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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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令人很骨悚然的覺。

自從半月之前，夜叉池出現那聲獸吼與兩尺足印之後，夜叉村，甚至附近數條小村的村民都時常有這種覺。

那種覺，像是這帶的村落，已被一雙眼睛在暗地裏監視着，所有村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出那雙眼睛…

因為那雙可能並不是人的眼睛…

第二天的清晨，斷在將那三十多匹洗妥的馬，以及那堆靴子給秦寧父子之後，便匆匆帶着聶風瞞着雄霸私下給他的銀子，下山買衣裳去。

只是甫抵天蔭城市集內的那條林蔭大道，斷還未及往當中的小鋪內逛，已給他遇上了一件極為奇怪的事。

只見大街兩旁擺滿無數販賣的攤檔，貨物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給，老闆們更在高聲招徠，很多攤檔的生意都其門如市，只是…

唯獨在眾多熱鬧攤檔之未，卻有一個攤檔，居然乏人問津，非常冷清。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攤檔？

斷好奇之下居然不由自主的踏出了第一步，想步往這個最未攤檔看個究竟，而正因為他這好奇的第一步，他，終於開始踏上了他一生…

眾叛友離的不歸路！

也遇上了他一生中唯一的一個——她！

斷愈近便愈看得清楚，這個攤檔其實佈置很不差，他更發現，原來這個攤檔的檔主，竟然是一個女孩！

再瞧真一點，這個其實是一個與斷年紀相若的女孩！

但見這攤檔內的女孩年約十六，一臉的端莊秀氣，雖然外見有點弱不風，楚楚可憐，惟看來相當温純，只是，她的一雙眼睛雖長得美麗，卻總好像着一片惘…

這僅是十六歲的年紀，眼神已如此惘，這女孩子定是也和他一樣，活得不很如意吧？

斷心想。

然而，以這女孩的可餐秀，本應也可引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前來光顧，何解還會門堪羅雀，坐在自己的攤檔內斯人憔悴？任憑其餘攤檔熙來攘往，誰料一瞥之下，他當場瞠目結舌！

他終於明白何以這攤檔會沒有人願意光顧了！原來攤檔上所擺賣的，並不是一般人喜歡的玩意，而是…

所有人盡皆避之則吉的——夜叉！

萬料不到，如此美麗的一個女孩，所賣的竟然是醜惡不堪的夜叉！

赫見整個攤檔，都鋪滿無數三寸大小的夜叉面譜，似為陶製，霎時之間，夜叉與美女，構成一幕相當詭異的情景。

若要買陶製的小臉譜，人們總愛買那些什麼“悟空”呀“哪”呀的諸天善神，誰願買夜叉的臉譜回家懸掛，讓自己夜驚心？難怪所有攤檔者“冠蓋滿京華”這女孩卻在“斯人獨憔悴”了。

可是，縱然眼前情景詭異非常，斷卻不知何故，竟給其深深懾着，一時間未有舉步離去之意。

而就在斷怔怔看着這個女孩子，與無數夜叉鬼臉出神之際，那個美麗落寞的女孩子，似已發現他在頓足觀看，她不期然將自己惘然的臉轉向斷，悠悠問:“這位客人，請問有何光顧？”她的聲音温柔得像小雨落在湖上所起的漣漪，令人聽見她的聲音，彷彿在腦海內也有無限漣漪。

乍聞這女孩的温柔一問，斷方才如夢初醒似的，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喚作“客人”不由訥訥答道:“姑娘，我只是…被你攤擋內的…夜叉面譜引，稍為…駐足一看罷了？”斷在説謊！他其實並非被引，而是被震懾！

聽見斷原來只是稍為駐足，似並未有意光顧，那女孩臉上隱隱略現失望之，看來她真的很久未有發市了，想必生活也成問題吧？不過她還是相當有禮貌的道:“那…請隨便看…好了，即使不買，能夠有人欣賞我造的夜叉，也是好的。”此言一出，斷益發一愕。

“甚麼，這些夜叉的臉譜，都是你…親手造的？”

“嗯。”女孩温柔的點了點頭。

“你，原來有這麼一雙…巧手？那…為何造夜叉的面譜？而不造其餘諸天善神的面譜？那些什麼美猴王、唐三藏呀，相信會更好賣的。”女孩聽見斷如此關懷自己所造面譜的買賣，似是在暗暗斷的一番心意，道:“我造陶具的技藝，也是先父傳給我的，後來父母死後，我也曾有一段子…靠造面譜去合的生涯，並未令我造陶的技藝有半分進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