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劍似靈蛇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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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奉彪地望了她一眼，輕嘆了一口氣，道:“侄女有所不知，這…”話猶未了，火炮隆隆之聲傳來。

只見他面一變，忙對鄭金吾道:“不好，官兵已發動，我們前去救援。”説時，又對趙週二女説道:“內眷全承兩位侄女相護了。”掣出佛手拐與鄭金吾雙雙竄出。風雪彌天，撲面割，數粒雪片為狂風捲起半空，倏又落下，盈耳俱是怒吼期嘯，宛如萬馬奔騰。吳週二人，乘騎逆風而馳，舉步維難，身形弓着，雖説是奔，差不多可説與常人步行無異。

那湧雪片，竟似濃霧花，將四外的視線遮沒，最多也不過看清面前三兩尺處，那炮火紅光尚依稀可見，只是紅光急閃，一瞥而逝，炮聲傳來有點發悶。

此刻的吳奉彪心緒如麻，方寸已亂，乘騎高一步，低一步的走着，皆因是兩哨官帶來多倫將軍額阿一紙檄令，説是和紳相府中，為飛賊竊去珍寶多件，在天津衞其子吳祥麟鏢局中起出，尚有兩件未曾尋獲竟誣指其子送與牧場中收藏，故而和相密諭多倫將自己擒拿起勝歸案。

幸而多倫將軍與自己曾有過情，他本人亦是與和坤虛與委蛇，心向着嘉親王這邊，但和相權勢震主，炙手可熱，不得不奉命唯謹，他函中有勸自己攜同贓物向將軍府投案，風聞和相遣七名鐵衞士即將到達，到那時，非但他不能相情。

而且孥及牧場諸人均保不了命。他暗自忖道:“知子莫若父，祥麟必不會做下此案的一定是卜家堡勾同宮門二傑做下栽贓誣禍之事，不然又是為謝少俠所引起，但十有其九為卜英所為。”於是暗暗痛恨不已，又想到天津衞鏢局中媳孫等不知急得怎麼樣了，他一面奔着，臉上神陰晴不定。鄭金吾在吳奉彪身旁並肩奔馳着，一路之上他未見吳奉彪説話，心知其故，便啓口勸道:“大哥，船到橋邊自然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再説大哥一生忠厚遊人，世間雖人心向逆但上天總是佑善懲惡的，説不定到時逢凶化吉也未可知，大哥儘管發急又有何用？”説話之時，逆風嗆口，很是費力，話落嗆咳不已。飛雲手吳泰彪只搖頭苦笑，一邊用手抹除臉上橫的雪水。

狂風愈吹愈厲，怒吼聲嘯，若非兩人均有一身上乘武功，必是寸步難行，漫天正面而來的雪片，湧如濤，幾至眼花紛亂。

此刻遠處天邊火光已沓，炮聲轉寂，徒聞一陣急驟的蹄聲從側面傳了來，兩人勒馬循着聲出方向去，只見飛湧風雪中弛來兩人一騎，隱約看出那是葉勝挾着一個渾身血活的人。

葉勝一見吳奉彪，鄭金吾兩人，啊呵連聲，那馬匹登時煞住，紋絲不動，葉勝高聲叫道:“雷大俠為火炮重傷，二位場主此時不必前去，還是挾回雷大俠治傷要緊。”説着一頓，面笑容又道:“虧得雷大俠一來，神威出手，制止火炮十數具發，並擒住一名副將，現在廖武師勒副將就範，命官兵不得妄動，穩住一天半還可有效，雷大俠不慎為碎片擊中，致成重傷，目前雖閉住道，但傷在筋骨，非短時可治癒。”吳奉彪一聽是幹坤手雷嘯天，急躍下馬匹近前察視，只見雷嘯天被點上睡面如金紙，左肩處血漬透衣凍硬如鐵，失血太多耗損體力過甚，就知傷勢不輕，心中甚雷嘯天這種義薄雲天之舉，立即躍上馬匹，勒轉轡頭，飛馳返去。

一進大廳，趙周兩女入，一見雷嘯天昏睡如死，又傷得這麼重，不花容失。鄭金吾將雷嘯天換在爐火不遠處，慢慢開雷嘯天上衣，左肩臂處赫然凝成一團血塊，鄭金吾伸出手掌捏了捏傷處，微嘆一聲:“僥倖井未傷及骨骼，只是被破碎鐵片嵌入筋等處，大哥，你可取出上好除腐生肌金創藥，待小弟取出深嵌碎片。”吳奉彪如風地向內室走去，須臾走了出來，將傷藥遞與鄭金吾。鄭金吾用小刀割開傷處肌，紫黑血緩緩出，趙週二女不敢卒睹，竟轉頭外視。

稍時傷處的鐵片全部起出，敷好傷藥，換了一襲皮裘套在雷嘯天身上，鄭金吾用掌震開雷嘯天道，只聽雷嘯天呻兩聲，睜目醒來，一見吳奉彪等人，面上泛出一絲笑容，掙扎起。

鄭金吾連忙説道:“雷大俠失血過多，還宜躺下休息為是，彼此都是道義之，還用得着俗禮則甚。”雷嘯天只一陣頭昏，心知血犛損太多，才有此現象，聞言笑道:“如此雷某失札了。”急望着趙蓮珠笑道:“姑，你身旁尚留着老三的長丹沒有？如有，則雷老二死不了。”趙蓮珠聞名，猛然憶起謝雲嶽臨別之時，留的自己與月娥妹妹每人三粒長丹，尚留下兩粒未舍服用，微哦了聲，當即在身旁取出一粒喂入雷嘯天口內。

雷嘯天服後，閉目行功，長丹系明亮大師採取三山五澤靈藥，冶練成丹，功能助長功力，生血養筋，只要不傷在內腑，立能痊癒若失，武林中此種神妙靈藥，還罕有得見。

不過一盞茶時分，那雷嘯天金紙面立呈紅暈，澤鮮潤，只見他睜目一躍而起，呵呵大笑道:“我説老三還是心偏，自己盟兄一顆長丹均不捨贈送，姑身旁多的是咧。

我説呀，雷老二下一輩子求求轉輪王給我投個女身，多少可賺一點好處。”趙蓮珠漲得滿面緋紅，嗔罵道:“你再敢輕嘴薄舌，姑把劍剁了你。”周月娥抿嘴格格嬌笑不住。

雷嘯天毗牙一樂，笑道:“姑別向我雷老二儘管發橫，等老三來了，我們面對面評評理看。”趙蓮珠一聽謝雲嶽要來，嬌靨上現出甜笑，眸中光輝四，追上去問謝雲嶽是否真的在途中，一年來想思，只在夢中尋取，人何以堪。

雷嘯天詼諧慣了，見趙蓮珠發急，追過來問，哈哈一聲輕笑，一晃身掠在飛雲手吳奉彪身前，竟自問官兵圍住牧場為了何事？吳鄭二人才將詳情説出。趙蓮珠見他們只管説正事，雷嘯天連正眼都不瞧她一眼，心知故意挑逗自己，不由氣得蓮足直跺，狠狠咒罵。

雷嘯天聽吳奉彪説完，沉了一陣，面沉重析道:“為今之計，非先派人趕赴燕京，去找丐門三老，託他們在嘉親王面前疏通，釜底薪以救刻下燃眉之急…至於老三麼…”趙週二女一聽他提起謝雲嶽，不將明如秋水雙眸，睜得又圓又大，凝耳靜聽，只聽得雷嘯天説下去道:“我與老三在濟南趕來北牧場，老三説須留下辦好一事即刻趕來，諭我雷老二先行，想來老三途中若無耽擱，明後也就到了，他一來天大事情均可刃而解。”趙蓮珠周月娥孜孜雀躍心喜不已，年來離愁，別恨，明後即將消釋，如願以償。吳奉彪此刻心緒如麻，不似往地鎮靜沉穩，已是了無主意，連聲催促雷嘯夭修書與丐門三老。

雷嘯天立即修書，葉勝自告奮勇去京，將書信貼身藏好，快馬離去。原野飛雪，酷寒凜冽，演水成凍，這種氣候在北國久居的人原是司空見慣，毫不為異。但初臨其境的人，尤其是深夜時分，簡直不能閤眼安枕，震耳破空鋭嘯，屋宇搖撼，那冰粒雪片掃着桐油窗紙上，沙沙作響，煩囂一片，趙週二女合住了室，兩眼睜得奇大，也不知是心情興奮，抑或不習慣所致。

按説滄州冬季，也是雪湧風狂，天寒地凍，但與此處一比猶若大小巫之別。窗外急傳出一聲“喀嚓”輕響，狂風鋭嘯仍不能將此聲音淹沒，兩女驀然一驚，翻身飄落牀下，如柳絮沾水般，不出絲毫聲息。

好快的身法，但見她們雙肩一晃倏地向門邊閃去，極見輕巧電疾。趙蓮珠輕輕開門栓，拉開一線房門，兩女倒身掠出。

只見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洶湧的雪花冰粒撲面如割，強勁的風勢，幾個身形站立不住，雙眼難睜。周月娥向趙蓮珠附耳説道:“我們不如用劍光照映賊徒蹤跡。”趙蓮珠見這等風狂雪密，四外黑沉，正發愁無法瞥見賊人身形，被一言點醒道了聲聲“好”兩女各各肩頭一按，龍起處，兩股耀眼青霞湧飛，方圓三尺以內，白雪盡碧。

兩人並肩疾掠，劍似靈蛇飛舞，濛濛青霞只在千萬雪片中修隱倏現。忽聞趙蓮珠一聲嬌叱:“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