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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西府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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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當縣與符敦城之間只隔着押龍河。押龍河雖是大江支,卻比大江還要寬,我到現在也才知道為什麼會以“押龍”命名這條大河。路是沿河盤山而行,一路上都能看見這條大河。

在路上走着,看着河中濁滔滔,不時有鼉龍在濤中出沒,我仍是心有餘悸。

吳萬齡對中西四省的地形還算略有所知,但他也只知道去府敦的路。我們從高鷲城出發,向西北而行,已穿過了成昧、秉德兩省。那兩省因為本來就沒有名城,戰亂過後,更是渺無人煙。我們也曾路過兩三個小城,裏面卻是白骨累累,一個活人也沒有。我記得,有一個城是我們來時路過的,那時我還曾和祈烈他們一起去屠城。那個只有兩三萬人的小城,我們只用了半便已屠盡。那時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安,現在重來,心頭卻不一陣痛楚。

天水省以前是十九行省中人口最多的一個,據説極盛時,每隔百里就有一個小村鎮。符敦城在十二名城中雖然也只是名列中游,但天水省的小城卻是諸行省中最多的。可是,擁有一千萬人口的天水省,如今只剩了三十餘萬人口,天水省要恢復元氣,那也不知何年何月了。

不管怎麼説,我們總還是漸漸看到人跡。在成昧、秉德兩省的大道上,路也差不多全被草木湮沒,可是從我們到文當縣後,也逐漸見到了些馬蹄印和足跡,路也好走多了。

我走在最前面,和吳萬齡拖着拖牀。現在薛文亦雖然還不能自己走動,但已能坐了起來。

我想,到了符敦城,即使西府軍不幫忙,我們大概也能順利回去。只是,希望吳萬齡擔心的事不要變成事實。

文當縣緊貼着符敦城,我們昨夜歇息的地方離城大約還有三十幾裏。下了一場暴雨,今天居然是個難得的好天。在路上走着,看着路邊泥土裏鑽出的草芽,心頭也少有的欣喜。

這時,吳萬齡小聲道:“統領,昨天你碰到的那個人,會不會是西府軍的人?”我扭過頭,看看他道:“你還擔心這個?”

“我想,萬一那是西府軍的人,我們最好當作不知道,張先生的那把劍最好別拿出來給人看,省得多事。”的確,如果那個人真的是西府軍的人,那可真要節外生枝。我沉道:“説得也是。不過,我見他那副樣子,長得好醜,不太象西府軍的人。”吳萬齡小聲笑了笑,道:“統領你可真會説笑話,長得醜又不是不能參軍。比方説…”他看了看張龍友,張龍友正抱着個火種罈子走在身後,身上掛着那把揀來的長劍,也不知我們正在談論他的美醜問題。劍鞘做得雖然很簡單,但並不糙,只是掛在他身上,怎麼看怎麼不象。張龍友當然不醜,他的長相甚至可以説得上俊朗,只是看上去實在不象個當兵的,真不知當初怎麼讓他混進武侯的南征大軍去的。我不由得笑了,道:“可是,那個人實在很醜,簡直可笑。”吳萬齡忍住笑,道:“到底怎麼個醜法?”他這麼一説,我倒是一怔,道:“那個人的樣子,我只看到了一眼,不過,好象…好象我以前見過。”

“你認識?”儘管天氣晴朗,陽光燦爛,可是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喃喃道:“是啊,我好象認識他。可是,可是…”我想不起我哪裏見到過那個人,而那個人分明也並不認識我。也許,是我在南征途中偶爾見過一面吧,只是我怎麼也想不起來。

我正想着,忽然張龍友叫道:“快看!那裏有煙!”遠遠的,一縷細煙嫋嫋升起。雨後,空氣也象洗淨了,能看得很遠,那一縷煙大約也在十幾裏外了。

那是炊煙啊。我一陣狂喜,也不再和吳萬齡説別的了,叫道:“吳將軍,那兒便是符敦城麼?”

“很可能便是。”吳萬齡手搭涼篷看了看,又道:“統領,我們歇一歇,商議一下吧。”

“好吧,”我想了想道,“最好是我先去探探路。”吳萬齡還要説什麼,我道:“吳將軍,你也不必多説,就這麼定了。明天我如果不回來,你們就馬上走,不要等我。”吳萬齡沉了一下,道:“統領,你當心點。”我苦笑了笑道:“希望西府軍沒你想的那麼壞。你們等我消息吧。”辭別了他們,我一個人向前走去。

這條路人跡漸多,路上還可以看到車轍印。那些車轍印很深,昨天下了那麼大一場雨仍沒有沖掉。看着這些直直的車轍印,也到的確回到了人羣中。

越往前走,人跡也就越多。我走得有些累,在路邊揀了塊石頭坐下來。

符敦城就在前面。越走近城池,我反而更加驚慌。

剛坐了一會,忽然聽得前面傳來一陣馬蹄聲。這陣聲音很急,遠遠聽到,似是有數十匹馬奔來一般。我站起身,向前方望去。

這道山道曲曲彎彎盤在山中,到處都是轉彎,還看不到半個人影。不過,聽聲音已經很近了。聽着這馬蹄聲,我也不知自己該是高興還是擔心。

來的,八成是西府軍的人。

我等了沒多久,忽然前面百步外出現了十幾個人影。百步外,正是個拐角,他們跑得很急,一轉過那拐角便出現在我眼前。

他們也一定看見了我,疾馳的馬也一下勒住,跑在前頭的一個勒得太急,馬都人立起來。

我伸出雙手,揮了揮,示意我沒有敵意,一邊向前走去。

不管怎麼説,我心頭還是有些欣喜。

哪知我剛走了幾步,那些騎士忽然從馬上摘下長槍,在路面上排開,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被吳萬齡説中了麼?

我心一沉,但臉上還掛着笑意,叫道:“諸位將軍,我是…”我話未説完,有一個騎士拍馬上前,叫道:“站住!不許再向前走!”我一下站定。看過去,有兩個騎士甚至已將弓拿下來,搭上了箭,看樣子我再上前他們便要放箭了。

我叫道:“別誤會,我是帝國軍龍鱗軍統領楚休紅,請問,你們是西府軍的將軍麼?”那個上前來的騎士打馬上來道:“你説你是什麼人?”他仍用長槍指着我。我有點不快,但臉上仍然帶着笑容道:“我是龍鱗軍統領楚休紅。”

“龍鱗軍?”他看了看我,忽然喝道:“胡説!龍鱗軍是沈西平將軍親自統領,哪裏會冒出你這個統領來!”看他那樣子,似乎馬上會一槍向我扎過來。我叫道:“沈大人已經陣亡,我是君侯親自提拔的。”他看了看我,哼了一聲道:“你是逃兵?”我道:“南征軍已全軍覆沒,我是逃出來的。”我説得很平靜,情知他們也未必會信。吳萬齡擔心的另一個原因,也是這個吧。西府軍不見得會相信我們,但我的話一出口,他們都是一震。有一個失聲道:“難道是真的?”我吃了一驚,道:“你們知道了?”那個領頭的騎士道:“去見過周陶兩位都督再説吧。小朱,你和他合乘一匹先回去,我們再巡視一下。”西府軍的正都督叫周諾,副都督叫陶守拙,我也知道的。那個小朱的馬是最大的,過來讓我坐到他身後。我坐上馬,道:“請問將軍貴姓?”這人道:“我是西府第三軍隊官杜稟,楚將軍。”他説出最後這三個字時,我只覺心底一下鬆了下來。他這麼叫我,那已是相信我了。我道:“杜將軍,我還有幾個同伴在後面,其中還有傷員,請杜將軍把他們也帶來。”杜稟笑了笑,淡淡道:“好吧。”我本來已經很放下心來了,但一見他的笑容,我不一陣發。他這笑意也並不是如何陰險,可是我看着總覺得好象內含深意。我有點後悔把吳萬齡他們的行跡都告訴了他,可話已出口,後悔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