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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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念大學了，還跟家裏拿錢，你不會去打工啊？”趙翠美氣急敗壞的指責二女兒。

亞蓉的妹妹——邱佳蓉，穿得像個小太妹似的，吊兒郎當的晃動身體，嘴裏嚼着口香糖，不高興的瞪着自己的母親，回嘴道:“幹嘛？我又沒拿你的錢，現在錢都是姊在賺的不是嗎？你念什麼唸啊？”聽到這話，趙翠美幾乎要捉狂“你居然敢這樣跟我説話？亞蓉賺的錢就是我的，你花的都是我的錢！”亞蓉嘆氣，又是為了錢的事在吵架。走向兩人，她一如往常的扮演和事佬的角。

“媽，你不要生氣了；佳蓉，不要跟媽頂嘴。”趙翠美一把拉住她，叨絮的念起來:“亞蓉啊，叫你不要給佳蓉錢，你為什麼不聽？是不是因為錢都給她了，才沒錢給我？”她深一口氣，搖搖頭“不是的，媽，佳蓉欠人家錢，總是要還，我已經説過她了。”佳蓉不高興的嘴，一頭紅髮在狹小的客廳內顯得很突兀“我去刺個青而已，誰知道會那麼貴，要是你給我多一點零用錢，我也不必跟朋友借了。”

“刺青？”趙翠美氣“你這死孩子，居然跑去刺什麼青！我看你大學也不要念了，一天到晚就知道跟男人鬼混！我警告你，千萬不要給我搞大肚子回來，不然我就把你趕出去，就當沒生你這女兒！”

“媽…”亞蓉站在中間，徒勞無功的想制止兩人的口角。

“哼，我也不希罕當你女兒！你還不是一天到晚跟朋友出去亂買東西、到處去鬼混，要不是姊賺錢養你，你才沒那麼好命哩，只會念人，也不會看看自己！”佳蓉頂了回去，耳環晃呀晃的。

“你！”趙翠美氣壞了，抓起放在一旁的掃把就衝了過去“居然敢這樣跟你媽説話，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幹嘛啊，講不贏人就用打的哦？可惜我不像姊那麼笨，我要出去了，再見！”佳蓉閃過一擊，頭也不回的拿起包包就衝出大門，壓兒不理睬姊姊的呼喚。

趙翠美氣呼呼的放下掃把，坐在沙發上不住氣。

亞蓉走過去，拍拍母親的背，幫她順順氣“媽，別生氣了。”一把抓住女兒的手，趙翠美開口又是要錢“亞蓉，你身上有沒有五千？給我。”她驚訝的睜大眼睛“媽，我昨天才給你錢，怎麼才一天就花光了？”趙翠美揮揮手“哎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在做臉，明天又是繳費的子，不然我哪會跟你拿錢？”做臉？亞蓉輕輕嘆氣，想起銀行裏微薄的存款，她真的已經快沒有錢了。

“媽，我——”

“你可別跟我説沒錢，都有錢可以幫佳蓉還債，沒錢給你老媽？”趙翠美搶白道。

五千哪…亞蓉咬住下，嘆了口氣，從皮包裏拿出僅剩的一千，對母親微笑“媽，這一千先給你，我現在馬上去銀行領錢，你等我。”趙翠美拿過錢，又説:“我看你乾脆一次給我一萬好了，省得我一天到晚跟你要錢。你不是在工作了嗎？怎麼身邊連個五千塊都沒有？”

“我還在找工作，家裏剛繳房租，手邊沒什麼錢，我先給你五千好不好？”

“好吧好吧。”趙翠美揮揮手，催促道:“你趕快去，我待會兒就要出門了。”亞蓉悠悠嘆了口長氣，看來，她勢必得再跟俞驥見面了，她所剩不多的存款，已經沒辦法再應付母親的索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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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點，pub內，亞蓉躲在角落，面前放了杯一口都沒喝過的雞尾酒。

坐了一個小時，她覺得身體僵硬，在有限的空間內試着伸展四肢，悄悄在心裏嘆息。她怎麼從紅娘一下子變成了躲躲藏藏的私家偵探呀？要是查的是那種了不起的大人物也就算了，偏偏竟然是俞驥那個花心大蘿蔔。

她假裝不經意的偏頭，視線梭巡過店內。

另一頭，俞驥同樣坐在角落，面前擺了個空杯子，正着煙，濃眉皺起，一副酷斃了的模樣。

一個星期前，從不晚歸的她，為了追蹤俞驥的去向，開始留連在各大pub，想起一開始的慌張與不知所措，現在她膽子已經大了些，反正只要不理會前來搭訕的無聊男人、忍受充斥店內的煙味跟嘈雜的談話與音樂聲就可以了。

幾天來，俞驥都是一個人到pub喝酒，不過，他走的時候可不是一個人，身邊不是伴着波霸美女，就是時髦辣妹，每天都不寂寞。

糜爛！真是有夠糜爛！

在他們離開pub後，亞蓉曾跟蹤過一、兩次，每次都見他帶着女人上賓館開房間。一想到他們在房間裏做那種事，她就更加唾棄俞驥！跟不認識的女人都能夠做那種事，也只有他這種花花公子才辦得到！

亞蓉嘟起瓣，想到俞驥來者不拒，還有搭着女人的肩走人賓館的情景，心裏有些酸。爛透了，每天無所事事，只會玩女人，他肯定是全台灣最花心、最可惡的男人了。

她手支着下巴，突然，覺有人在看她，回頭一看，身邊不知何時坐了箇中年男子，頭髮已經半禿，臉泛油光，正對她出的笑“小姐，你一個人來啊？”

“嗯。”她敷衍的擠出一個微笑，趕緊轉過身去，不再看那個中年男子。

她很想換位子，可看了店裏一圈，也沒有多餘的空位，不在心裏偷罵俞驥，要不是為了他，她也不必來這種可怕的地方。

跟了他一星期，她覺得已經夠了，不管跟蹤多久，顯然他來pub找女人過一夜情的模式是不會變的，今天是最後一次了。

俞驥這傢伙花心蕩得要命，沒有女朋友是因為他本不需要，反正每天晚上都有人陪他睡！

越想越氣，她咬住下，恨恨的再往俞驥的方向看去。

不知何時，他面前站了個妖嬈動人的女人，正低聲説着話。那女人的條件可説是這星期來亞蓉見過最好的一個，長相可以去當電影明星、身材凹凸有致，看起來就是那種會被男人追着跑的類型。

俞驥不可能拒絕的。亞蓉無聲的嘆氣，看來她可以回去休息了，他一定過沒多久就會跟這女人離開，找地方發他那嗯心的慾望。

但看着、看着，她不懷疑起自己的眼睛來。俞驥居然面無表情的搖頭，徑自喝着酒，那大美女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了，他也無動於衷，甚至表情嚴厲的瞪着她，不知説了什麼。

這男人是她認識的那個俞驥嗎？亞蓉看得目瞪口呆，壓兒沒注意到身邊有一隻手正悄悄的伸過來。

那大美女似乎也惱了，原本誘惑的表情變得不滿，站直身體，轉身就走。而俞驥則繼續喝酒，仍舊面無表情，好象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ㄟ…亞蓉歪着小腦袋，覺得好奇怪，難道他們互相認識嗎？俞驥會認識對方，應該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那女人曾跟他有過一夜情。

在亞蓉看來，他應該沒有什麼女朋友，或者應該説，她不覺得女孩子會想跟這種花花公子當朋友。但如果是曾和他有過一夜情的對象，他又為什麼要拒絕呢？難道他變態到只要上過一次牀就膩了嗎？

她全心全意的思索這個難解的問題，沒注意到中年男子的手已經悄悄爬上她的大腿，當她覺得有些癢時，中年禿頭男的手已經快爬到她大腿內側了。

“你做什麼？！”她震驚的氣，使勁的甩開中年男子的手，差點沒吐出來。

中年男子對她涎笑“做什麼你不知道嗎？剛剛讓我摸那麼久，現在才裝清純已經太慢啦。走吧，今晚我陪你。”説着，大手直接攬住亞蓉的。

陪…陪你個大頭鬼啦！她死命的掙開，指甲用力劃過中年男子的手，低聲警告:“你馬上給我放開哦，不然我要叫了。”

“你叫啊，我喜歡聽女人在牀上叫，叫越大聲越好。”中年男子不以為意，笑容穢。

亞蓉忍無可忍，深一口氣，閉上眼睛，扯開喉嚨大喊:“有狼～～”嘈雜的pub瞬間變得寂靜無聲。

睜開眼，她臉紅的發現pub內所有人全都望向她這邊，不幸的是，其中也包括了俞驥。

酒保痛苦的皺眉抗議:“小姐，有人想騷擾你，只要跟我們説一聲，我們就會請人把他趕出去，實在不需要叫得那麼淒厲啊。”亞蓉喃喃道歉，這種事她怎麼會知道？轉向身旁的中年男子，只見他抱頭縮在地上，雙手捂住耳朵，表情比被人踢了重要部位還痛苦。

“不要再叫了，我求求你…”他很沒男子氣概的苦苦哀求。

亞蓉臉紅得跟西紅柿一樣，就在這時，竟還有個男人吹起口哨來，更讓她羞得無地自容。她悄悄抬頭一看，在心裏暗叫一聲慘，非常希望自己能立刻消失。

俞驥正朝她走來，那龐大的身材讓眾人自動讓路給他，而他的表情…並不怎麼開心——濃眉皺起，眼眸凌厲，薄抿成一直線，每一個步伐都沉重有力，看起來似乎在生氣。

她的想象力又開始狂飆，覺得此刻的俞驥像是從地獄來的惡魔，正要抓她回去差。

悄悄瞄了眼有些遠的門口，顯然是來不及逃走了。她抬起頭，故作鎮定，在他來到面前時，開口打招呼:“真巧，怎麼會在這裏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