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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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鄉下葉封的生活簡單了許多，白天跟着大哥到鄉親家裏幫幫忙，晚上跟着鄰居喝喝酒聊聊在城裏的見聞，他子裏就不是熱絡的人，此刻就和這些鄉親們和睦地圍在一起。似乎所以的大山裏的人都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嚮往，這就讓葉封想起了當年的自己，一心往城市裏闖蕩，受盡了冷眼還是因為一個錢字差點失去了所有，如果那時候舒朗沒有出現的話…

意識到自己馬上又要想起舒朗，葉封趕緊離了思緒。

鄰居家的小兒子坐在葉封旁邊，他個子不高，睜着一雙黑亮的大眼睛，讓葉封想起了蔣晨。最初他對蔣正北和蔣晨都抱有一種惡意，但是那個孩子太單純了，看他在蔣家忍氣聲，連葉封都覺得這樣不值得，有一次他問他:這麼生氣為什麼不告訴你爸爸，他一定會幫你教訓這羣人的。

小孩搖搖頭:爸爸工作已經很辛苦了，我不想他再為我的事情生氣。

葉封失笑，所以他悄悄教給那孩子一些防身的小技巧，至少能夠很好地避開那兩個總是捉他的雙胞胎弟弟。

“葉叔叔，我以後也要考大學當老師！”身邊的小孩還在描繪自己的美好未來，葉封笑笑，他不大愛笑，平時整個人看着都是冷的，但是置身在這樣的氛圍裏，葉封也不自覺地跟着笑了，總是固守這一個人讓他都忘記了周圍也有陽光。

“別纏着你葉叔叔了，過來幫媽把這些豆子摘了”小孩應聲跑過去，葉封陪着一屋子的親戚繼續喝酒聊天，説大學的時候，説老師的事情，説城市規劃，説經濟制度，唯一不提那個人。

蔣正北剛停下車，副駕駛座上的某個小傢伙就迫不及待的自己解開安全帶衝了出去，蔣正北無奈地搖搖頭，從車裏取出帽子圍巾和手套追上蔣晨，“忘了楊教授説什麼了嗎？想要學畫畫還不好好保護好自己的手”蔣晨看見自己悉的大門心裏焦急也沒在意蔣正北説什麼，胡亂的點點頭，蔣正北從後面扣住他的手腕將人制在自己身邊，“爸爸”

“跟在爸爸後面”蔣晨這才乖巧的跟在蔣正北的身後。

蔣正北到不是生氣，而是這地方荒僻，自從劉爺爺死後蔣晨很快就被蔣老爺子帶走了，劉爺爺的孩子本來就不在這裏生活，現在也不知道把這個房子怎麼處置了，如果裏面有什麼危險的東西怎麼辦，蔣正北思慮地細緻，這才制止了蔣晨。

劉爺爺的房子在村子外面，離村子還有一點距離，這邊零星的就坐落了四五户人家，旁邊都是農田和荒地。蔣正北打量了一圈才帶着蔣晨走過去。

房子從外面看已經很老很久了，園子外圍着的欄杆一推就開的樣子，蔣晨正準備開門，隔壁的人家出來一個女人，看見蔣正北和蔣晨的時候愣了一下，説道，“你們找誰？這家已經不住人了。”

“王姨”蔣晨衝對方開口，女人似乎覺得這個他的聲音耳，湊過來仔細打量了蔣晨一番，才詫異道，“晨晨？！”王姨是劉爺爺的鄰居，劉爺爺家裏困難，王姨總是少不了幫忙，她喜歡蔣晨乖巧聽話家裏有什麼都一樣不少的給蔣晨飛一點，蔣晨沒有媽媽，一直拿王姨當親人來看，倒是後來事情褚出得急，蔣晨走的時候都沒來得急跟王姨道別。

“這位是？”蔣正北衝女人點頭，“你好，我是蔣晨的爸爸，蔣正北。”女人打量了蔣正北一番，見他長得英俊不凡，身上的打扮也是標準的有男人家，臉上的表情略微複雜，“別愣着了，趕緊進屋吧”

“王姨你別忙了，我跟爸爸回家裏去看看就好”蔣晨迫不及待的想進屋去看看，也不等王姨把話説完，蔣正北只好跟在他身後。

“晨晨，阿姨説了你別傷心，劉鵬那王八蛋走的時候把門的鎖子都換了，你恐怕是進不去了”正高興地掏鑰匙的蔣晨愣了一下，回頭看着王姨，“劉叔把鎖換了？”

“唉”王姨嘆了一口氣，“你劉爺爺這房子有些年限了，地界又不好，他們當初辦完喪事之後人都走了，就留下劉鵬打理，我留意問了他的意思，好像是説嫌這裏不好，打算賣了去，但是這房子你也知道一直沒有買家，劉鵬後來因為鎮上有事也走了，再沒回來看過”蔣晨垂着腦袋，悶悶的回道，“這樣啊…”蔣正北知道他心裏傷心，小孩的腦袋，“別難過了”

“是啊晨晨，別難過了，來阿姨家裏住也是一樣的，你的東西王姨都悄悄替你整理好了拿過來了”蔣晨點點頭，望了一眼那個落鎖的木門，跟着王姨回家了。

王姨家裏也不富裕，招待蔣正北這樣的人怎麼着都有些拘謹，她還是第一次知道蔣晨有爸爸，而且還是這種一看就很有錢的人，王姨斷了熱茶水出來，給蔣晨捂着手，“這是你最喜歡喝的茶水，你再嚐嚐，蔣爸爸也喝點吧”蔣正北點頭，接過王姨手中的杯子，“晨晨被接走那天我剛好會孃家有事都沒來得及見一面，以前我就看晨晨這孩子長得好，不像是咱們這種鄉下人，看起來大大咧咧的…”

“王姨你説什麼呢…”蔣晨無措地望着蔣正北。

蔣正北倒是不介意，這個王姨看起來是真多喜歡蔣晨，估計以前也沒少幫襯着，只是聽她講蔣晨曾經受過的那些苦，蔣正北心裏也些微的不是滋味，眉頭淡淡的皺着。

吃過晚飯，蔣正北出去打完電話回來的時候，蔣晨正坐在老房子的門口發呆，老式的門閂其實一鍬就開了，但是蔣晨心疼房子，不願意損壞這裏的東西，蔣正北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以前我就坐在這裏寫字，爺爺就在旁邊幫人做木匠，家裏的桌子和椅子都是爺爺做的”蔣正北看看院子中間一個已經泛黃的缺了一條腿的小椅子，想象着蔣晨小時候坐在那裏寫字的模樣，覺得可愛又覺得心酸。

“那裏還養過小雞和小羊，我都帶它到後面的山上吃草，但是有一次我生病爺爺就把羊賣掉了”蔣晨陷進了回憶，蔣正北不忍心打擾他，但又忍不住想要替他抹掉那些心酸的過往，終究這些還是自己犯下的錯。

“爸爸”蔣晨突然撲進蔣正北的懷裏，將腦袋埋在他的懷裏，“為什麼叔叔什麼都不願意留給我…為什麼都不讓我見爺爺最後一面…我不是不祥，我也是爺爺的孫子…”不祥…

蔣正北在眼底嘲笑現在還有人信這種東西的同時也有些怨恨那些讓蔣晨受苦的人，當然也包括自己，自己當初為什麼能夠如此輕易地漠視一條生命的存在，如果能負些責任，蔣晨也不用受這樣多的苦。

“沒關係，爸爸都替你拿回來”蔣正北抱着蔣晨摸摸他的腦袋。

蔣晨不知道蔣正北要替他拿回來什麼，他窩在蔣正北的懷裏享受着爸爸給予的温柔，安心地撒嬌。

晚上的時候王姨從裏屋搬出來一個鐵皮盒子，盒子很老舊，上面的漆差不多掉光了，但是蔣晨還是一眼認出來這是劉爺爺的東西。

“你還認識啊，這是劉鵬還沒換鑰匙的時候我悄悄從那邊房子拿過來的，以前你爺爺就跟我説過，要是他過世了就把這個盒子給你讓你看看裏面的東西，上次沒來得及，幸好你回來了，不然我還不知道咋辦呢”本來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所以不見了一個盒子劉鵬本就沒有察覺。盒子上面有把小鎖，鑰匙一直在蔣晨身上裝着，劉爺爺曾經也和蔣晨提過盒子的事情，但是蔣晨一直沒見過那個盒子，那個時候的他寧願永遠都不知道父母是誰也想要爺爺能夠健康長壽的陪自己一輩子。

蔣晨慢悠悠地打開了盒子，裏面沒什麼貴重的東西，就是蔣晨剛來劉爺爺家的時候留下的一些小玩意兒，壓在最底下的是一張照片，一個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子抱着一個足月的孩子，蔣正北幾乎是在蔣晨拿起照片的一剎那認出了對方是誰。

照片後面寫着一個“靜”字和一串期，蔣晨看了老半天才扭頭詢問蔣正北，“爸爸，這是媽媽嗎？”蔣正北沒説話只是點點頭。

得到了蔣正北的肯定，蔣晨拿着照片又看了半天，似乎還不能確定自己的母親就是眼前這個看起來比自己現在大不了幾歲的女孩子，“媽媽看起來好年輕”

“嗯”見蔣正北似乎沒什麼興致，蔣晨將照片收了起來，他一直以為蔣正北是和林靜離婚的，並不知道更多的事情，見蔣正北這樣的表情還以為他看到林靜覺得不自在，就趕緊把照片收了起來。

“晨晨媽媽也是個美人呢”王姨嘆到。

蔣晨衝着王姨靦腆一笑，也不説話。

他對林靜的印象已經很淡了，他六歲，一覺醒來無論怎麼哭喊也找不見媽媽，房租到期，他被房東趕了出來，迫不得已只好在外面，幸好劉爺爺收留了自己，從那時候起他就知道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

“家裏不大，晚上就麻煩蔣爸爸和晨晨在我兒子那屋裏擠一擠了”蔣正北致意，“謝謝”王姨哪裏和人這樣文鄒鄒的説過話，只囑咐他們兩個小心天涼就回自己房間了，蔣晨已經很久沒睡過這種土炕了，股燙燙的，臉卻凍得打顫，只好不停地往蔣正北的懷裏鑽，蔣正北就展開手臂抱着他。

“爸爸，對不起，你是不是睡不着？”害怕自己連累的蔣正北睡不好覺，蔣晨心裏愧疚，這種地方條件艱苦蔣晨深有體會，蔣正北不習慣肯定是自然的。

聽到蔣晨道歉，蔣正北眼睛黯了黯，颳了小孩的鼻子一下，摟緊了懷裏的人，在他的嘴上親了一下。

“爸爸”蔣晨笑，漸漸習慣了蔣正北的吻，他會覺得這是爸爸對他親暱的舉動，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蔣正北閉着眼睛逗他，“爸爸睡着了”

“睡着了怎麼會説話”

“無論什麼時候小晨跟爸爸説話爸爸都會回答小晨的，就算睡着了也一樣”蔣晨笑，“爸爸騙人”

“爸爸不騙人，尤其是小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