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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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縱橫亞洲經濟半世紀,長鶴集團誇起正式走入歷史。
從台灣發跡,赴擴展事業版圖多年的長鶴集團,即
起正式結束長達近半世紀的營運。集團總裁傅嚴並未出席今
的記者會,由發言人岡田弘也代向各界及媒體説明。結束集團經營歸因於傅嚴無心戀棧商場,身為董事會召集人、亦是傅嚴母親的汪萍並不對此事發表意見,充分授權傅嚴作此決定。
前汪萍已回台灣家居,傅嚴則陪同其罹患血癌的
子赴美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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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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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芝加哥大學醫院…
“媽,你一定能好起來的。”傅念嚴緊握着母親孱弱的手,忍着跟淚説道。
小漁躺在病牀上,眼神模糊地看向女兒與傅嚴。
再過一個小時,她就要被送進無菌室長達兩個禮拜,全身施以高劑量的化學葯物及放線照
,將她身上全部的骨髓細胞完全破壞,徹底將惡質病變的細胞消滅。這個過程具有抑制排斥的效果,以利異體骨髓在她的體內再生分化。
暗嚴已經與芝加哥當地某位華裔大學生聯繫上,他身上的骨髓與小漁的“hla”相符,只要等待這兩個禮拜過去,小漁就得以接受移植手術了。
只是這兩個禮拜,小漁將接受嚴格的生存檢驗,一個疏忽,很有可能會有大量出血或嚴重染的情形發生。
而傅嚴與傅念嚴惟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小漁必須一人待在無菌室,讓醫療人員進行繁複的化療過程。
此刻,她的身體雖然虛弱異常,但是心情卻十分平靜。
她告訴女兒:“念嚴,媽會熬過去的,你跟爸爸在一起,不要害怕。”她費力舉起青紫的手指點了點傅念嚴的眼睛説道:“不要哭,媽很好…”
“媽…”傅念嚴只敢輕輕將頭靠在母親的身上,她知道此時母親的骨質十分脆弱,不起強力撞擊。
“我在外面等你,你也不要怕…”小漁微微勾起角,她將視線看向傅嚴,他的眼裏亦是灼熱一片。
她柔聲問道:“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説嗎?”暗嚴只是心疼地吻着她的手,試圖輕鬆説道:“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説呢,先説一句最重要的吧…我愛你…”他還是控制不住泛溢的淚水,趕忙以袖口擦去,乾笑。
“女兒都忍住了,我哭什麼哭啊…”
“是啊…”她努力地讓自己看來堅強。
“好了,你不要這樣,我會好起來的。我答應過你,我不會反悔的…”她眼角閃着晶瑩的水光,像是鑽石的光芒。
暗嚴不自覺地凝進了她的眼瞳深處。
“你呢?你有沒有想跟我説什麼?”小漁正開口,門外有三位護士很快地走了進來,她們面無表情地扳起小漁牀位的定點夾,沒有任何説明便推了她的病牀往醫院長廊盡頭的無菌室走去。
暗嚴來不及反應,急着對小漁遠去的身影説道:“小漁,我愛你,我好愛你…我等你出來…”絕對不會有什麼差錯的,我要你跟我走這一輩子,就只有你能跟我走,你能撐過的,你可以的。
“傅嚴…”她無力地躺在病牀上氣若游絲地喊着他,耳裏同時飄來了女兒的呼喊…
“媽…媽…”傅念嚴追去的身影被傅嚴拉住,她緊緊擁着父親,對着那扇“碰”地一聲關緊的大門無語淚下。
陽光耀跟依然,長廊上回蕩着愛情人的聲音,直到他們離開了醫院仍是無息繞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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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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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禮拜如此漫長又快速地過去了。
芝加哥大學醫院的手術房內,正安靜地進行着小漁的移植手術。
醫師無比謹慎地將捐髓者全身麻醉,然後在其髖部取了換算過小漁體重所需的骨髓
約七百五十西西裝入血袋。
再將捐髓者事先備用的自體血輸回,以補充他
髓時造成的血
失。
護士走近戴着白口罩的小漁,將血袋放上了點滴架,以特殊的針頭入了她的手臂血管…
小漁看着那袋骨髓一點一滴地注進了自己的體內,有一種奇妙的
受。
這體將化入她身體制造新鮮的血
,她等於是重新活過,那些曾經羈留在她身上的污濁,都將被汰盡。
然而她始終虛弱無力,只是在一片重生的喜悦中載浮載沉…
手術十分順利地結束,但她卻在重重醫療人員的圍護之下,又被送人了無菌室進行了三個禮拜的觀察期。
直到她終於能轉入一般病房,已是整整五個禮拜以後。
當她安穩地躺在病牀,在一個柔和的秋早晨裏甜睡不醒,傅嚴卻已是守在她身邊不肯離開。
他希望讓她受到像重虹的詩“海誓”一般的動人:第一次睜眼,你便看見我,我正破蛹而出…
我們生生世世都是最相愛的…
他摸着她不再蒼白的臉、逐漸紅潤的雙頰,雖然心疼她削去了一頭長髮,以致只能戴着白頭巾,但是沉睡中的她,依然有種恬靜的美麗。
小漁終於睜開了雙眼,一道白的陽光劃過了她的眼睛…
她看見了傅嚴,也聽見了他:“早安,睡美人…”他吻了她。
小漁回應着他的吻,問道:“念嚴呢?”她沒看見女兒。
暗嚴抗議:“我在這兒呢!你會不會太偏心呢?”他刻意以整個身體擋住了小漁找尋女兒的目光,見她扁嘴,才又説道:“好吧!你要女兒,不要老公,真是太沒有道理了,生了女兒來爭寵…”小漁看着傅嚴回覆到從前嘻皮笑臉的模樣,淺笑説着!
“你這個年近不惑的中年人,講這個不怕羞啊?”
“才不會呢!你説我中年人,你還不是中年婦女一個…”他不留情地回了口,想想他終於能跟“太太”好好鬥鬥嘴了,這是他期盼了多久的事。
“我知道,我病好了就不再被你當成寶了,要成了你家的黃臉婆,你傅嚴的專屬女傭…”他攬將她抱住,像個孩子似的舉動。
“對,你是我專屬的,只有我可以抱你,吻你,‘使喚’你…”小漁輕拍了他的頭,不置可否地説道:“敢‘使喚’我,換我帶着女兒跑着讓你找…”她説着説着,竟不自在了。
暗嚴抬頭看見她善的眼淚即將冒了出來,連忙正
説道:“不鬧了不鬧了…報告老婆大人,念嚴回台灣讀高中了,她刻意選了東部的學校,等你一恢復體力,我們就回東海岸定居…”他又説:“你大可放心女兒,世伯和世伯母待她如孫女一樣,可是聽説她和阿徹的兒子不太對盤,天天鬧呢!”小漁笑説:“是嗎?看來唸嚴跟你一樣都很難搞…”
“你説我難搞啊?我當年難搞還不是為了你…”他辯解:“你那麼難追,我可是使盡渾身解數才把你追到手…”他湊近小漁鼻頭,對她呵氣説道。
醫生不知何時走進病房,看見他們親暱説話,怕打攪他們,還刻意咳了數聲以作提醒。
小漁躲過了他的,羞紅着臉喊:“不要鬧了…醫生在後面…”暗嚴尷尬地轉了身,對醫生問好。醫生卻心照不宜地親切笑了:“傅先生、傅太太早,我們的檢查報告顯示,傅太太的白血球數量已經穩定,新的血小板和紅血球也被製造出來了,再過幾天,你們就可以辦理離院手續了,只是還是要定期回院做例行觀察…”醫生宣佈了這個喜訊,傅嚴興奮得大叫,道謝聲不斷。
“醫生,謝謝你救了我太太,謝謝,謝謝…”他送走了醫生,馬上奔至病牀抱住了小漁。
“都過去了…你好好的了…”小漁受到他
動的心跳,只是靜靜地與他緊緊
擁。一絲楓息吹起了傅嚴的氣味,她含着
的笑容以温柔的愛意伸手包圍。
明天會是如何呢?她不知道,可是一定有他陪伴在身旁,這就夠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