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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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響,他更看得清楚了,那點耀光竟是亮在一座奇高的峯頂,居然動的,而且快得異常,盤旋,宜竄,竟作出各種不同的方式,因為範圍不大,所以遠處分辨不出是動是靜。
龍斐這時已到達峯下,耳中突聽峯頂發出一種古怪之聲,聽來不由他骨悚然。
上不到半峯,他突然停步,衝口叫出:“怪物!那是怪物!”心中雖怕,但也好奇,仍舊又往上登,看準地形,拔身就朝着一株參天的巨松上掠去。
皓月當空,峯頂明朗,只見最高處有七堆巨石,嶙峋,仰卧,如怪獸蹲伏,突見光在一堆石上倏地一頓,翼那間原形畢,這又使龍斐暗吃一驚,悚然自言道:“是一條獨目怪蛇!”那條確是古怪無比,長不過七尺,大得略於手臂,全身如薑黃,頭如鶴首,頂生獨目,閃閃發着焰,它一頓又舞動,同進異鳴!不知何名料必奇毒無倫!
龍斐愈看愈覺害怕,伸手往懷裏一摸,暗暗探出赤蝠,同時也將短劍握在左手,謹慎的看準蛇頭,待機而動。
蛇舞動得太快,他恐怕赤蝠無功,幾次放又停,真叫他猶豫不決。
這要呆持一個多時辰,他決心要等蛇停下再下手,在距離上只有十六七丈遠,這點他有把握。
誰料事不偶然,蛇目引來了龍斐不算,這時居然又有兩條人影由峯腳上來了,觀其輕功,甚至還是兩個武林高手。
龍斐似己察覺,立將全身人葉濃處,緊張注視。
黑影到達半峯,突開其驚叫道:“幫主,那不是火光。”前行的聞聲一頓,猛剎雙足,沉聲道:“婁兄輕聲點,你看出來了?”這兩個人的聲音一出,龍斐嚇了一跳,暗駭道:“獨嘯天和婁乙,他們竄到這裏來了!”想還未了,忽聽婁乙鄭重道:“峯頂似是一隻怪物!”獨嘯天顯出不高興的聲音道:“婁兄似被那小子嚇昏了,連個蠢物都怕起來了!”聲音一落,他居然首先向峯頂衝登!但尚沒有龍斐一半近,只見他剛剛看清楚,突又猛然下退,甚至還發出駭叫之聲道:“婁兄快停,是條‘獨目飛缽’!”聽他驚恐之聲,龍斐已知那怪蛇不尋常,不由更加緊張起來。
婁乙顯得比他更怕,顫聲道:“幫主,快請準備七星雷,該物飛速如電,其毒無比,中者天下毫無解藥。”獨嘯天沉聲道:“七星雷管什麼用,哪怕將這座峯炸燬了,要想傷一片鱗都不可能的哩!”婁乙聞言嚇一跳,疑問道:“它已就青了?”獨嘯天鄭重道:“青水到三千年,七星雷豈能無功,你去看看,它是否已達到了不能再變的黃了。”婁乙鼓起勇氣道:“幫主,這恐怕是那小子的死期到了,能將這條蛇目得到,那怕那花小子功力再高,他也必死在幫主的手下。”獨嘯天陰聲長笑,得意的道:“問題就是難殺這條蛇了!”那一陣對話聽到龍斐的耳,不同焦急莫名,暗暗發誓道:“這條蛇目如果真是我哥哥的剋星,那我雖拚死也不讓你們得到手中。”耳聽婁乙興奮的道:“幫主確知這蛇已成氣候了?”獨嘯天肯定道:“憑它的顏,和飛的速度,足證超過五千年了。”婁乙毅然道:“幫主,這蛇既已成氣候,屬下想到制之法啦。”獨嘯天點頭道:“婁兄想到用活人之血去醉它?”
“正是!”婁乙裝出博古通今的姿態得意的,接着道:“幫主請在此看守‘獨目飛缽’,讓屬下擒個人來!”獨嘯天搖頭道:“來不及了,此峯四周數十里沒有人屋,加之月已向西斜了,婁兄就算找到人來,只怕此蛇已不知去向啦!”婁乙豁然道:“那怎麼辦,此蛇一年一舞,機會難逢,豈不睜眼去良機?”獨嘯天道:“本座有一最簡捷之法,不知婁兄同意否?”婁乙喜極道:“屬下那有不同意之理,幫主請説。”獨嘯天突然一指點出,頓將婁乙點翻倒地,哈哈笑道:“婁兄既然同意,那只有借婁兄身體一用了!”這種出人意料的手段,簡直將藏在暗中的龍斐都看得心驚跳,何況其身受的婁乙本人,這時他已躺在地下渾身發抖,但口然難言,只聽他顫聲道:“幫主你怎能拿屬下開玩笑?”獨嘯天陰聲笑道:“當然,本座怎會拿婁兄開玩笑,當前之事除了婁兄之外另無急救之法,而本座除了這一個機會,恐無揚眉吐氣之時了,近來婁兄知道,本座已被那花小子追得毫無容身之地啦,婁兄隨本座四十年之久,可説是忠心耿耿,如本座取得蛇目,今後必橫掃武林無敵手,相信到時亦瞑目九泉了!”婁乙命在傾間,這時再也不相信他的狗肺了,咬牙恨道:“獨嘯天,你這滅紹人的東西,我婁乙今晚才知道以往瞎了眼!”
“嘿嘿!”獨嘯天陰聲笑道:“婁兄,本座待你不薄,怎能出此怨言?
不過,本座還是不怪你,始終你是助我成功的好幫手!
“他説完,俯身提起婁乙,又笑道:“可惜婁兄近來消瘦多了,只怕血不甚充沛哩!”婁乙已魂飛魄散,怎麼也説不出話了,眼看着蛇光已漸漸接近,全身竟抖得波一般!
獨嘯天剛剛走近峯頂,那蛇竟有靈,猛將飛舞的速度一停,口中立發“哇哇”怪鳴。
獨嘯天尚距十丈之遠,他再也敢前進,雙手一舉,急將婁乙擲出!可憐那一生險的老賊竟連慘叫的知覺都沒有了。
怪蛇一見人影飛到,又是哇叫一聲,騰身一繞,頓將婁乙困住在地!似鶴的蛇頭,龍如利劍一般“嚓”聲入婁乙腹中,誰料竟連頭帶頸都沒人口內。
獨嘯天陡然發出開心的大笑道:“婁兄,你真能忍受痛苦,於嗎一聲不響啊,哈哈!”這時,龍斐競緊張得心要往口裏跳,他只等獨嘯天挖取蛇目就準備拼命了,左手短劍,緊緊握得汗了。
為時甚久,這才看到獨嘯天一步一步向怪蛇接近。
距離只三尺,那老賊猛地一站,左手伸出一把抱住蛇頸,右手如電,火速撥出長劍!等蛇頭拉出時,他劍尖宜向蛇目去!
龍斐一見大急,騰身發起,大喝道:“老賊看…”看字剛出,右手隨着身體揚起!
“龍斐住手!”他赤蝠未發,耳後峯後有人急聲喝止!原來那竟是花無秋的聲音!
龍斐聞聲人聲,不歡聲道:“哥哥快動手,蛇目不能讓他取去,否則對你大不利!”一條影如電,筆直飛到他的頭頂,肩頭一緊,竟被那人影攝落地地!同時耳聽花無秋又道:“讓他取罷!”獨嘯天聞聲心跳,胡亂挖出蛇目,翻身就逃,真如漏網之魚,喪家之犬。
龍斐被攝在龍斐手中亂掐亂跳,大叫道:“快追啊!他將來不得了呀!”花無秋不但不迫,反而提起他就朝背道而竄,邊走邊道:“龍斐他走不了的。頂多到達峯下就會死的!”
“那是什麼原因?”花無秋已奔到相反一面峯下,這才將他鬆手放下解釋道:“論時間,我和獨嘯天二同時到達頂峯,因為發現那怪蛇之故,及沒有向他們下手,後來聽到他們的談話後,我也存心讓他們得到蛇目之霎再同時奪寶殺人,誰料就在獨嘯天點倒婁乙之際,我耳中卻聽到惠明大師向我傳音,她老人家叫我不可妄動,説那‘獨自飛缽’是雌而不是雄的,雌的沒有丹的,只有毒,雄的有丹而且更毒,説他們二人際非不動手,動手都得中毒死亡。”龍斐:然道:“原來如此,奇怪,他們為什麼不知會中毒死亡呢?”花無秋道:“他們只知‘獨目飛缽’有丹可練成奇功,卻不知有雌雄之分。”龍斐道:“那我們為什麼朝相反的方面逃走?追去看看不嘛?”花無秋鄭重道:“那太危險,獨嘯天在發覺中毒之下,他豈不向我們拚命的,那種毒只要聞到一點氣味都可置人於死地的。
“龍斐道:“現在我們可以去了嗎?”花無秋搖頭道:“此時他已屍骨無存了,一旦誤中餘毒可不划算了,總之他是死定了。”龍斐道:“現在我們向哪裏去?”花無秋道:“追六王!”龍斐跟着奔出,同時將那沒有左耳的老怪和黃衣女郎之事詳細説了,並把六王等二十人也在場的事情告之。
花無秋笑道:“你知道的還太少了,我已查出那‘天堂島’而且不在海中哩。”龍斐大異道:“是島不在海中?”花無秋道:“在從來無人去過的大沙漠中,那地方有兩塊綠洲,兩洲之間有一百丈寬的絕沙,那沙即名無渡河,人行其少,九死一生!而洲的四周只有四條沙路,從前武林稱為四天門,除四天門可通綠洲之外,那就非練到‘駕氣千里’之境才能進人綠洲了。
龍斐大驚道:“那我們如何去赴會?”花無秋道:“武林人物對此不服氣,明知是死路也會去走的。
龍斐點頭道:“去是非去不可的,好在那裏有內亂。”花無秋道:“問題就兩洲不能錯走,走到黃衣女郎那面頂多有場劍鬥比賽,只有參加的才危險,不參加的在洲內沒有問題,從有尋仇之事,也得會後出洲才有事情,假設走錯了一面,冒失闖入沒有左耳的才能怪那裏,那就危險極了,一切暗鬥,明鬥,偷襲都會在那洲上發生,加之才能怪的力量雄厚無比,去的人誰也不敢保證生還。”龍斐問道:“那沒有左耳朵的老怪聽説是那黃衣女郎的叔叔?”花無秋笑道:“還有個沒有右耳朵的哩,天下事就有這麼巧,他們是兩親兄弟,而且是武林最秘密,最厲害的人物,他們姓海,聽惠明大師説,他們的祖先曾仗着一套‘昊來劍法’竟霸佔要盟主近一百五十年,因為中間有一代沒有人才繼起,於是隱跡江湖,一直到這兩個缺耳的成人後才漸漸復與,但是,他們祖傳‘昊天劍法’已不完整了,僅僅只練成三式,其餘的竟不知遺失到哪裏去了。”他停了一下又道:“那沒有右耳的老頭就是‘兩谷老人’,是無人頭陀所説的那個最厲害的老人,也就是黃衣女的養父,因為這對兄弟沒有結婚,他們都沒有親生後代繼承人。”龍斐道:“聽説那黃衣女的父親已成殘廢了。”花無秋道:“那是遭人暗算之故,據惠明大師想,很可能是他弟弟暗害的。”龍斐道:“對喲,聽那黃衣女的口氣,對此事早已懷疑啦!”花無秋道:“因之雙方都出來明爭暗鬥了,一方就施展高手段收集黨羽,一方則散發黃帖召集劍會。”兩兄弟一直奔走到天亮,地勢漸近平原,龍斐問道:“我們己到達什麼地方了?”花無秋道:“前面就是黃河,我們沿河面而上,進潼關吃午飯,然後過河西趕路,務必在四後趕到甘肅六盤山。”龍斐不問可知,他料定六王等人已朝六盤山去了,於是提起那輛馬車的事來道:“哥哥還記得那輛黑馬車嘛?”花無秋道:“記得,車中坐就是那位黃衣女!”龍斐道:“那輛馬車已毀啦!”花無秋道:“那駕者已死在缺左耳手中,甚至那漠奴和海僕兩大漢還負了重傷!”花無秋驚奇道:“哥哥也知道了!”花無秋道:“沒有我,那兩個婢女都得遭殃!”龍斐豁然道:“在暗中攔截老怪的原來就是哥哥,可惜那黃衣女尚在惑哩!”走着説着,不知時已近中午,但他們已接近潼關了,未幾進了城,找到一家酒欞,隨即大吃一頓,當酒菜到尾聲時,龍斐忽然看到滿樓座位的最後一桌有兩個可疑人物,於是暗暗向花無秋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