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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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悠然，聽得酒樓裏的貴客、姑娘們，心情都不約而同地鬆懈下來。帶點撫覺的樂音，不知從何時起迴盪在熱鬧的大廳裏，漸漸地滲入了人們的耳中。

當然，正陷入煩悶愁思的段雅真也聽見了。

聽着那輕柔琴音，她只覺得原本煩惱的覺逐漸消退，就連緊繃的眉心都不自覺地放軟下來。

她下意識地回頭，想找出彈琴的高人是誰，卻沒想到竟是趙家少爺與段鈺臨。

原來就在她正在沉思時，老鴇已經遵照趙家少爺的指示，搬來兩個琴架，以及上好的古琴，一左一右各據空位一方，再焚上了檀香。

趙家少爺跟段鈺臨則在眾人的注目之下，開始彈起了古琴。

這就是段雅真聽見的琴音，時而沉穩、時而如水般輕快，帶着安撫人心的效果，而且不斷地自兩人的指尖而出。

在場的姑娘們還有賓客們都聽得如痴如醉，段雅真則是訝異萬分。

過去她從沒聽過段鈺臨彈琴，只聽義母説過，他習得一手好琴藝，但現在一聽…

這音確實好引人哪！

她在義母的安排下跟着師傅學過幾年，但由於生好動，因此學得不，可因為師傅時常彈給她聽，久而久之她也懂得區分，所以她很清楚，段鈺臨跟趙家少爺，都有着一手好琴藝。

而且她不得不説，段鈺臨彈得比趙家少爺更好！

因為剛才她一直在煩心時，外頭的熱鬧聲音一點都入不了她的耳裏，但是…

她聽見了段鈺臨的琴音。

還記得教她習琴的師傅曾説，琴人人會彈，但要讓人能夠動，就得看彈琴人有沒有心。

心懷虛榮的人，彈出來的音極為空、入耳亦難以察覺，而且聽過即忘；而憂心的人彈出來的音，偏於沉滯，令人心情也會跟着沉悶起來。

簡單來説，琴音就代表着一個人此刻的想法，也能顯現出個。

而段鈺臨的音聽來悠然自得，又清澈、又有力道，這表示他其實是個真誠的人，而且志向遠大…

一邊聽着這陣陣旋律，段雅真不自覺地閉上了眼。

她一邊回想着趙老爺跟剛才那位魅樂姑娘的談話，以及自己與段鈺臨的相處，突然發現，她似乎一直在遮掩自己的雙眼，沒能看見段鈺臨的諸多優點，只是一直嚴苛地挑剔他、吹求疵。

可事實上，就像他的琴音動着她一樣，其實，她早就被他打動了，只是過不了自己的心魔那一關吧！

段雅真重新張開雙眸，打量着專心一意彈奏古琴的段鈺臨，發現此刻的他，神情既專注又認真，看來別有幾分惑人的氣息。

那隨着樂音轉而不時地在琴絃上滑動的視線，帶着幾分謹慎，卻又顯得相當投入，彷佛已陶醉在樂曲當中，讓人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他的眼神與琴音所引。

原來換了心情後，看人的眼光也會變啊！

像現在，她不覺得段鈺臨坐在花樓裏彈琴有什麼不妥的，只是發現，他果然是個很有才華的男人，怪不得他常自誇有才。

因為光這一手琴藝，他就練得如此通了。

“難怪他這麼有自信…又懂經商，又有文采、琴藝亦佳，還有利落的幾手功夫…”段雅真喃喃自語地説道。

一個男人若是同時擁有兩樣優點，就算不錯了，段鈺臨卻可説是文武雙全，教女人不想喜歡他都難吧！

而且他雖然偶爾會表現得很囂張，看起來很自滿，但其實他的個卻是相當體貼人的。

“心動了？”趙老爺聽着她的自言自語，不由得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