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是一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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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陀驀覺頭頂疾風勁,便知不好,可已來不及閃避,被謝雲嶽抓了一個正着,只痛得頭陀咬牙悶哼,這時,鐵指仙猿白羽也刺舟尋來,撫掌笑道:“老朽猜得一點不錯,只要賢侄一伸手,沒有辦不了的。”謝雲嶽像擰小雞般提着頭陀,低喝道:“你是奉何人之命遣來?來此何為?快説。
“胖大頭陀仰面獰笑一聲道:“酒家雲遊無定,四海為家,喜賞遊勝蹟,今酒家盪舟遨遊,怪你何事,潘楊湖又不是你私產,你遊得灑家便遊不得,真是豈有此理。”語意頗為強傲。謝雲嶽被頂得啞然失笑,但看其容貌,兇狠惡,一定不是清修之僧,還是不相信有這麼巧法,逐沉聲問道:“那麼你又為什麼逃咧?”頭陀眼一翻道:“灑家何曾逃來,遊湖必然舟,興之所至任我邀遊,只是你心疑之故。”鐵指仙猿白羽捋須微笑不語,謝雲嶽笑道:“你辯得倒不錯,不過我一向行事,寧可誤殺,不能輕放,你不實説,叫你嚐嚐七搜陰斷魂手法滋味為何?”那頭陀一聽面目變,但猶不信當前少年有這奇絕大下手法,閉目傲然不語。謝雲嶽笑笑,手指疾向頭陀身上九處陰飛點了一指,負手長立與白羽並肩一處,面帶微笑。
那頭陀只覺謝雲嶽手指在自己身上飛點了數指,毫無半點不適之處,睜目一瞧,見謝雲嶽與白羽兩人負手正在面前微笑,心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不覺頓起逃生之念,心念一動,滿一口真氣,雙足一頓,便要竄去點水逃走。
哪知他不提氣還好,一提氣,只覺渾身痠麻,功力全失,本來是縱起之勢,反而如癱瘓了一般,似軟蛇癱在舟艙中。謝雲嶽微笑道:“現在趕快説出來意,還來得及,少受一點痛苦。”頭陀依然強傲,冷笑道:“只要灑家一不死,你便一不得安枕。”謝雲嶽只笑了聲:“未必。”目光炯炯望着頭陀臉上。須臾,頭陀只覺全身道似針刺了一般,繼之萬芒啄骨,再是痠麻已極,筋脈地轉動,心癢難抵,兩眼圓睜,冒汗如雨。
終於哀嗥出聲,這聲音異常難聽,不知道他是笑,還是哭,是叫,抑是喚。頭陀雖是強傲,至此也受不住了,乞求道:“大…俠…我…説…請…解了……道…吧…“謝雲嶽冷笑一聲道:“我只道你是鋼筋鐵骨,究竟也熬不住。”説着,用手一點頭陀眼。
頭陀只覺痠痛立止,嚥了兩口唾,道:“小僧實是奉了宮門二傑之命,搜尋怪手書生俞雲行蹤,來得汴京兩,一無所獲,今晨曙光初現時,小僧在龍亭石墩閒坐,無意得見這位…”説着用手指了鐵指仙猿白羽一下,又道:“刺着小舟,駛往蘆葦叢中,小憎一時好奇,也租了一隻快艇,往另端向蘆叢隱去,等了一些時候。
只見這位刺舟駛出蘆叢過大俠,聽出大俠就是宮門二傑所要尋的人,不喜出過望,無意觸及木槳,帶出極微的擊水聲,小僧知大俠耳聰,不興起逃走之念,如今被獲,也是天意如此。”謝雲嶽又問道:“宮門二傑只派得你一人麼?”頭陀答道:“一共扎調十六人,分赴晉豫各地,汴京只得小僧一人。”謝雲嶽滿意他的問答,笑道:“活罪可免,尚難逃一死。”説着用手一按頭陀“聰門”,登時氣絕身亡,他在懷中取出了一小瓶黃藥粉,傾倒一點於頭陀鼻內,蓋好瓶置入懷中,抬頭笑道:“白世伯,我們去吧。”鐵指仙猿白羽一直在旁註意謝雲嶽,只覺這少年確是一代奇才,就是手段過於毒辣了一點,不過處治惡人,也只得如此,此時笑道:“賢任果然身手絕乘,無怪蒼璽兄讚不絕口。”謝雲嶽四笑不語,兩人駐舟靠岸。豔陽滿天,天氣息充斥着對京城,行人如織,兩人身形隱入人叢中。
北京正月,雖説是開,但依然是一片嚴冬景象,城外河凍甚堅,騾馬套車轔轔駛行其上,平坦舒適,河面下盡有許多人作滑冰之戲,好舒展凍僵已久的筋骨。京城內,幾天以前一場大風雪後,至今猶保持原狀,粉妝玉琢,白得耀眼。
這,風不十分勁,天可是隱晦深沉,似壓下來一般,但在這個季節對北京城而言,卻是極難得的天氣,圍爐膩了,人們也跑出來溜達溜達,是以大街行人也不在少。
這什剎海附近一所大回合院內,走出一個身頎矍鑠,年約七旬老者來,身着一件灰鼠皮袍,外罩藍布大褂,左手攏着皮袍內,右掌託着一對光溜溜的鐵蛋,五指不停地撥動,那對鐵膽在掌心中轉得很快,出“索索”聲來。
路上碰見相的街坊,均立定笑道:“陳三爺您早,又泡茶館啦。”那老者含笑道:“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屋裏蹲着膩啦,該出來鬆動鬆動,找個老朋友聊聊。”説着,大踏步走去。
寒意甚深,呵氣成雲,巷中積雪盈尺,留下橫七豎八的黑腳印,兩側牆頭伸出一枝半技臘梅,競吐幽香,沁人肺腑。
陳姓老者在衚衕中七轉八彎,出得大街,面就是一路一底的老正和樓茶園,朱漆班剝差不多全掉了,木灰黑,這座茶園當是建造年代已久。
北京的事物,講究是古古香,不管各物買賣商計,客人一進門問貨,掌櫃和夥計都會豎起拇指説道:“咱們這家是老字號啦,貨不但好價錢公道。
而且最考究,您老買去試試,準保你稱心滿意,由此,可見北京人最是固守舊習,崇尚古老。”陳三爺一踏過茶園,樓下已上了七成座,多半都是人,一一路含笑點頭為禮,揀了一個座兒坐下。店夥一等陳三爺坐定,提着嘶氣水壺,哈説了聲:“三爺,您早。”泡了一碗好茶,又端上兩碟餑餑,燒買。陳三爺託着茶盅,一手掀開盅蓋,吹了吹面上浮着的茶葉,了一口茶,一放下又抬起一隻燒買入口中,抬起頭來,目光掃了四周一眼,右手中一對晶光閃亮鐵膽始終“索落”、“索落”地轉個不停。
忽地,鄰座上的一個三十不到的小夥子,笑道:“三爺,多天不見啦,蹲在屋裏也悶得發慌,我説您老好久不出門,北京城的新鮮事物,您老也沒法瞧,不然,今幾個説出,給大夥兒散散悶也好。”陳三爺用眼一翻,道:“小夥子真不會講話,誰説我老人家蹲在家裏,昨兒個就東來順涮上一窩涮羊,來個炸八件,泡上了大半天,又可瞧見一件稀奇事兒。”説完便止口不談,拈上兩個燒買往口裏直。
茶客一聽可樂了,準備聽接着説下去,等了一些時候,陳三爺一反常情,往常他有新鮮事兒,不待催請,使口若懸河,滔滔説個不絕,今兒個都透着奇怪。
陳三爺十年前在三貝子府中當過擴院,人稱鐵拳陳得魁,練的是外門功夫,與其説穿了,還不是花拳繡腿,簧緣人事,幹上護院,倒也難能可貴,憑着忠實兩個字,極受信任,人也直豪邁,無城府,是以人緣極好。
人一上歲數,便覺得腿硬手笨,這護院並不好當,碰上有事,白天應差,晚上巡夜,甚至三天三晚目不睫,苦夠了也冤透了,便辭了差,逢朔望兩,去貝子府上打個扦,請個安,應應景兒,每下茶園,趕戲館倒也怡然自樂。
他這裏止口不説,可把鄰座的小夥子急壞了,急道:“陳三爺,今兒個怎麼啦?這不是有心吊胃口嗎?”陳得魁哈哈一笑,道:“要説也得先填飽肚子哇,諸位有所不知,近來京城到得武林高手真不少,都是身輕似燕,一飛三丈高,一躍八丈闊的好漢,飛花摘葉,均可傷人,咱聽得猶不深信,京城裏有數高手,除宮門二傑外,比咱陳得魁就高得有限,內家好手不是沒有,但飛花摘葉,怕壓兒就沒聽過。”
“所以咱由東來順出來後,就跑跑三貝子府中一趟,總共十來天沒去貝子府邸了,大河南北好手便到得不少,稀奇的事也跟着來。”説着,又鯨飲了一口茶,眼光掃了掃,發覺眾茶客都在傾耳凝聽,於是笑了笑,接着説下去,只聽他説:“內中有個稱作混元指蒯浚,原是邛崍派出身,現為雲南丐門掌門人,應咱們大夥要求,了幾乎絕活,陳得魁活了這多年歲,昨幾個可真算開了眼紅啦!”
“那蒯浚徐步廊外,抬頭望了望院中矗立的一棵十五六丈高的巨松,只見他兩手一按,嗖地就拔起七八丈高,一個鷂子翻身凌空翻了個解鬥,不知怎地他又拔起,一直落在樹巔,這麼大得北風,他竟像釘在樹枝上一般,咱們練武人,講究是借力取勁,他凌空翻身時,卻毫不借足樹枝,又前一般筆直了上去,真是稀奇。”説在此處,鄰座小夥子發問了,道:“陳三爺,您當年也差不多的,聽説您老年輕時偌高的紫城,也是一躍而上,怎麼今兒個您盡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