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者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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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要很久以後才會回到這裏。
也許那時的你已經忘了曾經刻骨銘心的那些過往。
可是如果你記得那條街,記得我,請你一定手握黃的菖蒲花回來找我。
它的花語是,信仰者的幸福。
——莫冉一、樂水街的相遇我叫蔡丹。我知道這算不上是一個美麗的名字,因為,我算不上是一個美麗的人。認識我的人總是很自然的把我的名字理解成菜單,誰讓我胖呢,總是讓人聯想起跟吃有關的事情。高一那年,英文老師在課堂上為大家取英文名字,輪到我的時候有男生起鬨説,她不是菜單嗎,英文名字當然叫menu了。我強顏歡笑,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事實上我喜歡的名字是echo。中文意思是回聲,希臘神話中的女神,也是三的英文名。可是我知道如果我説出這個名字,大家都會嘲笑我的,於是我試着説服自己接受menu這個名字。菜單,不是好的麼,利用率多高啊。我就是這樣一個膽小而懦弱的人,連一個名字都不敢去爭取。
我的衣櫃裏有許多漂亮的衣服,可是我從來不敢穿。醜小鴨穿上公主的禮服是會被人嘲笑的,何況,還是一隻胖胖的醜小鴨。如果我不是住在樂水街,如果我沒有遇見莫冉,醜小鴨的生命,是不是永遠不會有那麼多華麗而美好的過往。
第一次遇見莫冉是在樂水街街角的馬路邊,我獨自坐在長椅上,雙手捧着一杯避風塘的珍珠茶很專注地喝。我在思考自己生存的意義。我的父母對我很好,可是他們經常吵架,總是喜怒無常的樣子。心情稍好一點的時候就會給我買好多漂亮衣服,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再好看的衣服到了我身上也不好看了呀。我在學校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誰讓我們班的女生是單數呢,倘若一定要有一個人落單,那個人理所當然地就是我了。男同學都喜歡拿我開玩笑,我這樣胖,可能永遠都不會有男孩子喜歡我的吧。仔細想來,我的親情友情愛情都是模糊而遙遠的。那麼,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維繫父母之間脆弱的情麼?還是被男生當作嘲笑對象,被漂亮女生當作陪襯?
我,到底,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上。
我就是這樣一個而脆弱的人,想着想着,眼淚不知不覺地成一片海,在冬微薄的陽光裏肆意汪洋奔湧,凜冽的風掠過臉頰,疼痛那麼清晰。這時候,忽然有人遞過來一張面巾紙,手指白皙修長。我抬頭,眼前這個男孩子有着漆黑的眉和眸子,淡淡地望着我,面無表情地説“你哭起來的樣子好醜。”我重重的怔住,他像一個從天而降的靈,讓我來不及換上防備的表情。片刻之後,我伸手接過他手中的面巾,倔強地瞪了他一眼説“關你什麼事。”我長的醜是我的事,你長的漂亮就可以來多管閒事麼?不可否認,眼前這個男孩子的確很英俊,甚至可以用“美麗”來形容,皮膚白皙,眼眸好象黑一樣深不見底,長而密的睫在傍晚冰澈的空氣裏翩躚如蝴蝶,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好像是漫畫裏穿黑制服的男主角,稜角分明,帶着些許誘惑的味道。
沒有想到的是,聽了我倔強的頂撞,眼前這個酷似漫畫主角的男孩子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孩子一樣出清澈的笑容,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説“呵呵,好像真的不關我的事呢。可是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不知為什麼,我就是不喜歡看見你哭的樣子。”我的心忽然隱秘地空了一拍,輕輕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並不美麗的臉,怔怔地望着他,看着他燦爛的笑容,忽然就忘記了心中所有的陰霾。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凜冽而酸楚的想法,我可以為了他再也不哭泣了麼?我,可以嗎?
他收斂了笑容,恢復成面無表情的一張臉,朝我伸出修長的右手,説“我叫莫冉。”
“我叫echo。”我的心忽然勇敢起來,他給了我一種被同等對待的快樂。
他冰冷的臉上再次綻放出温暖的笑容,他説“哦,其實我的英文名叫narcissus。”天!竟是一個叫水仙的男孩子。
二、一百封情書的距離第二天,高一新生入校,整個高二的學生都參加了在大禮堂舉辦的新會。我坐在離舞台很遠的位置上百無聊賴地望着天花板發呆。腦子裏反覆回想昨天那個名叫莫冉的男孩子,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為什麼他的表情那麼冰冷,卻能給我一種異常温暖的覺?正在兀自出神,台下忽然瀰漫了一陣詭異的寂靜,然後是女生陣陣的驚歎聲。我抬頭,原來是新生代表出場。這是我第一看見深藍的校服被穿得這麼帥,再自己一看,看到的竟是那張英俊而悉的臉。萬人矚目的英俊而拔的新生代表,竟然就是莫冉。
我遠遠地望着他面無表情的臉孔,心中的驚喜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這是一種類似失而復得的幸福。他又一次奇蹟般地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真的可以每天見到他了麼?那麼他會不會每天都像昨天那樣,在樂水街冬緋紅的夕陽裏對我出燦爛的笑容。
那個瞬間我終於確定,我喜歡上他了。
我,喜歡上這個漂亮得像水仙花一樣的男孩了。
然而這種紛亂的美好漸漸幻滅在台下雷動的掌聲中。我環顧四周眼睛發亮的漂亮女生,我忽然覺得自己好傻。莫冉他真的很受歡呢。那麼,醜小鴨一樣的自己,還能期待些什麼呢?
不要對他心存幻想,他跟你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奉勸自己,隱忍着那種咫尺天涯的疼痛。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高一三班的莫冉收到一紙箱情書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校園。那些瀰漫着漫氣息的信封他從來都是看也不看就扔掉,班裏一個喜歡他的女生偷偷替他積攢起來,不過三個星期的時間,那些信和禮物已經積滿了一整隻紙箱。
我經常能在中午午休的時間聽到同班女生眉飛舞地形容莫冉的英俊與冷漠,眼睛放光地説,莫冉收到的情書少説也有一百封吧,那些女生真幼稚啊,像他那樣的人怎麼會接受這種告白方式呢?
旁邊的女生推了她一下,説“要是你的話你要怎樣像他告白呢?”那個女生搖搖頭笑着説“不告訴你。”然後兩個女生嬉笑着追打彼此,銀鈴般的笑聲咒語一樣縈繞在我耳邊。心中細碎的絕望與心痛,柳絮一樣飛揚在我的天空裏,輕描淡寫,飛花若雪。
莫冉,我們之間,隔着一百封情書的距離。
你有權利喜歡人,可是我,卻沒有權利喜歡你。
也許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那一百封情書裏,有一封是我寫給你的。
三、我可不可以喜歡你下週一市裏要來學校檢查衞生,所以週五學校放了半天假讓我們大掃除。我和五個同學被分配到場上去擦單槓,那裏離水房很遠。
一個男生走到我身邊,訕笑着説“菜單,你想減肥麼?”旁邊的同學心領神會,捂着嘴小聲地笑。
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臉一紅,侷促地點了點頭。
那男生接着説“你去打兩桶水來,包你今天至少減五斤。”他搖了搖手上的空桶,鐵皮碰撞成尷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