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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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一上手,真個是虎龍鬥。王人英着的是青布儒衫,生得紅齒白,斯文俊秀,彷彿吹蕭的韓湘子。那海吳良,卻生得矮胖,刀光縱橫,象個挑籃的鐘離權。
兩人的輕功,都有爐火純青的造詣,在八卦網上跳躍如飛,奮勇追搏。海吳良的厚背鐵刀,旋展開來,就象冷電盤空飛舞,宛似銀濤怒瀉,又似海齊推,挑、扎、削、砍,一招一式,犀利無比。王人英空着手,他以手作劍,吐刺扎,縱橫衝擊,翻翻滾滾,還不時地點其道。
兩個人一來一往,漸漸已分出了高下。海吳良最擅長的是水上功夫,雖然輕功也有不錯的基,無奈他少於練習。尤其他做了海鷲幫的霸主之後,就已養尊處優了。對於武功,雖未荒拋,也已生疏了不少。王人英這幾年來經過了多少戰陣,也會過了多少高手,這種輕功是他的絕活,且又練過紅線金球秘笈之後,很少見他亮劍。以手作劍,而有劍氣,變化神奇,專門剋制敵手兵刃,漸漸地已佔上風。
海吳良生本暴,早已到對方的劍氣人,自己已漸漸不敵,舞起一口厚背鐵刀,用盡兇險毒辣的刀法,無奈佔不了半點便宜。
王人英一雙掌,無疑是兩柄利劍,可柔可剛,柔軟處軟如棉絮,沉重時重如泰山。
吳良連用了好幾次重手刀法,打算砍傷對方,哪知,王人英的手臂上,如有粘膠,一砍連刀都幾乎要被出手去。經此一來,他知道取勝無望,當下把心一橫,刀光一閃,用了個鐵牛耕地的招式,向王人英猛疾進攻,似要拚命。王人英略略一閃,海吳良打了一個盤旋,身作敗勢,直向八卦網外沿跳去。
王人英大喝一聲:“吳幫主,勝負未分,怎麼可以走呢?”喝聲中,身形一縱,直躥了過來,人已落在吳良背後,探手向前一點,指風凌厲,直點吳良背心老堂。
海吳良的身形,在八卦網上猛地一挫,旋風似地連人帶刀一個漁翁搬釜之勢,反掃回來。
他這一反掃,不是盤斬,而是刀背向下刀口向上,照準王人英左邊肋切去,盡力一劃一撇。他這一刀的來勢疾如閃電。
王人英一招點空,敵人刀鋒已至。這種情勢如在平地上也是十分危險的,又何況現在凌空虛踏在八卦網上呢。只要稍有一點眼花失誤,立有生死之判。
海吳良這一刀,已把他四十年的功力全用盡了,王人英被得不得不出劍了,他身形半轉,八卦網上寒光一閃,兩條人影略一錯,只聽刷的一聲,鮮血飛濺。海吳良的一隻手仍然緊抓着那柄刀,卻被王人英齊腕斬斷,拋落在地上。人也翻落下八卦網。
王人英騰身掠出三四丈也落在八卦網下。劍已還鞘,把手一拱笑道:“承讓承讓!”海吳良卻呆立當地,凝目看着自己那隻斷手和已跟了他四十多年的那柄厚背鐵刀。
他痛得額頭冒汗,氣得他面發白,也不説話轉身就走。
海吳良剛走,順天道長康平卻悄無聲息地飛身跳上網。他向王人英打一問訊道:“貧道康平,隱居在川邊清羅山,不問塵世間事,今奉碧目真人之命,來此會一會雲龍少山主,請予賜教。”王人英眼見這位順天道長,在躥上八卦網陣時,身形筆直,恍如一團黑煙。再看他那古怪的容貌,與一支非鋼非鐵的鳩頭枴杖。便知此人的武功,必然相當純深厚。冷冷一笑道:“道長這鳩頭枴杖,實是罕見兵器,王某如有接不住招時,還請手下留情。”活聲一落,人也飛身而起,在空中突然打了一個旋身,再向八卦網上一落,已和順天道長站了個對面,劍已倒握手中,他站穩身軀之後,把手中劍一揚,使了一個門户,等候對方進招。
順天道長康平冷笑一聲,把手中鳩頭枴杖一掄,挾一股勁風,一招定海神針,手起一杖便向王人英口的章門點來。
王人英見對方一出手,就施展出點的路數,連忙一側身,把手中劍一揚,寒光閃處,向他杖頭一削。兩件兵器一撞,冒起一股火星,發出一陣龍般響聲。康平的鳩頭枴杖,竟被王人英一劍擋了開去。
康平才知道別看對方年輕,內力卻是相當充足,不敢輕敵。他上前兩步,跨過網眼,把鳩頭枴杖一沉,揚頭坐尾,呼的一聲,又向王人英太乙撞來,順掃雙足,十分猛辣。
王人英一晃身,讓過枴杖,手中到反向康平右臂曲池點去。他這一招乃是以攻對攻,不是劍術到了爐火純青之境,可沒有辦法使出這一招來。
康平見招果然一愣,連忙使了個怪蟒翻身,奮力錯身向左一閃,立起鳩頭枴杖一封,向王人英手中劍崩去。王人英微一翻腕,劍走長虹,反截康平右臂。康平不吃了一驚,急忙躲閃,方才躲開。可謂名家手,其疾如電。
康平和王人英只一手就如電光石火,剎那之間已經對拆了七八個回合。他們彼此的功力如何?心中都有了個譜。
康平立把手中鳩頭枴杖招數一變,使出了少林的降龍伏虎杖法。只見他猛若驚雷,急如閃電,輕若飛絮,重如泰山了。盤、打、挑、拍、崩、攔、鎖、掛,鳩頭枴杖一招一式,剛柔互用,寬猛並濟。有時他當成長矛使用,有時又合了槍的招數。
他這鳩頭枴杖,乃是用多種堅韌金屬,千錘百煉而成,不畏劍削。尤其杖頭那個鳩首,舞動起來翩翩飛,專取人二十四處大,更平添了若干威力。若是換了一般武林中人,早已毀在他的鳩頭枴杖下了。
王人英既得了一代名俠乾坤手肖隱的真傳,又得了紅線金丸秘笈,武功劍術已到了六合歸一之境,氣凝於神的地步。再加上他那把龍劍,更是如虎添翼,相得益彰。
只見他展開龍劍,沉如山嶽,靜如湖水,出似蛟龍,使到疾處,身劍合一化作一道匹練光華,凌空飛舞。起如鷹隼沖天,落如神龍戲海。
兩人鬥到疾處,只見八卦網上面,毒蟒怪蛇似的一道白劍光,上下跳蕩,你攻我守,我進你擊,大戰有百招以上,仍然不分勝敗。
康平突然大吼一聲,由八卦網上飛身一躍,跳落平地。兩目如火,面上充血,滿額頭青筋盡,如同鬼魅。他把鳩頭枴杖立了個架式,咬牙切齒等着王人英下來。
王人英哈哈笑道:“順天道長,咱們還要打嗎?”康平怒吼了一聲道:“小子,咱們今天得分出個勝負來,否則貧道死不瞑目!”王人英笑道:“好。”他好字未了,連人帶劍使了個龍行一式,刷的一道白光,向康平後心刺去。
康平大吼一聲,宛如半天空響起了一聲巨雷震靂。揚起手中鳩頭枴杖,猛地一跳拔起一丈多高。
兩條身影,兩件兵器在半空中叮噹一聲,碰個正着。兩人身形往裏一合,同時往下一落。
眾人定睛看時,場中現出一幕奇景。只見王人英兀立地上,使了個獨柱擎天的架式,左手當,右手劍往外展。再看那康平,頭下腳上,連人帶杖全懸空四五丈高,也不落下,似被磁石住一般,形同兒戲。
其實他們已然拚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兩人現所比拚的,名叫金剛力。金剛力就是每個練習內功的人,幾十年的吐化納,所練出來的一點兒金剛氣。凡是修習內功的人無不珍視自己那點金剛氣,不到生死關頭,決不輕易使用。
順天道長康平見對方年輕,以為他的金剛力絕對不如自己深厚。心念一動,就把四十年苦練而得的那一點兒金剛力運在他那鳩頭枴杖上,來硬撞王人英。
他哪裏知道,王人英從呱呱墜地那一刻起,全身就用藥水洗煉,五歲就開始練習造化神功正宗的浩然真氣,又得到了紅線金珠秘笈,其內力之強,不是一般武林中人可比的。王人英也把金剛力運到劍上來對抗。這樣就變成了現在這種劍杖相,不相上下之勢了。
王人英雙目凝視,步如雷,手上如同舉着千斤重物,很吃力地繞場一匝。走了一匝之後,只見他倏地把眉一揚,一聲大喝,聲雖不大,卻殿瓦震動,樹葉亂飛。喝聲中,他振臂一挑,一道寒光閃出。康平連人帶杖被拋出去三丈多遠,在半空中他連翻了幾個筋斗,摔跌地下,再也爬不起來了。
碧目真人花信風一見順天道長跌倒,連忙近前去扶。只見他面慘白,雙目瞪得大大的,顯得十分痴呆,涔涔冷汗珠都有黃豆般大,神非常難看。
此刻,南亭道人池霖和九華真人盧漢,也同時縱了過來,方將順天道長往起一挽,就見他猛一張口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九華真人見狀大驚,連忙伸手向他的命門上一拍,康平身子一晃,似乎又要躺下。
九華真人忙伸出右手抱住了康平的身子,然後再伸手入懷,取出一個青小瓶,打開瓶蓋,倒出兩粒金黃的丹丸,在康平的口中。
原來康平和王人英換鬥內力,被王人英的內力反震已傷了內臟,所以才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鮮血來。九華真人也是行家,急忙上前扶住給他眼下了兩粒六神丸,康平才算保住一條命。不過,從此之後他再也玩不動他那鳩頭枴杖杖了。
碧目真人花信鳳見自己的大師兄順天道長抵擋不了王人英,不大驚。因為順天道長的武功,在他們碧山派中,已算是拔尖的了,再無人能高過他的。情急之下,仰天一聲長嘯。
他聞聲方起,所有碧山派的弟子及碧山魔宮侍眾,如水般地後退。轉眼之間,就只剩下了南亭道人池霖,九華真人盧漢和碧目真人花信風了。
王人英仍然神定氣閒地站在那裏,見狀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就在這時,碧目真人花信鳳突然伸手向懷裏一摸,掏出了一支圓形木,長約二尺。木上端鑿着三個方孔,掛了三個小小金鈴,木只要一震,那金勢就叮叮噹噹的亂響。
花信風舉起木連搖了幾下,叮叮噹噹一陣亂響,異常刺耳。他在搖那鈴時口角帶着獰笑,兩眼望着空中,似乎如有所待。
哪知,他搖了三四次後,四外空山寂寂,毫無一點反應。這麼一來,他那臉上已現出詫異,正疑慮間。突然半空中呼地一聲,飛落下一個人來,乃是李飛。他一落地,就笑道:“牛鼻子老道,你可是在召你那些啄屍惡鳥呀?省點勁吧,你召不來了,已全部被我們殺了,怎麼還能來呢?”碧目真人花信風聞言之後,好似晴天霹靂,他哪能不驚。就在這時,突又見碧山魔宮東南角上,衝起了一片濃煙,火光瀰漫,當然是有人放了火,碧山魔宮侍眾,也頓時秩序大亂,百年基業就這樣的毀了。
花信風心中十分明白,在他們碧山派中,首屈一指的順天道長和海鷲幫的幫主海吳良,全都不是人家的敵手,餘下的人更不堪一擊了。啄屍惡鳥也盡被對方除去,碧山派今必敗無疑,就連碧山魔它也要土崩瓦解了。可是花信風是出名的兇狠,暗中已準備下另一毒招。
此際,李飛和王人英答上了話,王人英笑道:“飛弟,你怎麼來的?”李飛笑道:“不單是我,三個嫂子還有何俊哥,他們都來了呢,看到沒有,那火就是他們放的。”原來在王人英離開雲龍山之時,李飛就看到了。他一個人不敢跟上來,先就把這消息告訴了西門柔,告訴了西門柔也就等於告訴了紀雯和肖蘭。
大家一商量,也就隨後追了下來,就是因為地理不,誤走屍潭,卻殺了護衞屍潭的護衞。潭的四壁上,蜂房似的,佈滿着無數大小巖,每個巖之內,都蹲着一隻啄屍惡鳥。
紀雯她們正好把殺死的四名守屍潭的護衞口裏灌了毒藥,又一併拋去餵了啄屍惡鳥。
此時何俊、李飛也趕來幫忙。那些啄屍惡鳥,在吃屍體後,立時心似火焚,通體煩躁,滿天亂飛,狂叫不休。花信風昔的馴練失去了作用,幾千只惡鳥自相殘殺。
就在這時,忽見一羣土著約有二十多人,擁着兩個身縛繩索的人向山上走來。
紀雯一看,已從這兩個人來。一個是王人英的老哥哥舒仲,另一人卻是芳姑。他們漸漸地走近,舒仲好象不知道人家帶他到這裏來,就是要殺死他的。他仍然邊走邊笑道:“你們是要帶我去喂鳥的吧?能讓鳥吃下去,那倒滿好玩的。”説笑間,他們已到了山峯下。紀雯打了個招呼,五個人飛身而下,一錘四到齊揮,二十幾個土著人不論他們如何兇悍,也擋不住這幾位身懷絕頂武功的人。不到三兩個回合,那二十幾個土著人就全部報銷了。
他們救下了芳姑、舒仲,舒仲卻不領情,仍然叫嚷道:“我真不知道被那些鳥吃着該是個什麼滋味?你們這一多事,那些鳥吃不成我了。”紀雯知道這位老哥哥一向病病癲癲,任他胡亂的叫着,她也沒放在心上,唯一的辦法就是不理他。
這時空中羣鳥的惡鬥已漸漸接近尾聲。小的、弱的,已被自己的同伴啄死,就是那些較兇猛的大鳥,也因為自相殘殺的遍體傷痕,羽凋零。有的知道不敵也已隨風遠去了。
屍潭內死鳥累累,山頭上污血斑斑。數千只啄屍惡鳥,已經死去了十之八九。現在只剩下了十幾只仍在空中惡鬥不止。
李飛笑道:“這幾隻也不能留,給我了。”他説着,縱身沖天而起。
那十幾只殘餘的啄屍惡鳥待要逃走,可是錘影過處,血雨紛飛,鳥頭全被擊碎,跌墜而下。啄屍惡鳥全部被殲了,碧目真人花信風的啄屍惡鳥毒計,也完全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