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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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磊被堵的一句話也説不出來,除了氣急敗壞地瞪着她,他還得咬緊牙控制自己的情緒,否則結果他不是將她殺了,就是自己被活活氣死。
該死的臭丫頭,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頑強不馴的女人!從來沒人敢這樣挑戰他的尊嚴、忽視他的警告!
深深了口氣,他壓不去管肩上有多痛了。
“好,本王再説一次,從現在起,只要你説一個字,你就等着和你的舌頭説再見!”他極緩、極低冷地説。
這一回,華清妍閉上嘴了,她當然知道蕭磊的怒氣已瀕臨爆發邊緣,挑釁的行為最好先到此為止,只不過光看她那對杏眸不懷好意地轉着,白痴都知道她正在心裏用不知有多惡毒的話罵人。
但蕭磊管不了那麼多了,大量失血讓他又痛又累,能撐着和她胡鬧這麼久,他實在佩服自己。大掌一揮,將牀畔的蠟炬熄滅,房間霎時陷入黑暗。
他沉重地往牀上倒去,手掌仍是緊按着肩上的傷口,錐心刺骨的痛楚讓他不低咒一聲。
“你叫什麼名字?”低冷的聲音在黑暗中擴散開來,搞了這麼久,他還沒問她到底叫什麼?
華清妍瞪着眼,這次是他主動問話的,回答他應該不會被剪舌頭吧?
她吶吶地説:“我叫華清妍。”她不喜歡提自己的名字,明明就長的這麼醜,有這種美麗的名字不是很諷刺嗎?
但聽見她的名字,蕭磊冷峻的眸光卻微微軟化了,他想到等她的臉治好以後,她應該是個不負此名的美麗女孩。
他挪了挪身子,本想將被褥拉到身上,但隨着一聲沉重的氣聲,他又頹然倒回牀上;他的傷痛得厲害,如果不想讓傷口撕裂得更嚴重,只能安靜別動。
這時黑暗中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聲音,他知道她正踮着腳往外跑,“臭丫頭,你別以為本王一睡,你就可以逃出這個房間,只要你敢踏出一步,就等着外面的侍衞招呼你。”他冷淡的語調在黑暗中聽起來像一陣寒風,颳得人渾身發涼。
聽到心思被窺透,華清妍縮了縮脖子,氣沖沖地接口道:“死蕭磊,我才正要問你呢!你睡你的好覺,把我留在這裏幹嘛?”她真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蕭磊臉一沉,真想敲醒她那顆無用的腦袋瓜。才過了幾秒,她居然又用這種口氣對他説話,難道她把剪舌頭的警告全拋到腦後去了嗎?
…
算了,連刀傷都沒要她付出代價了,他實在懶的與她計較下去。
他冷冷一笑,“像你這種野丫頭,如果把你關在別的房間,你能不鬧翻天嗎?接下來的兩個月,你只能待在本王眼前,一分一秒也別想離開本王的視線,直到賭局結束。”這種發起狠來就揮刀傷人的女人,他得牢牢看着她,否則再讓她闖出什麼禍來,他一定會憤而殺她,到時他要拿什麼去赴朱威的賭約?
“你…你還是對那個白痴賭約不死心啊!好,就算你要困住我,那我現在要做什麼?你自己在那兒舒服地睡覺,又不讓我出去,這兒黑漆漆一片我能幹嘛?”華清妍氣惱地嚷着。
“你做什麼都行,就是不準發出一點聲音。”他疲累的聲音中透着濃濃的不耐煩,“現在閉上嘴,再吵本王,你就等着倒黴。”隨着蕭磊的沉默,室內歸於安靜,華清妍雖然恨的牙癢癢的,但也不敢再去惹他,更提醒自己別再莽撞行事。雖然她迫不及待想擺蕭磊、離開這座該死的王府,但她現在腳踩在人家的地盤上,來去豈能由得了她!
她覺得好煩,乾脆在房中亂轉起來,內、外廳都轉了好幾遍,但心裏的恐懼卻一點也沒有消除。自從確定他是“唐王”蕭磊之後,她就知道自己一定很難從這裏全身而退,外面傳言他是個嚴而少恩、眼高於頂的王爺,看來所言一點不差,再在王府待下去,她遲早會把他惹的。
今天在浴間之所以會衝動地撲上去刺他,一方面是生氣,一方面其實是因為害怕,她被一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抓回來,心裏當然很恐懼,再加上還有一個可笑的賭局要她面對,她不更加膽怯了;試想她的臉這麼醜,怎麼可能為蕭磊贏得勝利呢?等到輸給朱威之後,他一定會重重懲罰她的。
心中憂急的情緒就如火焰,她不住焚燒,才會不顧一切拿刀傷他,然後,唉!這又讓她多了一個煩惱,她真不知道他將會用怎樣的處罰來教訓她。
搞不清到底晃了多久,外廳火盆中的火苗都熄了,空氣中刺骨的寒意越來越盛,讓華清妍打了個哆嗦,赤腳被凍的幾乎失去知覺。她身上僅裹着薄薄的布巾,怎能抵禦得住人的寒氣呢?要不是她挨凍慣了,現在大概已經被凍成一冰。
她躡手躡腳回到內室,希望裏面温暖一點,但很倒黴的,裏面和外面一樣冷,她不咕噥地抱怨個不停。而在此時,黑暗中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呻/。
她一愣,他應該睡着了呀!為什麼還會發出聲音?
輕輕地靠近牀榻,她藉着窗外進的幽光打量蕭磊,只見他雙眼緊閉,大掌捂着肩膀,英俊人的臉孔上一無表情,除了緊蹙的眉心顯了他的痛苦。
又是一聲低哼由他間逸出,華清妍聽了,心中不湧起一絲內疚,如果連睡着都還會呻/,那他的傷該有多麼疼痛?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能刺中你,更沒想到你會這麼多血…早知道我就不這麼做了。”她低喃着,輕幽的語調就像夜空中靈的低訴。
就算現在已經沒事了,但只要回想起他一身血淋淋的模樣,她還是會驚慌難過,她無心這麼狠毒地傷人,就算他再可惡,她還是後悔自己這麼做,畢竟她刺了他一刀,而他還的只是一巴掌,這兩者的傷害程度相差太多了,更何況連大夫都説他的傷勢幾乎能要命。
她黯然地垂着頭,沒注意到自己的話,竟讓蕭磊擰緊的眉心緩緩鬆開了;因為肩上的傷口實在太痛,他始終睡不着,正因如此他將她的細語聽得一清二楚,原本心中充斥的憤怒,不知為何竟然消散不少。
他很訝異,這個野丫頭居然也會到內疚,更沒想到她虧欠的絮語聽起來竟是這麼和婉動人,和她慣有的吼叫聲大異其趣。
哼!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變奇特的女人,一會兒剛烈似火,一會兒倔強蠻橫,一會兒又有此刻的柔順温和。
面對她的所作所為,他應該生氣的,但怒意背後,他有的是更深的驚奇。這一生從來沒人敢像她這樣冒犯他,更別説膽敢反抗他,他看得出來,她本沒把他當作一個王爺,只把他看成一個綁架她的惡徒…
忍住突然想笑的慾望,蕭磊不想讓她發現他其實醒着,知道她還在身邊,他竟很想看看她在做什麼?
微微張開一絲眼縫,他正巧看見一隻細瘦的手指朝他眼前伸來,接着在他的臉上很輕地戳了一下。
“哇!好冰!”華清妍低叫着,接着將手指移向他赤luo的上身,在他口也戳了一下,“搞什麼,體温居然比我還低,難怪臉這麼蒼白…等等,該不會是死了吧?”她驚恐地自言自語,趕緊伸手探了探蕭磊的鼻息…還好,還有呼!
鬆了口氣,她的臉上出微微的笑意,連眸光都帶着一絲輕鬆放心。
“老天保佑,你沒死就好,否則我豈不是要良心不安地過一輩子?你還是早點好起來吧!省得每聽你哀哼一次我就得跟着愧疚。”蕭磊心中低冷一笑,他怎麼不知道這丫頭的心有這麼軟?先前看她那副發起狠來的模樣,他還以為她是個沒心肝又不知好歹的刁民,但現在看來她只不過披着一張兇惡的外皮罷了…
就在這時,一襲暖被突然覆上了蕭磊的身體,讓毫無準備的他驚愕怔住。
“白痴蕭磊,睡覺也不知道把被蓋上,如果就這樣活活凍死了,別人搞不好還以為是刀傷造成的,那我豈不是被你害慘了嗎?”反正他也聽不見,她當然不必客氣。
天寒地凍的,這白痴的身上除了裹傷的布巾就再也沒有取暖的衣物,體温能不變的像個死人嗎?就算肩傷再痛,衣服還是要穿、被還是要蓋嘛!
她的舉動讓蕭磊的心猛然一撞,這丫頭…自己不冷嗎?為什麼不趁他睡着拿被子去取暖呢?而且她口口聲聲恨他氣他,為何要善意地替他蓋上被子?
從眼縫中,他瞧見她着手、踮着腳緩緩往外廳晃去,窗外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將她瘦弱的身子襯的格外單薄,就像一個纖細的靈,如果不悉心保護,似乎要在月光下消失了。
心頭一陣悸動,蕭磊從牀上撐起身體,眼神複雜地望着華清妍的背影。
她只是個醜陋的乞丐,但…她卻也是第一個為他蓋被的女人,心底湧起一種莫名的情緒,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他只是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在月光中悠悠盪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