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蘭亭既然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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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狂風剛停不久,冰原四野寂然,先天太極門神機殿弟子幾乎悄無聲息的就搭起了十二座大帳,點燃熊熊篝火,取出食和酒水補充體力。
洪經藏獨坐帆布暖帳內修養調息,眼睛中多了幾分蕭索和慨,看來天下終究是要變了,曾經在他手底走不上三招的葉塵,竟成長到了同江山七傑對決的地步,若是多年前,他一個名號便能震懾敵膽,世間有哪個天才少年敢挑釁覆雨神龍的威嚴?所幸鏖戰雖然兇險。
但也終歸斬殺了主要目標,至此,中原四大家族盡數瓦解,另外洪武門歸順,天禪寺和尚年老,秋書院和天元宗除了一個曾恨水武功卓絕,其他人完全不足為懼,雄霸天下指可待。
到時候,皇甫正道就會開放諸聖殿,將《太乙玄黃經》請出。多年的效忠,無非就是為了突破武學屏障,攀上極峯,至於往後更強的死敵,南疆魔道妖宗和琅琊劍樓,待神技大成,自會一決勝負。咔!
轟隆!夜空閃耀電光,霹靂雷震,才靜沒多一會,似乎就又要再下雪,隨着驚雷怒吼,洪經藏心中猛然驚凜。
他的修為已臻至道心凝練法相的巔峯境界,靈覺觸鬚比起葉塵和唐芊要高出不止一籌,此刻清楚應到了有莫大凶險即將降臨。沉重的帆簾似乎輕微一動,帳中已幽靈似的多了一個男人。
他大約三十七八的年歲,氣度光內藴,劍眉鳳眼,清癯英俊的相貌令洪經藏依稀有些面,然而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仇人?”洪經藏冷笑道,亙古冰原上夜潛自己的營帳,當然怎麼想也不會是朋友。男子聲調深沉,平靜冷淡地道:“自是深仇大恨。”不發怒的人才最可怖。
洪經藏陡然警惕,不為這句話的內容,而是那人説完之後雖然表情依舊冷淡,但殺機轟然迸發,彷彿怒驚濤,這種威勢天下間極是罕見,絕過不去二十人。
那人續道:“我武功不如你,所以,這一刻已等得太久。”洪經藏舉了舉纏滿繃帶的左手,冷笑道:“你以為我會拿這個當藉口?”那人抿嘴揚眉,沒有回答。
“沐看天?”洪經藏一怔,終於想了起來,這個驕傲倔強的表情及五官特徵,同沐蘭亭、沐靈妃如出一轍。沐看天一字字道:“不錯,你應該能想到今天。”冠軍會上沐蘭亭為了相救愛人葉塵,用出天元宗殺身成仁的玉碎幹坤,導致主脈斷絕,全憑一股氣息吊命,此事早就天下皆知。
然而長久以來,沐看天卻出人意料的保持沉默,閒人們還道他做了大官後心變得軟弱,不敢去找先天太極門和洪經藏復仇。
如今洪經藏一眼就能看得出,沐看天鐵定是那種風骨最堅最強的硬漢,和懦弱沒有一分一毫關係,血濃於水,沐蘭亭是他的骨中骨,血中血,這種親情居然還能讓他隱忍至今,如同叢林野獸一樣伺機捕獵。
當然就代表了必殺自己的決心。
“何苦白白送死,世上很多事都不如生命重要,知不知道就算我受傷未愈,憑你也本報不了仇。”
“並非每個人都為自己活着。”沐看天負手運勁,語氣冷淡的可怕:“我盯你許久,倒是不知道所謂的覆雨神龍那麼喜歡説話聊天。”洪經藏閉嘴。
他有江山七傑的尊嚴,絕不會丟臉長嘯召集展慕雲等人前來救援,而且他也不相信養尊處優多年的沐看天有多深厚的武功,估計再強也就是南疆言無笑那種水平。沐看天似是輕聲嘆息,拳已出。
拳勁凌厲,身形猶如躍馬長空,撕裂了洪經藏的九龍護體罡氣,這一招雖狠極快極,但洪經藏神功渾莽蓋世,拳隨心動,真氣剎那便翻滾狂沸,右手一下震出狂暴惡龍噬萬物的巍峨法相,恐怖腥風血雨之中龍頭大張巨口,兇殘猛烈地咬向沐看天,很明顯。
他想效仿唐雷九,一出手就鼓足了全力,要在瞬息間鎮壓一個一念萬法的絕頂高手!面對浩瀚反擊,沐看天知道自己不能退。
他只要一退,九龍滅神咒必然會撕開這座帳篷,屆時會有數不清的高手圍住自己,絕無生還可能,他甘冒大險,孤身刺殺江山七傑,就只給了自己三招時間。咔嚓!雷聲再起,掩蓋了可怕的骨裂巨響。幹坤圖的虛影一閃即逝,沐看天踏步,全力運起神武殿第三弟子宋自狂擅長的護身絕技,幹坤不壞神通,拼着廢掉右臂的風險。
終於闖入洪經藏身前。縱然鋼筋鐵骨也不可能生捱神龍一拳,沐看天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更類似市井鬥毆,實在非高手之道。
但近身搏殺,生死千鈞一髮,洪經藏也是不及變招,只能再度催動真元,回爪摳住沐看天已然骨碎的肩胛。壓迫重創傷患,這種劇烈痛苦可謂無以復加,沐看天臉蒼白。
但冷笑依舊,壓兒不顧即將被撕裂的兇險,彷彿只當搔癢一般,單掌悍然推出,天元玲瓏道、星河劍罡、隕冰神劍、自悟拳法等十種絕學同時爆發,全部印在了洪經藏口要害。
僅僅兩招而已,帳篷內已血濺滿天,慘酷難言。
“啊!”洪經藏仰天發出驚天動地的劇吼,他此刻口凹陷,讓本就受傷的臟腑更是幾近崩潰,可巨龍從天隕落也依然還是巨龍,道心勉強凝聚的金龍爪批亢搗虛,第三次擊中沐看天右肩。
瀕死的力量雄邁無匹,二人腳下凍土崩裂塌陷,天元宗第一護身絕技,幹坤不壞神通被震得爆成了塵埃。沐看天內外重傷,大口噴出鮮血,忍痛運勁掙龍爪鎖定,快速旋身後退。
十個呼…不對,最多七個呼間,展慕雲、萬天兵、姬雲崖等高手必定會聞聲趕來救援,沐看天抹去嘴上血沫,今天若不能徹底誅殺洪經藏,只怕畢生都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他目兇光,猛然揮舞左臂。血光華自他衣袖中炸裂綻放,簡直耀過了夜空閃電,那一刻時間都似是永恆靜止,空間內只餘大片炫目奪魄的悽豔血紅。
隨即香風撲鼻,血光猶如蓮花盛開,飛出一道紅線,迅雷似的刺入了洪經藏眉心,儘管只微微滲出一絲鮮血,但這不知名的光華已然擊碎了他的腦髓神經,如此致命傷害,堪稱回天乏術,哪怕武聖親臨也必死無疑。洪經藏修為震天撼地,卻已無法阻擋生機的逝,只餘不信不甘。
“這是…陰羅猩蓮針?”
“哼,死都死了,你就做個糊塗鬼吧。”沐看天冷哼一聲,單手向虛空一抓,以純內力回了那枚猩紅鋼針…天下七大絕品神兵之一的陰羅猩蓮針。
這是他當年遠征東海,機緣巧合從一艘積年沉船中所獲的至兇之器,後又結合戰爭兵道,融入識海悉心參悟,武功才年年突飛猛進,最終進入一念萬法的強大境界,適才兩敗俱傷的慘烈搏殺,實際全是為了掩飾這驚天一擊,假如剛照面時或偷襲中直接祭出此針,肯定奈何不了神功卓絕的洪經藏。
“無敵半生,不枉不虧了!哈哈哈哈哈…”洪經藏狂笑不止,雙目神光卻已經逐漸潰散,此刻,外邊數股燃燒星空的強悍真氣正在快速近,沐看天斂住生氣,揮掌割破帆布大帳,清風一樣飄了出去,並以滿天花雨的暗器手法,朝反方向遠端擲出九枚西楚雷火彈。
頓時震耳聾,火焰沖天,掩護自己消失在了寒夜深處。嗚…寒風凜冽,天下有雪。縱橫無敵二十餘年,江山七傑之一的洪經藏,被神秘人刺殺於北燕冰原。
姬雲崖和展慕雲都是博聞廣見的智者,卻也難以推斷這個出手之毒辣,判斷之準的刺客是何方勢力的高手。
雪片如刀,沐看天出的鮮血早已結成冰碴,且拖着一條烏紫半殘的右臂,步步艱難前行,他忍受痛苦的耐力就好像沙海中的駱駝,冰川深處的雪鶩,堅韌硬漢都絕不足以形容。
就在頭頂白霧蒸騰,身體快要凍僵的時候,終於在風雪中看到了那個柔弱的身影,在他心裏,子要比他堅韌得多。
沐夫人閨名叫做宋月,正如當初葉塵所見所,容貌雖然不差,卻似乎難配英雄,而且為人喜歡斤斤計較,子刻薄,又有些當朝新貴親眷常見的勢利眼,可倒少有人知,她昔年陪着一無所有的沐看天蝸居陋室,忍受寞落清貧。
但始終堅信丈夫定能功成名就,飛黃騰達、剛剛臨盆那晚,就懷抱着沐蘭亭躲避攻城箭雨、青年沐看天常年南征北討,她一介弱女子在兵荒馬亂的時勢中默默照顧着老人和女兒…
二十年前清純甜美的二八佳人,如今眼角已生細紋,樂觀愛笑的小姑娘被時光磨成了中年潑婦,但有些東西刻骨銘心,無論如何都不會磨平。
“大哥,你傷得好重。”宋月快步攙扶起沐看天,泣聲道:“好在總算回來了。”沐看天無力摟緊子,只能輕聲説道:“實在僥倖,沒想到時隔多年,又讓你惦記了。”旁邊馬車上下來一個錦衣少年,急聲道:“沐師伯,請和伯母回燕城郡守府邸療傷,先天太極門再囂張也查不到那裏的。”
“好。”沐看天臨上車前不回頭一望,茫茫風雪,混沌無際,只心道:葉塵生平奇蹟無數,蘭亭既然未醒,他就一定不會折在今次的劫難。淳于清不知道葉塵會不會折。
他只覺自己已急的就快折了“宗主莫怪我囉嗦。”葉塵裝腔作勢,剛要拍擊那顆銀圓球,忽又停手説道:“我雖然是被洪經藏打進來的,但葉商當時就在不遠,幾天都過了。
此人若真是心機深沉的野心家,不可能放任我在他老巢修煉武功吧?”淳于清道:“想必外邊有高手拖住了他吧,葉商目前還未粉碎虛空,世間倒有好幾個人可以抗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