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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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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寂了許多天後,批鬥會不能不進行,社員們好多天沒有娛樂,於是,一場專門針對連大肚子與鹿一蘭搞破鞋的批鬥大會召開了。

連大肚子,就是鹿一蘭的公爹,連少華的父親。這是一個十分封建保守的家庭,儘管鹿一蘭風騷無限,但在連家,絕對是男女有別,授受不親的。可不知為什麼,連左右鄰居打死也不相信的,連大肚子和兒子媳婦一家,卻全部待了翁媳之間的扒灰事情。

大會仍然由衞小光主持,公佈完了二人扒灰搞破鞋的罪狀,便是羣眾發言,可這事不能有旁觀者呀,於是便動員了鹿一蘭的丈夫連胖子上台發言。連胖子顯然是做了充公的準備的,上得台來,使勁地低着頭,完全按照稿子上事先寫好的,一句一句地念下來,把他如何收工回家後看到媳婦正在爸爸的腿上坐着,如何在睡到半夜時發現媳婦鑽進了爸爸的被窩,如何在與鹿一蘭做愛時被鹿指責還不如一個六十歲老爹的雞巴長的大等等待了一遍。當然,按照我們公社的慣例,每揭發一個事例,便點着名地審問一次自己的父親或媳婦,二人也照例地低頭認罪承認所揭發的是事實。

之後是連大肚子認罪,跟兒子説的完全一樣,幾乎就是一字不差。

再之後是鹿一蘭認罪,也跟前邊的父子倆説的完全一樣,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怎麼勾搭上的,誰在上面,誰在下面,誰都説了些什麼話,中間換了什麼樣的姿勢,一點不差,就跟今天免費的複製粘貼似的。

沒有人懷疑真的假的,羣眾照樣報以烈的口號和大聲的鬨笑,三人的發言每每被羣眾的怒吼與哄叫聲打斷,其被打斷的頻率比中共九大時主席的發言時被打斷的頻率還要高。

八十年代,街面的錄像廳裏經常放映一些港台或本的黃錄像,以供人們欣賞那敢想而不敢為也無力為的事,在七十年代是沒有錄像廳的,但,七十年代有這樣的批鬥大會,比起八十年代和今天的人們全靠欣賞影片中的戲來,能夠欣賞到真人版的戲,也算是一絕了。

批鬥會後是遊街,連大肚子雞巴上有傷,走路困難,於是大會主持人提前想好了辦法,要他的兒子連少華用手推車推着他。因為搞破鞋的男女是要用一短繩子連接着拴在脖子上的,於是鹿一蘭便也享受了這一優惠,與公爹連大肚子面對着面跪在手推車的車面上,脖子上一繩子將二人連在一起,成親吻狀臉對着臉跪在獨輪車上游街。

我們冀中那一帶的手推車,其頂部很窄,也就一尺左右寬,二人跪在上面,要想求穩,是十分艱難的事,何況那手推車是獨輪的,連胖子從小讀書,後來又在外地做官,駕駛獨輪車的技術偏低,其父親又因襠部危機難以自持,更加上一些不壞好意者動不動踹上一腳,於是就可想而知,遊街只進行了不到一百米,連大肚子和鹿一蘭便被摔下來好幾次。

鹿一蘭從小練功,按説掌握這點平衡應該沒問題,怎奈雙臂反綁,脖子上又有繩子與其公爹拴連在一起,便每每也和連大肚子一起,象兩塊死一樣重重地跌到地面,發出哎喲哎喲的慘叫。

革命羣眾的耐心是足夠的,每每二人摔到地面,都會極熱心地將二人重新架起來,到獨輪車上,由連少華繼續推行着遊街,直到再後來,連大肚子已經無法跪直,不用踹也不用顛便自己倒下來,擔心出人命來,羣眾們才改換了一種方式,讓二人騎坐在手推車的上面,同樣是嘴親着嘴地面對着,讓連少華推着繼續遊街。…就在那次遊街的第二天,下午,天上下起了暴雨,社員們全都提前收工回家,一邊慶幸着連干旱的緩解,一邊開始做晚飯了。可就在我幫助媽媽正生火時,一個魁梧高大和身影不待敲門便閃進了我家小院,又急急地進了屋,是郭二麻子。

“二叔…”正沾了滿手子麪的媽媽張開兩手,驚慌的忘記了背誦主席語錄。

“別和子麪了,給你白麪,烙餅,攤雞蛋,燉。”郭二麻子取出一個大兜子,裏面有白麪,有雞蛋,有粉條,還有,自然的,還有一瓶子老白乾。這差不多是我們一般的農户過年才能有的貴重吃物了。

能聞出來,郭二麻子已經喝過酒,大概是中午沒過癮,又趁着大雨天,來我家過癮的。

媽媽接過東西,也接過了郭二麻子身上的雨衣。

“昨天批鬥大會,你有什麼想?”郭二麻子一邊享受着媽媽蹲着給他去濕鞋,一邊擰着媽媽的臉蛋,一點也不迴避我地問。

媽媽可憐地揚着小臉,看着郭二麻子,嚶嚀道:“他們…不聽話…我一直聽主任的話的…”大概郭二麻子今天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也許是媽媽的可憐相讓他開心,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哈哈…起來起來,快去做好吃的,陪二爺我喝酒。他媽我家那娘們,有好東西也做不出好味道來。”媽媽幹活了,郭二麻子又衝着我説道:“狗崽子,去,把鹿一蘭喊過來。”我不敢違抗,披了他的那件軍用雨衣,跑進了風雨中。

待我進到鹿一蘭家中,連家也正在做飯,連大肚子還躺在炕上呻着,我不想正面對着鹿一蘭,只是一句:“郭主任讓你趕快到我家去。”説完,不等她反應過來,便扭身跑開了。

我家距連家很遠,得有兩公里的路,路上泥濘又不好走,所以來回用去了很長的時間。待我又跑回到家中,烙餅炒雞蛋還有粉條燉都已做好。炕桌上,郭二麻子坐在正中,媽媽也去鞋,仍然穿着襪子,半跪關坐,小心地陪在他的旁邊。

“坐那吃”郭二麻子反客為主地命令我。

我坐在炕沿上,極不自然地拿起一張烙餅,夾了一筷子一年也難吃到的燉,大口嚼起來。

“來,喝酒。”郭二麻子説着,端起酒盅,一手把媽媽攬在懷中,將酒往媽媽的嘴邊送去,媽媽掙扎着,小聲説道:“當着孩子…不要,郭主任…我不會喝酒…”郭二麻子不容媽媽的抗拒,強行將一蠱酒倒入媽媽口中。

“哈哈…好喝吧…”

“把雞蛋夾烙餅裏,拿碗撥拉點,去西屋吃吧。”媽媽對着我説。

“不行,就在這吃,今天…二爺我高興…”郭二麻子已經帶了醉意。

正在這時,鹿一蘭披了一塊白的塑料布,進了我家院子,走進裏屋的門簾處,小聲喊了一聲:“報告!”郭二麻子很大聲地要她進來。

鹿一蘭進得屋來,面對着炕上的郭二麻子,立正,低頭,小聲地:“革命無罪,造反有理。主任…”

“臭破鞋!”

“有。”

“你他媽的,知道為什麼挨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