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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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雲自甘為婢，以纖弱柔順的低姿態在上官家待了下來。江老大給她的鼓勵早已在進了上官家大門後便消失殆盡。她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有被狂，忙碌又無尊嚴的生活，竟可以稍稍麻痹她的神經，幾近匱乏的知覺助她在無數個夜裏，略減相思苦。

留在此地有何意義？懷抱着綺麗夢想踏進侍郎府，聽憑夢碎竟也無力離開；上官家既然不當她是回事，留下來的理由也就牽強，那麼為何她仍不離去？

為了那看似真實，實際上虛幻縹緲的一年之約。

面對父母催婚，上官君驊以暫緩三年娶為條件，換爹孃的一年之約…以一年為期，暫時不見蔚雲，讓爹孃籍以試煉蔚雲和他們的情，一年過去，方將蔚雲納為己有，陪侍在旁，唯獨終生不許娶她為。

上官君驊起初大力反對，不願委屈了蔚雲，後來仍在蔚雲勸説下，勉強答應這個約定。他要長遠的未來，也得顧及眼前燃眉之急…

要是被馬上與別家姑娘成親，他和蔚雲就一輩子沒指望了。

劉家案子未結，上官君驊也暫時不宜面，娶等於宣告世人他的存在，好面子又怕事的上官家丟不起這個臉，上官夫婦便答應了三年不娶這個條件。

一年，足夠觀察蔚雲的格，以及緩和兒子的熱情。上官夫婦如是想。

三年，足夠想辦法讓家人接納蔚雲，進而承認她為他的唯一子。上官君驊如是想。

孰料，他的熱情未減，先減了她的。當初猶豫之際追隨上官君驊而來，默許了終身，卻在情愛與自卑間擺盪，不曾開口允婚，靠着兩人相戀的默契一路走過來，如今則面臨着空前的考驗，信心搖搖墜。

蔚雲咬着牙忍耐。一切等待，終將在一年後開花結果，然而意料之外的疲乏也隨之而來，令她無奈，卻在上官夫婦意料之中。

少年情侶的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難以刻骨銘心。老實的兒子也許痴心，將之分開一陣子，讓想攀龍附鳳的鄙陋女子受點折磨後，清楚自己的身分地位，不再妄想正萋之位，那時，才是她通過考驗的子。上官夫婦正是做如此打算。

一年來，依戀漸漸消褪，情愛緩緩磨蝕，神壓力排山倒海地襲來，叫蔚雲在自卑與自尊的漩渦裏掙扎，幾乎溺斃。

相思，能連拔起嗎？

起碼正在委靡。

上官夫婦的策略慢慢收效，尤其在蔚雲身上已見效果。她看起來就像是個認命的丫環，不曾對自己的地位有些許不滿，也沒有多大野心，安安分分地擔任丫發的工作，終於讓被隔開了的上官君驊，得以在一年之後蒙父母大恩，將蔚雲留在身邊。

“好久不見，你瘦了好多。”是夜，上官君驊憐愛地捧着她蒼白的臉蛋。

“你也是。”蔚雲的眼霧濛濛地。

這段子總算熬過去了，他們已得上官家的默許。從此，蔚雲便是被承認的待寢丫環，有朝一也許有幸能晉升為妾，但就是不準為，這是上官家的規矩，正必須是出身名門，家世清白。

“我們從今天起終於能在一起了。”上官君驊聲音急切又不掩欣喜。這是他盼了許久的。

這樣的幸福，夠嗎？或者，她連這麼一點點幸福都不該擁有？蔚雲望着上官君驊俊秀的臉，竟失去以往的悉與熱度。

“你好像不怎麼高興？”上官君驊試探道。

“我沒有真實。”

“是嗎？”上官君驊為這個答案不滿。他捧着蔚雲臉蛋的手，轉而托起她的下巴，並緩緩近她的臉，吻上她的朱。

是夢？是幻？不真實更加強烈。蔚雲沒有掙扎，沒有喜悦，心像是破了個般難補。她的腦中浮起那個噩夢，顫抖着極力勉強自己不掙扎。

這該是她自兩年前初識他以來，便縈繞於夢中的心願，此時此地竟令她更空虛…恐懼…

上官君驊緩而温柔的吻着，用無言的行動傾訴相思，細長而綿密，許久才離開她的。

“向爹孃坦白你的身分，讓他們答應我們結為夫，怎樣？我受不了你沒名沒份的在我身邊！”上官君驊的語氣熾烈而灼熱。原本以為有耐可以等到説服爹孃，這一吻像是點了火，燒掉他的耐，引爆他的熱情。

這個問題他們一直不敢碰，上官君驊終於忍不住了。

孰料，蔚雲變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