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鷹翼落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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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裏的人並沒有出來,但驟見楚雪鳳的反應失常,似乎亦起了幾分疑竇:“楚姑娘,你怎麼啦?”楚雪鳳相當機伶,她趕忙定下神來,以手扶額,身子仍然保持適度的搖晃:“沒什麼,鷹師叔,我只是到有點頭暈,老病了,過-陣子就好…”貼在石壁上的錢來發苦於看不到內説話的人,更不知這位突如其來的“鷹師叔”到底是何方神聖,但以楚雪鳳睹及此人後的驚愕形態判斷,大概又碰上棘手的貨了。
裏面的“鷹師叔”語氣已經平緩下來,隱隱然還透着親切的味道:“先進來歇會兒吧,楚姑娘,深夜走馬,我看你八成是累着了。”手還扶着額角,楚雪鳳的表情又是焦惶,又是虛弱,表現得相當傳神:“鷹帥叔,你別顧着我,我還得住,你知道堂口裏出事了?”那“鷹師叔”沉着道:“方才聽你提起,不用忙,等你歇過氣來再仔細告訴我,橫豎已經出事,急也沒用,咱們慢慢琢磨再説。”聽口氣,倒是相當穩實的一號角,錢來發一時拿不定主意是否要立即動手,而這時楚雪鳳卻已非得進去不可了,她總不能老站在口和人家談,至少,她是負有“任務”來的呀!
避開內燈光的照,楚雪鳳迅速向錢來發掃來一個眼,同時往後退開一步一-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她等於通知錢大財主,虛位以待之外,這前面的路,端等着大財主去走啦。
錢來發更不遲疑,轉身抬腿,人已閃入口;他這一突兀出現,使得當門而立的那位“鷹師叔”驟吃一驚,不覺間退後兩步,但驚愕的形倏映即斂,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鷹師叔的年紀大概有五十多歲,個頭高挑,容顏俊秀,人站在那裏,自然着一股飄逸不羣的靈氣,襯上他滿頭豐密的黑髮,炯亮的眼神,更見韻致瀟灑,年輕的時候,這位“鷹師叔”一定是位美男子。
站在“鷹師叔”背後的兩名大漢,正待上前截向錢來發“鷹師叔”已輕輕擺手,白皙的面龐上表情十分柔和:“請問尊駕是?”錢來發嘿嘿一笑,道:“先別問我,你又是誰?”
“鷹師叔”謙虛的道:“我是帥孤俠、沈落月兩人的師叔,雖然忝為長輩,卻名姓不彰,遠不及我那兩位師侄來得風光,‘鷹儒’瞿長良,大概尊駕不曾耳聞吧?”不錯“鷹儒”瞿長良這個名號,錢來發確然沒有聽過,但雖沒聽過,他卻決不敢掉以輕心,因為“無上雙刀”帥孤俠、沈落月已非等閒之輩,身為他們師叔,還能差得了?
拱拱手,錢來發道:“原來是瞿先進,失敬失敬,這多年來,竟不知‘無上雙刀”哥兒倆還有一位師叔,倒顯得我孤陋寡聞了…”瞿長良一邊還禮,一邊斯斯文文的道:“尊駕客氣,不知尊駕為何方高人,蒞臨敝地有何見教?”錢來發笑的道:“説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尤其遇上的是瞿先進這等知書達禮的人物,我就更不好意思了,呃,這該怎麼講是好!”瞿長良安詳的道:“尊駕但説無妨,事實上,尊駕便不由言詞,也會由行動表明來意,比較起來,言詞總較行動温和得多。”乾咳一聲,錢來發道:“瞿先進,我是個人,不大懂得轉彎抹角那一套,更不會咬文嚼字,所以就直話直説羅,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包涵則個!”瞿長良微笑道:“尊駕言重了。”錢來發着手道:“你那兩個師侄,帥孤俠沈落月,莫名其妙的愣要和我生仇結怨,不但搶劫我的大批金材,猶要設計踹我的窩、取我的命,一再挑釁,令我忍無可忍,只有起而對抗,拿這副臭皮囊同他們拼了!”瞿長良正道:“尊駕莫非就是‘報應彌勒’錢來發?”錢來發哈哈身:“慚愧慚愧,小名小姓,不足掛齒,嘿嘿,不足掛齒…”瞿長良神態凝重的道:“孤俠同落月二人,並不是‘莫名其妙’和你生仇結怨,正好相反,他們乃是有足夠的動機及長遠的目的;錢兄,你的財富、你的名望,都能幫助他們更上層樓,建立更寬廣厚實的基業,為了權勢與金錢,就沒有太多的道理可講了,他們踩着你的血跡行向坦途,你的生命自然就構成障礙,要成大事,便必須將你除去!”錢來發道:“這些內情,我後來也都明白了。”搖搖頭,瞿長良道:“昭然若揭的事,實在談不上是‘內情’,人心人的貪婪不足罷了。”注視着瞿長良,錢來發低聲道:“聽先進的口氣,似亦不以令師侄的行徑為然?”嘆籲一聲,瞿長良道:“輩份上我固為師叔,卻是一個過了氣的師叔,表面上他們對我尚保持幾分尊敬,骨子裏則獨行其是,對我的告誡忠言又何嘗置於心中?他們的作為,我不能苟同,亦無力規勸,只有眼不見為淨,所以大半年前,我索搬離堂口,跑來此地幫他們看守山庫…”外,楚雪鳳緩步行來,迅道:“難怪大半年未見鷹師叔,問起沈落月,他只説師叔走了,再不多言一句,我竟不知道師叔獨個兒來到了這裏。”瞿長良細細端詳楚雪鳳,慢的道:“你先別説什麼,讓我猜猜看——楚姑娘,你大概和沈落月鬧翻了吧?”楚雪鳳相當乾脆的承認:“鬧翻了,徹頭徹尾鬧翻了。”瞿長良靜靜的道:“是為了丁雅筠那丫頭?”
“丁雅筠”三個字就像三毒刺,不僅刺在楚雪鳳身上,更似深深刺入她的心中,再想怎麼自制,也控制不住臉上肌的僵硬:“大概是吧…但丁雅筠亦無須高興得太早,沈落月在我之前有過女人,在丁雅筠之後也不會沒有女人,誰知道什麼時候她就得和我走上同一條路?喜新厭舊是沈落月的天,一輩子改不掉!”瞿長良輕輕的道:“自從丁雅筠來到堂口,我就斷定遲早會出問題,果不其然被我料中,落月也是,不忌於,未免太風了…”楚雪鳳面如凝霜,陰冷的道:“沈落月對我始亂終棄,玩我的情,糟踏我的身心,完全抱着不以為意的輕浮心態,本不把我當人看待,所以,鷹師叔,我要報復,我決不會放過他!”瞿長良道:“我想你已經開始報復了,錢來發兄或許就是你一隻報復之箭吧?”楚雪鳳咬着牙道:“這是一隻又強鋭、又犀利的箭,説不定只這一箭就足夠達成目的了!”目注錢來發,瞿長良道:“錢兄,楚姑娘先時所言,謂落月已遭人狙擊受傷,不知是真是假?”錢來發乾笑道:“這倒不假。”瞿長良道:“約莫傷他之人,就是兄台了?”錢來發有些尷尬的道:“我也是迫不得已,先進,人家一而再的要挖底刨,追魂奪命,我總不能像只縮頭烏龜一樣愣憋着不出來,泥菩薩也有三分土子,急了,好歹也得硬着頭皮往上頂,你説是不?”瞿長良形憂戚的道:“落月傷得很重麼?”錢來發頗生憾意的道:“恨就恨在他傷得並不太重,他那點瘀傷,比楊昂要輕多了,若不是有人臨時起意攪局,我有把握活宰了沈落月!”瞿長良顯然並不在乎是什麼人臨時起意攪局,他只關心另一件事:“什麼?楊昂也受了傷?錢兄,該不會又是尊駕的傑作吧?”聳聳肩,錢來發道:“很抱歉,我不得不承認是我下的手,因為也實在無法向別的人身上推;姓楊的助紂為,甘充打手,衝着我張牙舞爪,氣焰萬丈,大有擇肥而噬之勢,我要不撐着點,行麼?”瞿長良若有深思的道:“人人都説‘報應彌勒’家財豐厚,武功蓋世,看來果然不虛,且不説尊駕財富如何,只這一身功夫,已足令人側目!”錢來發忙道:“過獎過獎,説起來都是小鼻子小眼,上不得大台盤…”瞿長良從容的道:“現在談到正題了,錢兄,錢兄此來,約莫是待起回那批被劫的金材?”錢來發頷首道:“正是,那批金材本來就是我的,物歸原主,自則天經地義,想先進你不會認為我錢某所求,有逾份之處吧?”瞿長良道:“不,當然毫無逾份之處,原本是你的,自應歸你,但這其中,只有一個問題,一個小小的、卻必須解決的問題。”錢來發戒惕的問:“什麼問題?”微微一笑,瞿長良道:“這山庫,乃由我那兩位師侄託付於我看管,負有監守之責,我瞿長良固然只是一個武林朽夫,江湖末,但受人之託,便得忠人之事,此無關乎身份大小,職責所在,不敢怠忽,錢兄,這就是問題的癥結了。”錢來發亦已料及情況將是這麼一個變化,他不慌不忙,笑容可掬的道:“瞿先進深明大義,通達情理,對於令師侄等所行所為,向來並不苟同,且屢有勸誡,足見先進是非分明,曲直各論,如今卻又有此一説,倒令我錢某頗覺矛盾,無所適從了…”瞿長良道:“我可以解釋,錢兄,這完全是兩回事,我那兩個師侄的行徑我決不贊成,但是屬於我本身的職責亦斷不瀆誤,二者毫無牽連,並不矛盾!”錢來發和悦的道:“金材是我的,瞿先進,你説對不對?”瞿長良道:“不錯。”錢來發接着道:“既然先進明白那些金材的原主是我,又深悉金材乃是由於令師侄等劫奪而來,物歸原主,不但順理成章,先進亦不啻替令師侄等減輕了罪孽,兩全其美的事,先進何樂不為?”瞿長良緩緩的道:“你可以這麼説,錢兄,我卻不能拿這番話來做為未盡責任的藉口!”錢來發忍耐的道:“先進的意思,是明知無理無由,也非要把持金材不放了?”瞿長良的口氣仍然相當平靜,但卻十分堅決:“職責攸關,不可怠忽,錢兄,我的苦衷,尚請曲於諒解。”諒解了對方,金材就沒有了,自己的東西明明擺在眼前竟拿不回來,天下豈有這樣的道理?錢來發連佯笑都笑不出來了:“先進是這麼個想法,叫我又怎麼説?表過情理,就要請先進包涵啦!”忽然,楚雪鳳進來道:“鷹師叔,你就不能退-步想?我們實在不願與你傷了和氣…”瞿長良苦笑道:“除了職責,我也有自己的尊嚴,楚姑娘,在錢兄傷過落月之後,又來此地予取予求,縱然理由正當,我亦不能遂其所願,否則,‘返璞堂’這一夥人,豈非顯得太窩囊了?”楚雪鳳吃力的道:“鷹師叔不肯遷就,對鷹師叔眼前的情況而言,只怕未必是福一-”瞿長良淡淡的道:“生是飄客,死為遊魂,人活一世,不過如此,楚姑娘,看開了就好。”錢來發嘿嘿笑道:“瞿先進真是達人,能勘破生死關、悟透陰陽界,我姓錢的可惜沒有這等修養,要不,金材也就拋了吧,自認拋不下,先進又不給通融,萬不得已,唯有向先進告罪啦…”瞿長良鎮定的道:“不必客氣,錢兄。”左臂抬起“連臂藍”的刃口已到瞿長良的咽喉,這位有“鷹儒”之稱的人物,別看他言談舉止文質彬彬,動起手來可他孃的兇悍得緊,順着“連臂藍”的光華,他向內側旋身,手中已神出鬼沒的多出一對短劍來,短劍長約尺許,金口,銀把柄,劍刃揮閃間逞着一條波般的尾芒,一看就知道是兩件不可多得的利器!
錢來發着對方至內側的劍式,半步不讓,右臂在極小的幅度裏做着其快無比的變化,在密集的金鐵擊聲中,雙方各退三尺!
瞿長良更不吭聲,身形騰掠於壁之間,劍如走蛇,幻映起各種各樣不同的光紋彩圖,以異常凌厲的招數猛攻錢來發!
“連臂藍”的森森藍光頓時成環成圈的串套飛繞,繞行在錢來發身子四周,也繞行在瞿長良的身子四周,冷焰寒電映織出奇形怪狀卻又瞬息隱現的光影,縱橫穿舞,就像西方天際不歇炫掣的霞輝!
打鬥聲驚動的了山裏其他的人——大約有七個八,七八條漢子手執傢伙,匆匆奔來,在原先那兩人的示意下,衝着錢來發-擁而上!
這-次,楚雪鳳倒沒閒着,她往前斜閃又立時暴退,就這一進一退之中,三位仁兄已怪號着分為六截一-都是齊被斬,五臟六腑,傾瀉遍地,乖乖,誰説楚雪鳳有“婦人之仁”?
瞿長良雙劍吐,聲如打結:“你你你…楚雪鳳,你也未免過份狠毒了!”倏然讓開劈來的-柄板斧,楚雪鳳的緬刀閃若銀帶,略為舒捲,已將對方的腦袋扯上頂,又“嘭”的一聲反彈下來,骨碌碌溜地打滾!再貼壁滑進,緬刀筆直刺出,磕開兩隻長槍後,又透入另一名漢子膛,這時,她回聲道:“當拳不讓父,下手難容情,鷹師叔,咱們這是拼命哪!”錢來發硬打硬接的着瞿長良,一邊哧哧笑道:“你多留神點自己,瞿先進,楚姑娘説得對,一朝上陣對仗,可就講不得那麼些慈悲心懷了!”瞿長良俊秀的面孔上是一片鐵青,他猝而錯步搶身,超逾過錢來發半肩之外,然後,兩臂倒翻如電,那雙短劍,竟由他腋下脅側硬生生逆轉反穿,以極不可能的角度刺戳過來!
錢來發大出意料之餘,本已來不及有任何阻截動作,倉促間,他索不加阻截,只猛然收腹,容敵人的雙劍刺進兩脅,卻在劍尖透須臾,揮臂下切,於是,藍光閃炫中,血霧立刻漫!
口中發出強烈的噓氣聲,瞿長良踉蹌倒退,整個身體也在急劇痙孿,高挑的個兒,宛如即時縮短了一截,連背脊都顯得佝僂了。
當然是痛,一雙手臂從肘部斷落,又怎麼會不痛呢?
楚雪鳳緬刀賽雪,刀花朵朵,得僅存下的五名漢子連連奔躲,這時,她霍然收刀回掠,聲似冰珠落盤,又冷又脆:“你們聽着,放棄抵抗的人,我不殺,反之,便刀刀斬絕!”那五位仁兄反應來得個快,五件兵刃,馬上乒乒乓乓的丟到各人腳下,就差沒有高舉雙臂,兩膝下跪了。
瞿長良靠在石壁上,面孔上五官扭曲,嘴扁癟,額頭上黃豆大小的冷汗不停滾淌,呼濁得像拉起風箱楚雪鳳恍同未見,她眉梢挑起,雙目圓睜,惡狠狠的對着那五個心膽俱裂的俘虜叱喝:“現在,你們領我進去起回錢來發錢大爺的那批金材,記住不準動手腳、不得玩花巧,只要任何事情引我生疑,就當場格殺勿論!”錢來發嘴道:“那批金材數目不小,份量也大,足足能裝滿十車,楚姑娘,怎麼個搬運法,我看也一事不煩二主,都麻煩這幾位老兄代辦了吧!”點點頭,楚雪鳳道:“放心,我會叫他們妥,要是不妥,背也得替祖揹回去!”錢來發嘿嘿笑道:“倒是看差了你,楚姑娘,沒想到你一朝發狠起來,還真有那麼幾分狠勁哩!”白了錢來發-眼,楚雪鳳道:“這裏你好生守着,錢來發,我押他們進去替你起貨啦!”拱拱手,錢來發道:“多有偏勞、多有偏勞了。”目送楚雪鳳像趕鴨子-樣把那五條漢子趕進裏,錢來發迅速自懷中取出金創藥,又迅速為瞿長良敷上傷口,併為他止血包紮,瞿長良只閉目垂首,雖未出聲,亦未拒絕。
忙活完了,錢來發才檢視自己的傷處,並厚厚抹藥,然後,他拍拍巴掌,十分抱歉的道:“瞿先進,我很遺憾搞成這等局面,我實在不希望是這樣的-個結果,我曾經努力過,你應該接受我的勸告才對…”瞿長良緩緩睜開雙眼,而眼中神黯淡,如同他人一般的委頓:“你為什麼…不索殺了我?”錢來發苦笑道:“你該死麼?不,瞿先進,你原是不該死的…”瞿長良沙啞的道:“你不殺我,便表示事情尚未有結果,結果可能會向後延伸,延伸成另外-個不能逆料的變局…你考慮到了?”錢來發舐舐嘴,頷首道:“當然,江湖傳規,我怎會不明白?事實上,我想到的比這些更多。”面頰的肌搐着,瞿長良道:“如果你現在殺了我,就可以免除往後的許多麻煩,錢兄,我不是聖人,對仇恨的包容力有限,你使我成殘,我不能説對你沒有怨恨,而怨恨常常會埋沒一個人原有的理智和天,相信你知道我的意思…”錢來發道:“我知道。”瞿長良籲-口氣:“你仍不殺我?”錢來發搖搖頭道:“不。”注視着錢來發,瞿長良低沉的道:“我總算忠告過你了…”錢來發聳肩道:“我會記得你的忠告,瞿先進,我不後悔,而且,我-向是個小心的人。”沉默片刻,瞿長良終於啞着聲問:“錢兄,你的傷…要緊麼?”錢來發摸摸兩脅的傷口,笑道:“還算好,劍尖入僅得分許,尚未傷及筋骨,更未沾到腑臟,人胖,就有這點好處,皮厚多,也算是-種保護吧!”瞿長良喃喃的道:“你倒風趣…”錢來發自侃的道:“這叫黃蓮樹下彈琵琶,反正閒着也是閒着,總不合成天哭喪着面孔,自己給自己找難過!”瞿長良慢慢倚壁坐下,形態疲倦,先時的奕奕神采,早不知去了哪裏,兩相-比,判若二人;他的眼睛再次閉上,要不是前猶有起伏,錢來發還真怕這位“鷹儒”就此一瞑不視了哩。
過了一陣,從山裏走出一個人來,這人就是方才楚雪風刀下的五條遊魂之一,他趔趔趄趄的來到錢來發跟前,哈着道:“錢…錢大爺,楚姑娘吩咐小的來請大爺,就要啓程了…”錢來發道:“東西裝好了?有車子運、牲口拉麼?”那人苦着一張孝夫臉,囁嚅着道:“其實,馬匹車子都是現成的,後頭原有廄房,一直便備有四匹健馬在着…山的另一端還有條隱密的山路,車子套上牲口,從那邊就能出去…”
“哦”了一聲,錢來發笑道:“敢情方便,夥計,我那些金材,全裝上車了?”這位仁兄點點頭,偷瞄一眼坐在地下的瞿長良,似乎頗有顧忌,不敢再多説什麼。
於是,錢來發過去和瞿長良道別,瞿長良仍然閉目若定,沒有任何反應,他的心境錢來發自然瞭解,此時此情,又如何希望人家做熱烈迴響?錢來發且表過風範,跟着就在那漢子的引領下與楚雪鳳會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