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凌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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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間小房子,不大、很普通的平民屋宅,平常人經過屋前,大概連看也不會多看它兩眼。它唯一的特殊處是它離皇宮不遠,然而離皇宮不遠的屋子不只這一間,所以説穿了,也沒什麼。
不過,沒人知道的是,這屋子與皇帝的御書房有一條長長的地道相通。
屋子已經傳過兩、三代,翻修過幾次,外表不怎樣起眼,但裏面卻是乾淨舒適。聽説地道是先帝命人秘密挖築的,這裏曾經住着先帝的紅粉知己,她不願進後宮成為皇帝的嬪妃之一,卻願意待在這個小小宅院裏,陪伴皇帝走過夏秋冬、一年四季。
這是真故事還是假謠言,沒有人證實,但地道確實存在。
阿觀搬進這裏已經十餘,身子在婢女的悉心照顧下漸漸恢復。
剛清醒時,她以為自己又死過一回,二度穿越,只可惜並沒有,她還是在這裏、在有齊穆韌的齊焱王朝。
阿觀清醒的第二,皇帝來訪,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葉茹觀已經死了。
她明白皇帝的意思,然後替自己取了新名字,凌敍觀,事實上名字並不新,這是她在二十一世紀、用過二十一年的姓名。
可她始終沒想透,為什麼皇帝會留自己一條活路,但她是個懶惰女子,想不透的事也不想迫自己去琢磨參悟,於是她糊里糊塗地過子。
子很清閒,皇帝派來服侍她的小爆女綠苡、紅霓有一手好廚藝,她們原本就是親姐妹,進宮不過短短兩年就被皇帝派到她身邊,她們從不出門,會有人定時將吃的、用的、藥材補品給送到家宅門口。
吃穿不必費心、住的地方也安適寧靜,向來對金錢積極的阿觀漸漸失卻算計心,她換個角度想想,如果皇帝願意養她一輩子,其實當米蟲的子也不錯。
不出門,空閒時間便多了。
她畫圖、雕果蔬,她做紙雕、做茶壺,可時間還是多到嚇死人,忙碌的現代人突然間沒事幹很可憐,於是她開始寫下自己曾經背過的古文。
寫一遍、品一回,越讀越見真滋味,她真不曉得前輩子的自己為什麼要排斥這些古老智慧遺產?看來啊,阿爹阿母沒罵錯,她就是反骨、就是情叛逆,養到她這種女兒,是父母親製造小生命那刻沒挑準好時機。
朋友啊,生孩子得慎重,要拜佛、要求神、要祈禱,不要隨便玩玩隨便亂生,否則,後悔的事在後頭等着呢。
皇帝來看阿觀的次數還算多,她以為當皇帝很忙的,可他每隔兩、三天便出現一回,每出現便找阿觀下棋。
阿觀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只看眼下不論明的女子,她本不擅長心計、謀算,對於下棋這類步步為營的智力活動,她是每玩必輸,而且從頭一路輸到底。
幸好她生豁達、不計較輸贏,否則…這可是會嚴重摧殘人類自信心的。
前天,皇帝又來了。
看見皇上,綠苡想也不想就將棋盤給擺上,伺候好茶水點心,便與紅霓齊齊退下。
阿觀認命地玩着自己很不愛的遊戲,她就當上班,上那種讓自己得以生存餬口卻萬分不愛的班。
皇帝雖然心不在焉,可他只要用兩成功力就能將阿觀的千軍萬馬盡數殲滅,於是皇帝一盤贏過一盤,從午後一路贏到星稀月明,紅霓來上過兩次點心,皇帝沒有胃口不想用膳,於是阿觀再餓也不敢傳膳。
在她坐得痠背痛,深深覺皇帝嚴重違反勞動基準法後,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問:“今兒個朝堂之事,讓皇上深挫折嗎?”皇帝訝然,看着她的眼睛裏帶着一抹欣賞。
阿觀悄然嘆氣,她只是隨口一問,居然就讓她給猜中?唉,她不去當天師推論齊焱王朝百年運勢,豈不是費她的天生才智。
對上皇帝的笑眼,阿觀微聳肩。
“如果沒碰上挫折,為什麼皇上非得從民婦身上找成就?”他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朕倒是真有心事百思不得其解,阿觀願不願意同朕排解排解?”
“朝堂之事,民婦不願意論斷,也不願意…”皇上阻下她的推拒。
“如果不是朝堂事,而是眹的家事呢?”阿觀愁眉苦臉,皇帝有哪樁家事需要她來傾聽?是關於齊穆韌的吧,她企圖搖頭,可皇帝是什麼人啊?他從小到大什麼都學,就是不必學習何謂拒絕,於是皇帝發話。
“『葉茹觀』死去那,穆朝在御書房裏暈過去,後來他上奏摺説要退隱朝堂。”語畢,他細細審視阿觀的表情。
她儘管心中波濤洶湧,卻不讓臉龐漏半分,人人都教導她生活在這個時代隱藏情緒是絕對且必要的學習,上一次當學一回乖,即使不願意入境隨俗,可若不想再面對一次鴆酒或三尺白綾,她還是乖乖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