傢伙是會飛的。
小紙人從門縫裏溜回來,沒有五官的臉上似乎是眨巴眼睛的表情,然後它特別趕眼神的顛顛跑回來,開始給源義衡泡茶,討好得很。
呵。
源義衡冷笑了一聲,不過手還是誠實地伸向茶杯。
別人家的式神。
喝完一杯茶,小紙鶴搭搭送了信回來,上面的時間和地點這一回就都是源義衡確定的了。他把茶杯放下,小紙人麻利的拿去刷了,然後乖乖跑回來,拽着他的外衣爬上去,最後待在了兜裏。
小紙鶴在另一個口袋,還在嚶嚶嚶,挑染都快哭花了。
爭寵爭不過,功能又不夠多,只能靠哭維持一下生活這樣子。
源義衡重新跟御門院家約在了一家西式餐廳,他對這些外來事物接受還良好。御門院家的陰陽師遲了幾分鐘才到,源義衡皺了皺眉,看着那張悉的臉。
是之前跟他接洽過的御門院家陰陽師沒錯的,可…
顯然對安靜私密的環境十分滿意,御門院家的陰陽師緩緩開口,帶着之前從未有過的些許傲慢。
“不錯的地方。”源義衡瞳孔微縮,他清晰看到對方身上一層沉沉壓下的穢氣,彷彿從地獄的熔爐裏爬出來的骯髒與異,在他前世加上今生也從未見到過。八岐大蛇跟這傢伙一比,純得像朵一塵不染的小白花。
而就是這麼一個不知是什麼的東西,握着一盞茶向他淡笑。
“我名為安倍晴明。”
“咯啦——”源義衡手裏的杯子上出現了裂紋。
土御門伊月和奴良鯉伴在冰裏整理好之後,由奴良鯉伴帶着,沿複雜的路線穿行。
土御門伊月佩着螢之劍,懷裏揣着星圖和木心,到最後本就不打算記路了,這麼複雜的路線,也不知道奴良鯉伴是怎麼記得住的。
從冰裏出去,外面是柔和的天光。四面冰雪將光線打散,一大片絨絨的鋪着,他們就走在上面,四周有一些稀疏的冬的小樹。
土御門伊月看到有一抹藍盈盈的顏飛快穿過樹叢,速度太快,就連他的目力也捕捉不及。很快就有更多的藍的東西在樹間穿來穿去,不時發出清亮的鳴叫聲。這些鳴叫在高速之中,變調一樣被微微拉長,愈發纖細圓轉。
是鳥。
“是月雀。”奴良鯉伴在一旁説道“遠野的妖怪們都説這些月雀是龍槐的枝葉,最後的時刻被龍槐散了出來,每一片葉都化成了一隻鳥。它們是遠野飛行最快的生靈,就連駕馭風的鐮鼬一族也難以追趕。”土御門伊月的思維詭異偏移了一下,不,他覺得他的鐮鼬可不一定。
他鬆開原本牽着土御門伊月的手,這只是暫時的,然後轉了個身,在遠野冬蕭疏的景物間向土御門伊月笑道:“伊月,你在這裏稍等我一會兒。”他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整個人就已經遠去了好長一段距離。飛翔的月雀們彷彿被什麼驚擾,鳴叫聲頓時急促好多,藍影繚亂,土御門伊月幾乎連看不清藍影移動的軌跡都看不清了。有幾隻慌不擇路掠過他的眼睫,一股清涼頓時在眼底動,他驚奇地睜大眼睛,覺世界都清晰了幾分。
奴良鯉伴這時有點狼狽的從樹林中走回來,金眼瞳卻十分明亮。他看起來很高興的快步走回來,向土御門伊月伸出一隻手,手是攥緊的,虎口處出一個——鳥腦袋?
藍的月雀無法高速移動,垂頭喪氣的出全貌。實在是惹人憐愛的小小的鳥,整個身體加上尾羽還沒有小指長,羽瓦藍瓦藍的,眼瞳烏黑明亮…不過現在因為被不講道理的半妖攥住了,只出一個鳥腦袋,脖頸處的羽都撅了起來,乍着一小圈,整個鳥臉上寫着大寫的生無可戀。
半妖就獻寶一樣把這隻小鳥放到土御門伊月眼前,稍微鬆開手,月雀立刻撲騰出一隻翅膀,於是那股清涼的覺就又落在了土御門伊月眼底。
“遠野傳言,月雀身上有龍槐經年積攢的月光,它們快速飛過人眼前,翅翼吻過,會令人心明眼亮。”奴良鯉伴抓着那隻月雀,手動給自家戀人加心明眼亮buff。
月雀:…
半妖還興致的提議道:“還喜歡嗎?我再去給你抓兩隻回來玩?我比它們快。”土御門伊月看着那張懵的鳥臉,笑到肚子痛。
“喂喂,我當年也是經過艱難的修行才能抓到這些傢伙的。”半妖不滿的説道“你不知道,赤河童只會把我往這裏一丟,説什麼時候抓到月雀就讓我回家,一開始就打定主意挫一挫我的鋭氣,我後來還聽説這是老頭子的主意。”無人能抓到遠野的月雀,這是遠野妖怪們都知道的常識。可當年年輕氣盛的半妖偏偏不信這個,每天就蹲在這裏不低頭也不服軟,悶頭追趕這些小鳥。
一開始連它們的軌跡都看不清,後來漸漸能觸碰羽,再後來他抓了一筐,扣着放到赤河童和他老爹面前。
喏,今天份的心明眼亮。
那個時候他還沒遇到土御門伊月,甚至還沒有接手奴良組,被圈在遠野修行的那些年一直在想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
他不知道不是純血統妖怪的自己如何帶領奴良組走下去,或者説,是否有資格帶領奴良組走下去。妖怪多強大啊,擁有漫長的壽命和蓬的妖力,他就算繼承了部分,不是仍舊比不上土蜘蛛一類的大妖嗎?
可他終究還是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極致,他在人與妖之間的夾縫中尋到了一條自己的道路。這條路並不好走,他一直無法驗證,直到遇見土御門伊月,直到夢到了曾經也身為半妖的傳説中的陰陽師。當他從對方手中接過那些沉重的關於未來的資料時,他切實地意識到了一點——他原來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原來有人跟他一同走在這條路上。
不恐懼妖怪,也不輕視人類,庇佑着妖怪,也保護着人類…
“伊月呢?到源氏學習陰陽術之前,也是跟隨母親在山上修行嗎?”他曾經的憂鬱和惶惑無須贅言,半妖看着身邊白髮的白狐之子,對方頭上的耳朵微微一動,向他的方向轉動過來,顯得很是柔軟。
“其實那個時候…不算是修行…”土御門伊月想了想,那段記憶對他來説過於遙遠“母親從來沒有勉強我做什麼,我也沒有必須揹負起的事情,所以世間萬靈都是我的師長和朋友,我只需要學習如何呼喚它們和愛他們,這就是母親希望我掌握的全部。”他出了有些懷念的神。
“我幾乎沒有見過父親,身邊的長輩也沒有再向我提起過他。我知道,父親應該早已離世,因為母親曾經在某個晚上抱了我很久。”
“可母親還能夠笑着。”
“我不能説我沒有受到一些影響,手上的玉環就是明證。我可能以為自己必須繼承父親的遺志,成為一名優秀的陰陽師,因而一直在向人類的方向靠攏,像現在這樣出狐的特徵…在我看來是非常失禮的。”
“怎麼會!”
“是過去的一些想法,去了源氏那樣的地方,反倒漸漸就沒有了。”土御門伊月笑着安撫他“在那個人與妖的衝突最尖鋭的地方,我反倒意識到將兩個族類對立起來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我可以以人類的姿態行走世間,當然也可以出狐的小耳朵…我還曾經在深夜裏跟鬼一起去朱雀大街騙酒喝呢。”半妖定定的看着他,就連被攥住的小藍鳥也不動了,瞅着這隻白狐,咕咕了一聲。
“你原來能聽得懂啊?”土御門伊月就笑,從奴良鯉伴手裏接過了這隻小鳥,明明手沒有攏緊,月雀仍舊蹲在他掌心不飛不動,腹部柔軟的小絨貼着他的皮膚。
他把手完全放開,月雀就飛起來懸停着,用翅膀頻頻吻他的眼睫。
然後好多月雀都飛來了,落在他們面前的一棵樹上,擠挨挨,圓滾滾,一個個啾咕啾咕小聲叫,彷彿樹上落了一層瓦藍瓦藍的霜。
被翅膀碰過因而格外明亮的眼睛能看到月雀們背後的遠山,遠山上有鶴飛旋,還有一株靜靜的枯萎的龍槐。
作者有話要説:晚了晚了啊啊啊!最近比較忙!不過更我是不會斷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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