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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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座街道上到處都是鈴兒響叮噹的歌聲,簡直吵得人耳朵疼,聖誕前夜的氣氛真是片刻也不肯離開銀座這個地方。
我當時一共也沒在銀座喝過幾次茶——當然這沒什麼好自豪的。就算去也是去便宜的店,連高級餐廳的門都不認識。
我想御手洗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很難想象他對這方面的知識有了解。我的不安隨着他的步伐一點一點的增長着。
“好,我們去銀座最好的法式餐廳吧。是mp餐廳喲,可以吃到跟香榭麗舍大街上的本店同樣味道同樣水準的好菜呢。”我慌了:“啊?你知道那家餐廳?那種地方要領帶正裝才能進的吧?”御手洗毫不在乎:“去吃東西怎麼能把脖子勒起來,沒必要的啦。”宮田誠的表情也十分不安。我一個人詠歎:“唉!要是打了領帶就好了。”mp在商業樓的地下層,搭乘充滿新藝術派(artnouveau)風格的優雅金屬裝飾電梯下去,入口處有同樣風格裝飾的紅酒架,正裝的侍者一看到我們立刻笑容可掬地上來。厚厚的地毯連鞋子都會陷進去。聽侍者説,御手洗早就預約了,他是專門來接的。
店裏垂着我生平從未見過的豪華水晶吊燈,牆壁鋪陳的顯然也是高級木材,表面上也雕刻着細的新藝術派花紋。木材表面打磨得非常心,雖然會反光,顏卻很柔和。牆上各處還有橢圓或長方形的鏤空,鑲着鏡子或繪畫。
厚厚的紅絨毯在地面上延伸,並不多的幾張鋪着白桌布的餐桌散落在各處,席上三三兩兩地坐着一些金髮的客人。打着白領結的侍者帶領我們繞過桌子。我覺腳下的地毯把腳粘滯得越來越緊…
“我想坐在那邊。”餐廳內是複式結構,御手洗向侍者要求了一個豪華的螺旋樓梯上的座位。
我懵懵懂懂地上了樓梯,椅子立刻被拉開等待我們就座。我像做夢一樣彎下,股到底實實在在地貼上了椅子。
白的餐桌上有個燈罩小小的枱燈,光芒閃爍不定,仔細一看原來點的是蠟燭。
桌子上已經擺放好了緻的刻着店名的盤子、刀叉,旁邊立着奢華的長腳酒杯。真像做夢一樣,我恍恍惚惚地展開面前的白紙。
等我意識到那白紙其實是餐單,已經過了好半天了。可是那餐單跟英文報紙差不多,到處都是英語字母。我讀得懂的只有貌似價格的數字,卻完全不理解意思。再説餐單上寫的也不是英語——本來嘛,讀也無用,我本不知道任何法式料理的菜式名稱。
我完全懵了,絲毫不知所措。我非常清楚自己的尷尬處境,身旁的侍者保持完美的姿態,禮貌地略躬着,卻好像也在冷冷地等待我出醜的那一刻。這樣下去我恐怕要做出更不可思議的舉止了,比如把花瓶裏的水一飲而盡,用小餐碟上的餐布抹臉、像夢遊病人似的挑上一兩段阿波舞…我像溺水者期待救命稻草一樣望着御手洗。真是的,既然我們要花大錢來吃飯,幹嘛我要這麼窘迫呢?真是沒天理之至。
然而御手洗卻很從容,大概他平常舉止詭異習慣了,到這種時候反而格外鎮靜吧。接着他説:“聖誕節吃火雞就太沒新意了吧,宮田君?”看得出來宮田君也很緊張,完全不能放鬆。
“不過既然來了,就要火雞好了。你們這兒的火雞,配料可以用波爾多紅酒和牛筋高湯嗎?”
“火雞嗎?是的,一定符合客人您的要求。”
“那我就要這樣了,肯定很配的。另外,既然來吃法式料理,可不能不吃肥鵝肝呀,是吧宮田君?我們要肥鵝肝醬。”
“知道了。”
“你怎麼辦呢,石岡君?”
“我,我也一樣就行了。”我趕緊拼命點頭。
“那就照樣來三份好了。另外,嗯…前菜就要老式的蝸牛吧。蝸牛也是法式料理特有的風味之一哦。石岡君,你…”
“我也一樣就行了!”
“那也要三份好了。另外再要一份扇貝沙拉…嗯,然後還要桔子口味的葡萄蛋酥,和咖啡各三份。這樣就差不多了吧。”
“請問要什麼樣的酒呢?”
“要赤霞珠紅酒好了,一九六六年的最好。”
“知道了。”槌學堂の校e書就這樣,侍者拿走了我們三人面前的餐單,平安無事地離開了。好像自己的死刑被緩期了似的,我大大放鬆了一把。明明是大冬天,身上可是出了一身透汗。緊張了半天好不容易放下心了,我連話都説不出來了,一直過了五分鐘左右才沉住氣,言辭終於可以出口了:“你可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什麼時候記下了這些莫名其妙的法式大菜的名字啊?我聽起來全是嘰嘰咕咕,跟咒語差不多,哈什麼呼什麼,到底是啥米碗糕?”
“是foiegras和fontdeveau啦。我對法式料理很悉呢,以前就人類的食物寫過論文來着。”這傢伙忙活得事情倒不少。
“foiegras是強化飼養的鵝的肝臟,法語就是‘肥的肝臟’的意思。世界三大珍味之一,在美食屆非常有名呀。”
“世界三大珍味?”
“嗯,世界三大珍味,鵝肝、黑黴菌和魚子醬。”
“啊,魚子醬我倒聽説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