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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嫌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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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搬出來。”他沒有看她,望着陽台外面的萬家燈火説“不要提什麼遺囑了,我媽肯定會把房子留給她的。”

“為什麼,眼見為實嘛。你媽死…過世的時候,説的那個房子肯定不是你現在住的房子,是原來的那套,後來你把它賣了,買了這套,產權證上是誰的名字?”

“是我跟她兩個人的名字。當時我沒想到這些,我以為…”他説到這兒,笑了笑“別説了,這房子還不錯,從這裏就可以看見你住的那棟樓。你看。”他朝莫蘭家的方向指了指。

“那你準備怎麼辦?把房子改成她一個人的名字?”莫蘭沒這心思。

“嗯。那天她來找我,我跟她説了,我們已經約好了時間,明天就去房產中心辦理手續。”他平靜地説。

莫蘭聽到這裏差點背過氣去,這個高潔,還真的是什麼都做得出來,還説什麼不是趕哥哥走,還説不是要房子,既然如此,幹嗎還跟他約時間去房產中心?

“那她知道你要搬走嗎?”她忍着氣問道。

“她叫我不要搬,她説只要我願意,可以一直住下去,還可以在那裏結婚。但是我不喜歡這樣,我不想住在別人的屋檐下。我要搬出來。你幫我一起來整理吧。莫蘭。”他回過頭來看着她,一臉輕鬆地笑着説。

但是莫蘭看懂了這個笑容,又是那種受到傷害後,假裝若無其事的笑,看了只會讓人覺得心酸。

“我會僱個人來整理的,你忙你的去,別管了。這裏需要來個大掃除,否則哪能住人。”莫蘭別過頭去,看着滿是灰塵的窗簾説“首先,我要換了這鬼東西。”然後,她温柔地拉着他的手説“我買好看的窗簾給你掛上,好嗎,高競。”

“好,到時候我把錢給你。”他道。

“別跟我提什麼錢不錢的。”莫蘭白了他一眼,忽然想起最近自從房子的事出了以後,他已經好久不跟她提結婚的事了,本來他每天都要提三、四回,於是她問他“你最近怎麼不求婚啦?是不是變心啦?”她是在開玩笑,但忽然發現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但隨即又笑了。

“我怎麼會變心呢?”他嘀咕了一句,同時摸了摸她的頭髮,好像在説,即使為了這頭髮,我也不會變心。過了一會兒,他低聲説“你別瞎想。我這兩天去看過房子了,房價真貴,我都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供出一套像樣的來,我原來的房子,現在也可以賣到六十多萬。我準備過兩天去單位裏打聽一下,有沒有買房津貼什麼的,我準備把公積金和按揭的事研究一下,我本不懂這些,我想等這些事都好了,再跟你説結婚的事。”説完他又笑笑:“沒辦法,我是工薪階層嘛。”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裏,莫蘭忽然眼睛就濕潤了。

他原來就是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她的家,那100萬,她父母的資助,他覺得都不是他的。他只想要一個自己的家,因為他不想再被趕出來了。

“你怎麼了?”他看到她淚,有些疑惑。

“沒什麼。”她緊緊摟住他,親了親他的脖子,然後擦乾眼淚笑着説“我等你的消息。關於那買房津貼的事。”莫蘭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11點了,她發現餐廳裏還亮着燈,這時候她的父母早就回房睡了,所以她以為是誰忘了關燈,卻不料一走進餐廳就發現喬納坐在餐桌前正在呆呆地啃蘋果。

高競的口信最先傳到了莫蘭耳朵裏,於是莫蘭去探了探喬納的口風,結果發現直接把口信傳給她,她很可能會拒絕赴約,所以莫蘭就乾脆讓父親到時候想辦法,莫中醫天生好做此類事,馬上就滿面笑容擔保一定完成任務。現在莫蘭看喬納這表情,估計是已經跟鄭恆松見過面了。

“喂,怎麼這麼晚一個人坐在這裏?”她推推喬納,同時打趣道“見過他了?”喬納從獨自冥想中醒過來,看了她一眼。

“混蛋,你們都串通好了是不是?”她問,話雖兇,口氣卻不兇,這讓莫蘭有些不習慣,又有些好奇。

“他在這種風口尖冒險來見你,到底是什麼事?”喬納咬了一口蘋果,目光有些呆滯。

“求婚的三期限。他今天是來聽迴音的。”她道。

“噢?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拒絕了,我怎麼可能會再結婚呢?”喬納眯起眼睛説,彷彿在自言自語,隨後她忽然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了一下表妹“怎麼這麼晚回來?”

“我們剛剛去看了高競借的房子,後來又去了他家拿情書。”莫蘭覺得口乾舌燥,便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情書?是什麼玩意兒?高競寫給你的情書?”

“不是,是齊海波寫給鄭恆松的情書,她死後在她屜裏找到的,都沒寄出去,”莫蘭發現喬納正很專注地盯着她“大概有三十幾封。”喬納做了個鬼臉:“三十幾封?這女人真能寫。要是我一句也寫不出來。”

“你不用寫,用説就可以了,他會聽的。”莫蘭道“張小桃的事你有沒有問他?”

“他説張小桃是他的幫困對象,她實習期滿以後就會去別的地方上班。這是我整個晚上聽到的最實在的一句話了。”喬納靜靜地説。

表姐這種不加魯前綴的單純説話方式,莫蘭已經久違了。話説,姐夫計小強還活着的時候,喬納其實很少説“媽的”這兩個字,那時候的她是一個朗,説話風趣的長腿帥女郎,酷愛運動,經常拉着莫蘭去附近的體育館打羽球和打乒乓。

“既然事情已經澄清了,你就該給他機會。”莫蘭問道“你真的不喜歡他?”

“我剛才就在想這個問題。”喬納咬了一口蘋果,漸漸出笑容“媽的,我發現,我真的很喜歡他。”莫蘭覺得,表姐最大的優點就是為人快,從不矯造作。她為表姐能看清楚自己的情,並且願意説給她聽而到高興。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拒絕他?”莫蘭問。

“我剛剛也在想這個問題。”

“怎樣?”

“其實我就是不想再跟任何男人扯上關係,我只想一個人待著,我就喜歡一個人。因為這樣更乾淨。”喬納面無表情地咬蘋果。

莫蘭把她的話在心裏過了一遍才問:“什麼叫更乾淨?”

“我不想跟新的人打道,就像我的工作一樣,我喜歡一個人在那裏忙,不想被別人打擾。”

“為什麼?你不是喜歡他嗎?”莫蘭覺得喬納的話不太好理解。

“一旦打破平靜,你就永遠別想清靜了。結婚這種事一開始可能會叫你覺得開心,但時間一長就説不定了。”喬納説到這兒,聲音變得壓抑起來“看看計小強,當初我們兩個有多開心,可到頭來怎麼樣,我現在除了每年要去看他媽,我還能得到什麼?上次我還跟老太婆説呢,我説,你比我幸運,你有三個兒子,死了一個還有兩個,可我呢,只有一個老公,他死了,我只好來看看你了,可你跟他長得一點都不像。”喬納説到這兒便停了下來,好像嘴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咬了一口蘋果。

喬納的話讓莫蘭到既好笑,又難過。她現在知道喬納的困擾在哪裏了,她始終無法擺丈夫去世的陰影,她害怕一旦把情放進去,會不能自拔,然後就有可能再次面臨生離死別的痛苦。莫蘭雖然從不曾有過相似的經歷,但她只要把高競和自己擺在喬納和計小強的位置想一想,就完全理解了喬納的心情。但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希望表姐可以重新再來,能給得到幸福,所以她控制心中的傷,用輕鬆的口吻説:“可是你不能總把自己埋在過去吧。所謂緣分天註定,既然是天註定,那就是天上的人安排的,我相信,是姐夫讓你碰到鄭恆松的,因為他希望你過得幸福,希望有個人陪你,可不要辜負姐夫的一番心意噢!”喬納轉過頭,困惑地瞪着她。

“緣分天註定?”她咀嚼着這幾個字,好像這五個字是深奧的“狹義相對論”

“你們的緣分就跟我和高競一樣。我們錯過了13年,你們錯過了5年,但是最終還不是走上了一條路?所以真正的緣分是逃不掉的。”莫蘭笑嘻嘻地説着,忽然想到了高競,不心情又低落下來“其實你跟鄭恆松是很幸福的,你們沒有什麼實質的困難,我跟高競才叫難哪。你們結婚至少不用考慮買房子的事吧,鄭恆松有房子,什麼都準備好了,你只要過去當太太就行了,可是我們呢?”

“你們怎麼了?”喬納關切地問道。

“房子現在成了高潔的了,高競準備買房子,但他能力有限。”

“媽的,這女人真是狼心狗肺。我建議你在結婚前,先把她跟梁永勝的關係撬翻了。我看得她牙癢癢,真希望在我的檔案裏看見她。”喬納咬牙切齒地説。

“我才沒這閒功夫,我只是不想再見到她了。”莫蘭説。

她忽然想起一個小時前她在高競家幫他理東西時的情景。整整20分鐘,他低着頭悶聲不響地把櫥裏的衣服一件一件進旅行包,當他理到最後一件的時候,他對她説,莫蘭,幸虧你去年生我氣沒給我買衣服,不然就裝不下了,我只準備了兩個旅行袋。那是很平常的一句話,卻讓她聽了覺得心碎。

“高競想買房子,但這就意味着他要做幾十年的房奴,他已經過了那麼年的苦子,我真的不想這樣。所以,你看,我們很難。你要好好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莫蘭站起身準備回房,現在她疲力竭,心情也糟透了。

她在轉身的一剎那,聽到喬納在她背後很堅決地説:“鄭恆松跟高競不一樣,他太花,只適合當情人,不適合當老公。我不要他。”這就是喬納的結案陳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