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夢境·刀劍江山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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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割在臉上，痛楚如影隨形。鬼女抱着他，他們一起奔行在茫茫風雪之中，將要回到大江山，先查探一番酒童子的身體。

紅綾在風裏長長拖拽着，伴有鈴聲。

大半之後，鬼女顧忌半妖較為孱弱的身體，尋一處隱蔽擋風的山暫時休整。她出去了一會兒，回來時沾血的鬼爪提着兩隻兔子，少年已經升起一堆篝火，正對着中一處結冰的水窪，觀察自己脖頸上的符文。

鬼女將死去的兔子丟到他腳下，自己在一旁坐了下來。

“那個符咒，需要妾相助嗎？”鬼女彎起嘴角，“妾有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少年見多識廣，他模糊的知道些什麼，連忙試圖阻止。

“不，還是我自己…”鬼女走到他面前，仍舊笑着，開衣袖出傷痕見骨的手臂，在傷痕之上用力一扯，鬼之血頓時濺了少年滿身。

神道的潔淨觀同樣影響着陰陽術，濺上鬼之血的符文垂死掙扎一般劇烈閃動着，鬼之血對它而言是絕對的污濁。那些暗紅的體一部分與符文糾纏，一部分沿着少年的脖頸淌下去，在白狩衣上綻開大朵血的花。

符咒果真鬆動了，少年藉助鬼之血，一舉衝破符咒的束縛。等到能夠運轉靈力的瞬間，他先放出了一個治癒的陰陽術，鬼女手臂上的傷口逐漸止血。她低頭似乎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漸漸合攏的傷口，那幾個小光球粘在上面，温温的發出光來。

“陰陽師的…陰陽術？”她了口中的尖牙“我還以為，只有用來殺妖的陰陽術呢。”

“陰陽術能做很多事情。”少年又甩了幾個小光球，然後全力衝破最後一層束縛，靈力轉周身引起一串麻癢，像是失血已久的肢體重新灌入血時的覺。然後他俯身，撕下白藏主身上的封印，小狐狸頃刻間變成紅眸的少年，活動一下肢體。

“小白都快被悶死了！”

“不過晴明大人在這裏，果然很快就解決了！”

“如果沒有茨木，我確實沒有破局之法。”少年搖搖頭“只能被動等待，等庭院裏的式神認為我出來實在太久了，出來尋找我，或者那封送往賀茂的信能夠送到。”鬼女仍舊笑着，她把兔子撕了，正準備生吃。少年連忙攔住她，自己把兔子處理好，放在火上烤。

“稍等我一下。”他出去，扒開層疊的雪，在雪地裏掏出兩株綠葉的植物來，放在火上烤乾水分，再碾碎灑在烤兔子上。一股微微辛辣的香氣四散開來，少年認真翻動兔，忽而抬頭詢問鬼女。

“你通常吃幾成的？”鬼喜愛血氣，全的兔子他們並不太冒。果然，鬼女的眼眸亮了，要烤一半的那種就好。

一隻兔子五成，另一隻少年烤了全，分出最好咬的兔子腿，先給白藏主。鬼女已經吃了一半，她上的血漬，腹內的飽足和漸漸痊癒的傷口，讓她到十分愜意。

“暫時休息一會兒，我們晚間趕路。”少年的靈力還沒有恢復全盛，加上以他對源氏的瞭解，此刻防備應該是最森嚴的，硬闖不得。他從火堆裏取了一一頭炭化的樹枝，在地上勾勒周邊地貌，把細碎的兔子骨頭撥過來，代表源氏陰陽師的分佈。

“晚間有星，很容易判斷方向，這附近我也很悉。”他在地圖上劃出一條路線，穿過蜿蜒的羣山直指大江山內部，不時微微閉目，好像在估算些什麼。

“這個方向，大吉。”鬼女新奇地望望他，這不同於她見過的任何陰陽師，簡直像另一個世界的畫風。在那個世界裏，陰陽術使用來出行的，就連珍貴的預言，也可以被用來占卜方向。

少年見她不作聲，温言安道:“你不必太過擔憂，酒是強大的鬼王，我無法憑空為他捏造頭顱。可是隻要身體健全，復活的希望足有八成。”頓了頓，看着鬼女豔麗的姿容，少年繼續説道“不要怕，我已經恢復了，會保護你的。”少年的黑眼睛裏是一派温良，鬼女扯開嘴角，丟開手裏的兔子殘骸，突然靠近少年，一手撐在他側面的壁上。

少年嗅到了鬼身上濃烈的血氣。

“還真把妾當做鬼女了？”鬼女笑道“這不過是個騙人的形態，妾仍是大江山的鬼之大將茨木童子，陰陽師難以剿滅的存在…你卻説，要保護我？”

“抱、抱歉…”鬼的壓迫，與鬼的殺意…少年忍不住嚥了一下，以為是自己冒犯了對方。

“我沒有想看輕你，我…”鬼女猖狂地大笑起來，因為笑，她甚至控制不住力氣的按碎了少年身側的壁。少年看一眼碎成小塊的石頭，默默閉嘴了。他剛才確實因為鬼女極麗的外表產生了一些錯覺，現在他卻能清楚地意識到，鬼女的皮囊之下，仍是那位縱橫無忌的大江山鬼將。

“妾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鬼女笑的“能使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產生憐愛之心，險些讓妾推翻一開始的計劃，想要自己去魅惑押送妾之友頭顱的隊伍了。”少年一怔“不是你…”

“源賴光不容許此次失敗，將會親自押送妾之友的頭顱送往封印地點，加上那個式神的輔佐，真是銅牆鐵壁般的防守。”鬼女輕聲嘆息“境況惡劣，妾打算使用陽謀。”少年覺得有點不妙。

“妾在想，源賴光是否會對你揮刀呢？”鬼女的提議真的非常具有衝擊，少年需要緩衝一下，順便休息。白藏主變大將他環繞，絨絨暖呼呼的，將風雪都隔離在外。

山裏十分安靜，鬼女遊蕩出去查探了，他可以在此處淺眠一會兒。

風雪聲和白藏主的呼聲漸漸離他而去，少年沉入了一個暗的長夢。他在下落，高天上一隻蛇瞳注視着一切，瞳仁移動，最後鎖定在他身上。

【你來了…】下方是湧動的蛇的水，蛇直立身體，貪婪的目光纏着下落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