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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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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后娘娘被回中宮殿,在當朝的歷史上已經不是第一次,在百年前,熒心皇后也曾經在被廢黜兩年之後,被皇帝劍韜再度回宮中,雖然不久之後,她再度被送出宮,但仍舊開了當朝史上的先例。如今,梅宛如已經不再是皇后的身份,在回宮之後,仍舊被雍綸皇帝接回居住於中宮殿,雖然朝廷官員們認為於禮法不合,但是,以容牧遠為首的幾位朝廷元老並未持反對意見,反對的輿論很快就平息了。

辰時剛過,太和殿方面傳來了雍綸下朝的消息,宮人們開始張羅着將早膳端進中宮殿,因為皇帝下令要在這裏進膳。

梅宛如靜靜地坐在東邊廂房裏,一身月白的樸素衣衫,讓她靈秀的容顏看起來嬌弱可人,比起以前的冷靜細心,別有一種惹人憐愛的韻味。

回宮短短數,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覺,梅宛如勾泛起一抹輕笑,才不過出宮多久而已,她的覺尚且如此,真不知道當年的熒心皇后,心裏又是如何滋味呢?近來,她聽説人們拿她與當年的熒心皇后相比、在她的心裏覺得有趣,卻也更加悲傷。

因為,當年的熒心皇后能夠有幸與她的天子夫君相偕到白首,而她,卻沒有那份好運氣,這兩,她覺到身子越來越虛弱,只怕是來無多了!

她與雍綸之間的情分,註定要是個悲劇。

這時,雍綸走進中宮殿,示意宮人們噤聲不要通傳,他步聲悄然地走到東廂房入口,透過翠玉珠簾盯視着她,看着她美麗的側顏在光之下透着珍珠般的光澤,美得教他心痛。

“你既然來了,為什麼默不作聲呢?”梅宛如轉眸望向珠簾之外,其實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景物,他高大的身影在她的眼底,朦朧得幾乎要與他身後的景物融成一片。

“你怎麼察覺朕來了?”雍綸輕笑了聲,起珠簾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大掌輕撫着她白淨的頰。

“若不是你來了,那些張羅膳食的奴才們也不會突然變得安靜,在你來之前,我還能聽到一些他們談擱膳的聲音,但是你來了之後,他們就像老鼠見着了貓,一口大氣都不敢了。”她昂首朝他綻開一抹如花般的笑靨,纖細的柔萸按住他的手背,受他的温度在臉頰與手心之間熱燙着。

“朕不信有那麼誇張,下次朕會留心,瞧瞧這些奴才們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説,如此害怕朕。”他被她的説法逗得莞爾不已。

“看不出來,要用聽的。”她搖了搖頭,語氣淡然地説道:“眼睛開始看不見之後,能聽到的聲音不知覺地變多了。”她的話説得不經意,卻像一把利刃般割過雍綸的心口,他咬緊牙關,沒有作聲,他想到剛才替她把過晨脈的太醫覲見,他們一個個對她的病情不表樂觀,雖然已經下了藥,卻遲遲沒有見到好轉。

“餓了嗎?要你餓着肚子等朕進膳,真是不應該。”他笑嘆了口氣,嗓音之中充滿了自責。

“我不餓,這些子我總是覺得沒有胃口,吃不太下,所以你就算再晚些時候過來也無妨。”她的話讓他想到了太醫説過的症狀,他們説她的身子正逐漸在虛弱,就連五臟六腑亦是如此,因為吃下去的東西不好消化,所以她會覺得胃口不開,“好,朕撒回這個命令。”他細心地扶着她一步步走出東廂,來到擺膳的花廳裏,“但是,你要答應朕,能吃下多少就吃多少,知道嗎?”一瞬間,一抹了然於心的神情閃過梅宛如的瞳眸深處,她定住了腳步,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而雍綸也同時停住了腳步,斂眸不解地啾着她。

“你見過太醫了,是不?”她直視着前方,輕淺的嗓音就像從遠方飄來一樣虛無。

“是,剛見過了。”既然她開口問了,他就不打算瞞她。

“我不必問太醫告訴你什麼,因為我知道診斷的結果是不好的。”她深了口氣,認真地想要看清楚眼前蒙你的俊毅臉龐,雖然,她嘴裏總是説得不在乎,其實,在她的心裏是多渴望再見他一眼,清清楚楚地再見他一眼,將他看得仔仔細細。

“太醫説你的病情並不是全然的絕望。”

“並不是全然的絕望,但是希望也不大,是不?”她瑰角勾起一彎淺淺的笑弧,“你仍愛我嗎?”沒料到她會突然問出這句話,雍綸起初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俯首在她的額心上印上一吻,“是,朕愛你,一天比一天更加愛你。”

“可是,我希望你能夠一天比一天愛我更少,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你可以完全不再愛我,在那一天,可以徹徹底底把我拋在腦後,將梅宛如這個人徹底忘掉。”

“朕做不到!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他幾近咆哮似的怒吼。

聽見了他的吼聲,梅宛如別開嬌顏,抿着,自始至終不發一語。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寧靜,雍綸頓時慌了手腳,“你生氣了?你在生朕的氣了?對不起,朕不是故意要對你生氣,朕不是故意要對你大聲説話。”

“我沒在生皇上的氣,我只是覺得悲傷。”

“為什麼要覺得悲傷?”

“因為我知道自己在勉強皇上答應一件難事,我自問做不到的事情,竟然,為了讓自己心裏覺得好過,為了不想承受皇上的悲傷苦痛,是我自私,我不怪皇上大聲吼我,因為這件事情確實是我不應該。”

“朕知道你只是不想讓朕難過,朕明白,就像朕只想要你好,只想要你開心的心情一樣,咱們只不過是彼此彼此,誰也談不上是犯錯。”只是為了對方着想的心情,無論如何都不會是個錯誤。梅宛如低頭將額心抵在他結實的膛上,彷佛心意相通似的,這個想法同時地浮上他們的心頭。

是自私也好,是盲目也好,就算是愚蠢也認了,因為他們無法控制自己想要為對方着想的心情,所以,就算是犯了錯,也不算是錯。

“如果,時光再重來一次,最後的結果是朕會喪命,而你能夠全身而退,你還會再選擇不顧一切要救朕的命嗎?”他捧住她的臉蛋,直視着她雖然已經視物不清,卻仍舊澄亮的瞳眸。

“會,我會。”她的回答斬釘截鐵,沒有遲疑。

“為什麼?就算你明知道自個兒會沒命,卻仍舊要保住朕嗎?”他氣急敗壞地低吼,像是要喊醒她的愚蠢。

“是。”她柔軟的嗓音有着毫不遲疑的堅定,雙手貼住他按着她臉頰的大掌,勾徐徐揚起淺笑。

“皇上只怕是誤會了什麼吧?沒錯,在我的心裏確實害怕未來還要面對的苦痛,也會悲傷我們可能隨時會分離,但是,我唯一欣的,不曾到後悔的,就是保住了皇上,想想真是覺得可怕,如果,我選擇了全身而退,將是一輩子失去了被你喜愛的可能,也失去了愛上你的機會,現在的我不敢想象自個兒要懷抱着對你的厭惡過完這一生。”

“你愛朕。”這句話不是問句,而是一句肯定的重述,雍綸的內心動,就像是有着火燙的熱焰在滾動着。

“是。”她輕輕地説着,豆大的淚水滾落眼眶。

這一時,這一刻,她無法再否認自己內心真實的心情,她愛着雍綸,深深地愛着這個囂張狂妄、自大跋扈的男人!

雍綸動得不能言語,最後只能夠俯首,輕吻去她為了他而落下的淚珠,一顆顆微鹹的淚水,嘗在他的心裏,覺竟然是如此甜美。

為了解她的毒,雍綸下旨找來了天下名醫,與宮裏的太醫一起為梅宛如診治,或許是老天爺憐見他們對彼此的一往情深,也或許是投藥有了成果,在半個月後,梅宛如的眼力沒再惡化,覺每天清晨醒來時,‮腿雙‬麻痹不能動彈的情況緩和了許多,在走動時也利落了些,不需要時時刻刻讓人攙扶着。

統率羣醫的太醫官表示樂觀,説情況只要不繼續惡化下去,就表示病者身體已經有了好轉的跡象。

這個宣告,讓雍綸和梅宛如兩人都覺得高興,在他們的心裏都殷切期盼着這個惡夢早結束。

因為,有她陪伴在身邊,一切的覺都是如此美好。

在午後温暖的陽光映照下,御書房裏沉浸在一片温暖的氛圍之中,寧靜的空氣裏,只有雍綸揮寫着硃筆的聲音,他神情認真地看着奏章,在末尾寫下評語指示。

從他不到你歲回中原,至今已經二十年了!而他的神情從未像此刻一樣如此平靜祥和過,微抿的薄輕淺地勾着微笑。

此刻,他心愛的女子就躺在書房的東寢閣裏小憩,那一直以來都是他理政疲倦之餘休息的地方,有時候就連晚上都睡在那裏,他的心裏只要想着她正躺在那張長榻上歇息,距離他如此之近,心裏便不自覺湧起一陣暖意。他命人不許去打擾她的清眠,也下令今兒個暫不接見大臣,就只想靜靜地陪伴着她,直到她自己醒來為止。雍綸這才想起好像從未告訴她,他最愛她睡醒時的模樣,白裏透紅的肌膚,就像是在晨光中綻放嬌顏的花朵。

這時,温公公領着人守在門口,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掛滿笑意,他心裏覺得愉快,因為這幾天主子龍心大悦,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宛如的身子情況好轉,這一點讓他們這些奴才也都跟着高興。

或許,再過不久,宛如就會完全痊癒,到時候就真的是雨過天青,他年紀大了,心裏所求的事兒也不多,只要見兩位主子過得快樂,他也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