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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就這麼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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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非想以數量衡量生命。”安説道“不過就目前的戰況來説。那對我們是最能接受的結果。若補給和貿易路線繼續遭受騷擾,饑荒蔓延開來。那麼需要放棄的就可能是整座聖城以及周邊兩位數的村莊了…”

“我知道你為了消滅魔族禪竭慮,女神看得到你的奉獻。”弗利茲又一次打斷道“但這樣。這樣信徒們還會怎麼看待我們,諸王國又會怎麼看待我們?偏偏還是在阿拉南的醜聞剛剛過去的現在…”

“如果能容許我冒犯的話,前教皇阿拉南閣下的醜聞是您主動散佈出去的。”

“那不一樣!阿拉南在位那麼久,沒有民意怎麼把他的黨羽一齊清算…你為什麼現在提那件事?你是想為阿拉南報仇使我難堪嗎?説起來你的聖女還是他冊封的,那個阿拉南私底下搞了那麼多修女該不會…”安不説話,只是平靜地看着他,旁邊的護衞有些聽不下去,不動聲地扯了扯衣角提醒,弗利茲才重重地咂了下舌。

“…當我沒説!總之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重建教廷的微信!

真是的怎麼會這樣,本以為魔族的出現正是最好的機會,那個礙眼的阿拉南也不在了,接下來就只要讓諸國明白只有團結在教廷的指導下才有和平與繁榮才是…

這樣今年的貢金肯定會少,以後也更難調集他們的軍隊了…得讓他們更切身地明白教廷的奉獻,下次防線分配時讓他們到最前線…”弗利茲咬着指甲,逐漸陷入了自言自語的沉思中。安既沒打斷的意思,也不打算就此離去,站在原地抬頭仰望天花板上的壁畫。

既然是聖典,大多故事自然多與女神有關,少數的幾個都很有些瑣碎和無聊,這個壁畫除了展示寶石的瑰麗和畫家的技藝以外並沒有太多實際意義。

因此安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株野花,長在漸冷清的街道正中,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太陽便被車輪碾個粉碎。

但那是誰的錯呢?是植株紮錯了地方,是人類不該讓它有機會生長出來,還是因為女神竟讓這一切有機會發生?但女神早就不在了,白之女神畢竟連自己的隕落都沒能阻止…

“弗利茲閣下。”安依然看着天花板的壁畫,想着被碾平的野花“您會憐憫生長在道路正中被車輪碾碎了的野花嗎?”

“…什麼?”安終於轉回頭。

看着驚愕地轉過頭來的弗利茲“扎錯了,在不合適的時機長了出來,連自己身處的世界都未能明白,連自己要做什麼和該做什麼都未能明白,就這麼被過路的車輪,或者馬蹄,撲啦地碾了過去,甚至行經之後都不知道自己碾了什麼的。

這樣的野花,你會為它哀傷嗎?”

“你在説什麼啊,哪有那種時間…”

“太好了。”安微笑了起來,柔和的,毫無破綻的,但是也空無一物的透明笑容。

着所有人的疑惑向前,一步,兩步,右手輕輕放在銀杖的頂端,那裏有個不起眼的握把,被雕花的護手環繞在中,輕輕一擰。

覺得到杖身內部卡扣開的微顫。唰…然後在所有人意識到她要做什麼之前,在所有人反應到將會發生什麼之前,老者的首級已經離身體飛出,血從脖頸的斷處湧成噴泉,淅淅瀝瀝地落下,沾濕了少女的白衣。

“我也不會。”安維持着不變的微笑,甩去刀刃上的血跡,鮮血將地毯的細絨微微壓彎。

“大、大膽魔族!竟敢偽裝成聖女刺殺教皇!快説!真正的聖女殿下在哪裏!”護衞們終於反應過來,泛着寒光的長戟彼此叉卡死了少女周身的空間,為首的衞隊長大聲厲喝道。

安卻只是不以為意地把染血的劍往身前一拄,半蓋着長長的睫,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問道:“真正的聖女,那是什麼意思呢?

你們想找的聖女,是指定在教廷的孤兒院裏出生,度過童年,每的只有修女,每閲讀的只有聖典,單純的像張白紙一樣會對路邊的野花溢出同情的裝飾品,還是…”少女抬起眼瞼,直視着面前的衞兵,一滴鮮血落在眼瞳正中,她眨也不眨,任鮮血與綠松石的虹膜匯成一種可怕的彩“…別的什麼怎樣都好,只要能擊退魔族,能消滅魔族的“人”?”被刀刃環繞之中,安的聲音依然輕柔,彷彿薄紗拂過肌膚一般。

正如她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衞隊長卻被這輕柔懾得退了一步,冷汗從額角滑下,強撐着繼續厲聲道:“別想用言語蠱惑人,魔女!刺殺教皇是最嚴重的罪行,馬上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對你的審判會在七天之內…”

“世事真是艱辛啊,不是嗎各位,當下的判斷,每每要受到未來的評判。數十數百年後的人們,總是難以理解當時面對的侷促與困苦。”安輕輕地開口,僅是如此,衞隊長就趕緊地止住了聲,彷彿被刀刃圍繞的是他一般。

“不過,在這個意義上來説,諸位是幸運的吧。”

“什…什麼?”衞隊長無意識地開口問道。

“諸位今面臨的抉擇,大概無論哪個都能在後世得到光榮的評價吧。”安説“是堅決貫徹自己的職責到底,即使犧牲在與魔族的戰場也上無怨無悔,還是在更大的正義前不拘小節,為人類的最終勝利盡己所能…

無論選哪一邊,各位一定都能被作為英雄看待的。我保證。”她稍稍抬起白刃,再拄下,劍尖刺穿絨毯,撞在底下的大理石上,叮的一聲久久迴盪在房間裏,迴盪在林立的劍戟中。

百合的少女微笑着,彷彿接下來要決定的不是她的生死一般“所以,希望各位不要有任何負擔地做出決定。”四下一時寂然無聲,只有此起彼伏的心跳,衞兵們面面相覷,期望着有一個人能率先開口。

沉默的壓力裏,最終還是站在正前方的衞隊長扛起了責任“…我的母親,子,子的父母,都生活在聖城裏,我無法想象這座城市淪陷以後他們的遭遇…”他撇開臉,不敢看少女的眼睛,重重地嚥了一口唾沫“…但是,即使如此,我也無法接受為了保護他們就可以做出刺殺教皇這種大罪的説辭!

陛下任命我守衞此地秩序,為了這份信任,聖女大人,我要將你…”衞隊長大吼着,長戟舉起落下,對着面前如百合一般純潔柔弱的少女。

下一刻鮮血噴濺,卻不是來自少女的身體中,在衞隊長難以置信的眼神中,一把同樣制式的長戟從後方貫穿了他的膛。

“我…我的子才剛懷孕,絕不容忍有任何危險能威脅到她!只要能消滅魔族我什麼都可以做!”做出背刺的年輕衞兵在他身後聲嘶力竭地喊道,更進一步地用力將曾經尊敬的隊長舉過頭頂,淋下,將他的臉塗得一片猩紅,猙獰宛若魔鬼“聖女大人萬歲!萬歲!萬歲!”更多的長戟從他的背後砍下,要救援隊長,要處刑背叛者,但這次有同樣數量的長戟伸來阻擋。

在有先行者後,各個衞兵依次做出了自己的抉擇,金鐵鳴聲四處響徹,神聖的大廳陷入一片瘋狂的混亂。大局已定。

安斂起笑容,不帶表情地轉身離去,一名衞兵捨身地衝來,想在生命的最後帶走一切的罪魁禍首,少女垂着眼瞼,看也不看地橫揮一劍,白刃準地劃過咽喉。

而後便有更多的長戟從後方將他砍翻在地,屍體一瞬間變得不成人形。從此再也無人敢於阻擋她的前路,安一直走到房間的門前,推開大門,明媚的陽光灑落進來,外面正是冬裏難得的好天。

她突然若有所地轉過身去,視線穿過仍在混戰的衞兵們,落在角落裏弗利茲的頭顱上。昔至高無上的教皇陛下如今連屍身都無人收拾,他圓睜着雙目,還維持着生前的表情,與回首的少女對上視線,彷彿正在質問。你自以為自己就是能夠碾去一切的車輪嗎?當然不是了,弗利茲閣下。安在心中回答道。

我們每個人都是生錯了地方的野花,在最終時刻到來前無人能知曉車輪的模樣。每一個人,你,我,每一個平民,士兵,魔族,甚至白之女神也是如此,她收回視線,仰望天空的豔陽。

她知道明這片藍天就會被陰雲覆蓋,此後雨與雪來回替,足要三月過半才會有下一次的放晴,而很多人已經等不到那一天了。

終有一自己被碾碎的時刻也會到來吧,或者是這場政變失敗,或者犧牲在與魔族的戰爭中,或者沒能逃戰後的審判。沒有關係。沒有差別,只是連女神都無法避免的命運而已。

最後只是名為新任命的放多少還是讓人有些驚訝,臨別時被刺殺時見過的年輕衞兵握着手涕淚俱下地也有些觸動。

儘管自己懷疑通向死亡的過程和地點是否真的重要…不管怎樣這就是結束了。人類沒有在魔界倖存的可能,自己能做的一切都已做完。

然後就只剩下…“終咒·黃昏之槍!”纏繞着枯藤的神槍貫穿長空,沒入天際處連綿沒有盡頭的焰之中。

這看似不成比例的飛蛾撲火產生了卓越的成效,鋪天蓋地的焰從中分開,彷彿聖典上分海的神蹟一般。

剩下的烈焰從兩側奔湧而過,安看着荒野上的岩石逐一在翻湧的火焰中熔化,千奇百怪的植株更是無一倖免,最後只剩下玻璃化的平坦地表。

唯有中間被神槍開闢出來的寬一百米的安全地帶裏,連輕風都不會吹起。這就是魔界的荒野,沉積過量的魔力頻繁引起的一輪又一輪的天災不給任何事物留存地表的空間,除了在深淵附近的城市裏抱團苟活別無他法。

而這就是魔神,即使萬分虛弱的現在,也有將這勢不可擋的天災生生從中劈開的偉力。

“呼…”施展了這份神蹟的銀髮少女緩緩從空中落下,腳踩的銀黑的金屬長靴微微陷進冰冷的砂地裏,突然兩腿一軟,旁邊有着漂亮的蒼狼髮的狼耳女僕立即上前攙扶。

“艾拉蒂雅大人,您沒事吧!?”希兒緊張地問道。

“哈啊…哈啊…沒事…”艾拉蒂雅輕着氣“…抱歉,現在的我一段時間只能用處一發大魔法的樣子,所以沒能更快地救出希兒…”

“怎、怎麼會!是希兒太沒用了!

沒有察覺到艾拉蒂雅大人的情況,還、還要勞煩這樣的艾拉蒂雅大人援救,嗚,希兒實在…”希兒小小的臉上立即堆滿了自責,不等艾拉蒂雅再開口。

就搶先繼續説道“那、那個!希兒去獵點吃的東西來,艾拉蒂雅大人在這休息就好!”

“啊…”銀髮少女什麼都來不及説,就見着幼狼消失在了視野之外。虛弱的魔神沒有追上去的餘力,只能輕嘆一聲,就這麼在原地,希兒提前搭設好的營帳裏,跪坐了下來。(“還有一個條件。當我的皇后!”)安看着就這麼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上和焰的包圍中正襟危坐閉目休息的艾拉蒂雅,依然充滿了夢一般的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