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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突然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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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真真對柳皓星的突然來訪到意外,主要是對來訪時間的意外,似乎準備着要蹭一頓飯似的。

“皓星啊,你來得真巧,一起吃飯吧,還有我兩個鄰居,大家還是校友呢。”馮真真招呼着他。

柳皓星很自然地與杜宇、白惠握手,三人禮貌了一下就圍着飯桌坐了下來,其實也真是巧得很,最後一道菜剛端上桌,柳皓星就到了,這時候只能坐到飯桌上來,哪怕你已經吃過飯了。柳皓星與表嫂得很,蹭飯的次數不計其數,但這回不一樣,第一是堂哥不在,第二是他本沒胃口。杜宇客氣地問:“柳先生要不要喝點酒?我家裏還有一瓶劍南,放了好幾年了,我平時不怎麼喝酒,呵呵。”柳皓星本來想推辭,眼角瞄了一眼白惠,心想自己不就是試探來了麼?大家喝點酒説不定更深入些。便説:“劍南?好酒啊,這怎麼好意思。”白惠突然發話,先瞪了一眼杜宇,説:“別喝了吧,這是喝酒的時候麼?”説完很刻意地望望馮真真,提醒他們。

馮真真微笑了一下説:“沒關係,喝點吧,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我也想喝點,難得今天人多,這屋子都死寂了幾個月啦。”杜宇本來也就是客氣,雖然他並非心疼自己的藏酒,眼見馮真真發話了,便站了起來説:“那你們稍等一會,我去拿酒。”柳皓星掏出芭比娃娃給可可,還故意逗逗小孩,眼角卻總像被一線扯着似的,總往白惠身上瞅過去。白惠和馮真真渾然不覺,兩人在隨口扯着些娘們的廢話。

雖然有酒助興,但興頭始終沒有助起來,杜宇一小杯酒喝了二十回還沒見底,白惠和馮真真也只是淺斟慢酌,柳皓星心裏裝着事情,喝着也不暢,三五杯就覺得身上發熱,此時正好接了個電話,他趁機告辭而去。

這是他在十年後的第一次見白惠,回去的路上品味了半天,也沒覺出白惠有什麼不同之處,假如白惠發現之前認識他,那怎麼也會有些本能的詫異之類的表現,尤其是當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但她沒有。這隻能説明,在白惠的心裏,柳皓星是一位首次見面的陌生人。

他覺得,堂哥多心了。

柳皓星沒有想到,他和白惠很快就有了第二次的見面,這是一次真正的邂逅。

大家説説,什麼事情會讓一個心理素質再好的人也惶惶不安?柳皓星的答案就是:自己曾經做過一件不為人知的壞事,而受害者在自己面前談笑風生。白惠的表現越是正常,柳皓星心裏越是亂打鼓,一會釋然,暗笑堂哥多慮,一會又覺得對方是裝出來的,背地裏正積極策劃着一個重大陰謀,他一出門口,就可能遭到滅頂報復。這是一種螞蟻撓心般的煎熬。

這次見面非常偶然,柳皓星這時已經和梁楓對上了頭,一起喝了幾回酒,還泡了一回夜總會,儼然在單位裏已經是一個山頭的兄弟了。這一天,哥倆下班後來到“湘里人”酒樓吃飯,這家飯館名氣是完全沒有,生意也蕭條,但勝在幽靜,這哥倆今天酒癮上來了,尋思找個幽靜的飯館喝個半宵,於是開着車亂轉,轉到這裏來了。

兩人菜沒少點,生意不好,菜價也高不上去,柳皓星掃了一個菜譜,用手比劃一下,對服務員説:“從這裏到這裏,全上來。”他這隨便一指,中間就是七八個菜了,服務員可能也是首次見這樣的怪客,又從鄉下進城沒多久,本着鄉下人的樸實,好心好意地説:“先生,你們兩個人,吃不了這麼多的,剁椒魚頭就是一大盤,水煮活魚也有一盆,光是乾鍋黃鴨就夠四人分量,你們吃不完的。”哥倆對視一笑,柳皓星揮揮手説:“少廢話,照上就是了,我們就是嚐個鮮,吃不完拉倒,滾。”服務員立馬噤聲,吐吐舌頭去寫單。柳皓星花錢一向大手大腳,老頭子家底豐厚,也不在乎他的這點揮霍,現在又是和梁楓套近乎的時候,他更是豪得很。就憑這點,他就已經順利把梁楓這個酒之徒拿下了。

那些大盆大碟的湘菜剛剛上來,柳皓星就看到白惠從門口進來,他看着白惠找了個角落小台坐下,看樣子是一個人吃飯,並沒有同伴。他有些奇怪,一個人下館子通常也是找快餐店,到酒樓來是很另類的,尤其是單身女人,當然,在他眼裏,尤其是白惠,她不是家裏有丈夫麼,對面還有表嫂隨時湊一頓的,怎麼會一個人跑來這裏吃飯呢?

白惠坐下後,掏出電話打給杜宇:“今晚加班,我和同事到樓下隨便吃點,你自己吃吧。”杜宇説:“怎麼最近老加班?那你幾點回來?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九點可以回家。要不,你去真真家吃吧,一個人別整飯菜了,髒了廚房回來我還得搞衞生。”

“那好吧,我買了菜的,到真真家好了,你回來時小心點。”梁楓注意到柳皓星的眼神,他也望望白惠,用彷彿已經完全察柳皓星心思的口氣説:“小柳,你口味變了?”

“什麼?”柳皓星一時沒反應過來。

梁楓朝白惠方向努努嘴,謔笑着説:“對小‮婦少‬興趣了?這可是好機會啊,中年單身女人獨自進餐,明顯是釣魚嘛。”

“釣什麼魚?”柳皓星還沒反應過來。

“釣你這條大魚啊,哈哈。”柳皓星終於明白了他説什麼,笑了笑,眼睛一轉説:“梁處,咱打個賭,我過去,三句話把她叫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敢不?”梁楓又驚訝又將地望着他:“你小子有種啊,別説三句話,你敢過去,我就服你了,十句話也和你賭。”

“賭什麼?”

“空肚幹三杯。”

“行。”柳皓星站起來,昂首走了過去,白惠看到他也是覺得意外。

“白?白惠,呵呵,真巧。”柳皓星略顯誇張地説。

“你好,柳先生。”

“怎麼,就你一個人?我今天和同事瞎轉到這裏來吃飯,沒想到還能撞見人,要不,一起坐吧,你看看,我們不小心點了一大桌,夠七八個人吃的了。”柳皓星也在琢磨着白惠可能會推卻一下,下一句應該用什麼藉口去再次邀請,但他相信,只要是正常心態的人,連續三個藉口扔出,怎麼也不好意思再推卻的了。

白惠望了望柳皓星的台,看到一個白麪斯文中年男人坐着望着他們,也沒多考慮,快地説:“行,一起吧。”輪到柳皓星意外了,沒想到白惠竟然是個快的人。更意外的是梁楓,他眼睛不眨地目睹了整個過程,瞧見柳皓星也就是一句話的工夫,竟然就上手了,他自嘲地搖搖頭,心想現在的寂寞女人真是心急啊,連矜持都顧不上了。

落座之後,柳皓星故意只介紹梁楓“這位是我們單位的梁處長,”説完轉頭對梁楓得意地眨眨眼説“梁處,是不是先敬女士三杯啊。”梁楓哈哈一笑説:“對對對,應該的,來,我先自喝三杯吧。”説完果然刷刷刷三杯下肚。白惠有些莫名其妙,她沒見過這種場面,只好擠着笑容説:“梁先生好酒量。”

“哈哈哈。”柳皓星愉快地笑起來,這才介紹白惠:“梁處,這位是白惠,我的大學校友,也是我表?表嫂鄰居,前兩天剛在表嫂家一起吃飯認識。”柳皓星差點口説堂哥,雖然效果和説表嫂也沒區別,但考慮到單位沒有人知道他與柳左的關係,省得馬腳,還是改了口。

梁楓苦笑,原來被涮,不過他已經懶得計較了,反而覺得是件好事,因為柳皓星原來和她是人,並不是因為看上了她。但他卻一眼看上了這位風韻極佳的女人,白惠雖然三十已過,但沒有經歷生育的她,容貌氣質裏都殘留着少女那份青澀,再糅合進成的身體姿態裏面,散發出來的女人味道在梁楓眼裏簡直可以稱為“不可方物”梁楓幸虧戴着深度近視眼鏡,凸透鏡片反着燈光,他那藏在眼鏡後面賊溜溜的眼睛才沒有被白惠察覺出來。

“來來來,白小姐,吃菜,這個魚新鮮啊,夠得着?”梁楓説着還要幫她夾菜,白惠卻好像完全沒意識到梁楓的過分殷勤,坦然受之。柳皓星在一邊看得哭笑不得,心裏琢磨開了,這鬼和白惠,到底會給他帶來什麼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