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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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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全宿舍也是全班第一個談上男朋友的。

她人長得漂亮,學習也好,又會來事,一切都是順風順水的,大家都很羨慕她,也沒有什麼驚訝的。

她的男朋友俊朗儒雅,風度翩翩,是陽光男孩,是帥哥,很能走到人面前的。她戀他那種一切都滿不在乎的神情,還有純厚又帶着磁的男低音,她覺得他眾不同。男孩也戀她,説她身上有着都市女孩少有的清純。

男朋友很寵她,每次約會結束,他都要送她回到學生宿舍樓下(在學校讀書時候),直到她從窗口探身下來,朝他揮手,他才會也朝她揮揮手,然後心安理得地吹着口哨走開去。他有時送到她家樓前(寒暑假),她説:你回吧。他卻執着地説:讓我送你上樓。末了,總是要看到她安全地進門、掉高跟鞋、開好房間的燈,然後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他們在一起時,他總是用一種很專注的眼神含情脈脈地看着她,目光裏充滿了疼愛和憐惜。她遇到不順心的事,他就想各種方法讓她高興,千方百計開導她,讓她走出憂鬱,不被煩惱困擾。他説:“我想讓你開心,我希望常常看到你美麗如花的笑臉,而不是陰鬱的愁雲密佈的臉龐,看了讓我難受。”她有一點咳嗽,他就買了許多‮物藥‬,天天叮囑她按時吃藥。她出門時,他總是説你路上要小心,走路時候不要想問題。所有的事都很平凡,但所有的事都在表明他對她的憐愛。那一次他們約會,突然天空烏雲密佈,暴雨傾盆,她想他不會來了,於是就主動先給他發短信叫他不要來了,可是陷在熱戀中的男朋友給他所愛的女孩寫道:“我的愛人,即使我要穿過千山萬水,赴湯蹈火,也要趕到你身邊,即使天打雷劈也要和你在一起,直到世界末。”他曾經多次對她説:“我最愛的人是你,我們今生今世永遠不分離。下一輩子我們還做夫。”確實,她也到,他愛她的時候,是愛到一百分的,是最深最深的愛了。並且那一百分的時間一直延續着。他們的戀愛開始並不順利。她是一個保守的女孩子,並不想過早地墜入愛河,並且她不願意過早地把自己的命運和一個男人緊緊地聯繫在一起。她覺得單身更快樂自由。所以,對他的追求,她開始是不搭理,繼而是淡淡地回覆和往,但態度始終是不熱情,始終是三心二意,保持距離,持觀望態度。後來,在他的持續不斷的狂熱的追求下,在朋友的勸説下,她才慢慢動心了。他説,從前的他,身邊從來不缺女孩子,自己常常被女孩子包圍着,向他大獻殷勤的女孩子大有人在,他從來不需要為追求女孩子而大動腦筋傷心費神。他最擔心的,不是別人不愛他,而是別人太愛他,反而讓他承受不起。他説自己從來不知道痛楚的覺,直至他愛上她。他説,自己在大學時候有一個女孩子,深深地愛着他,為他不顧家人朋友再三勸阻,畢業後放棄了自己的事業,千里迢迢隨他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同居幾年,他才發覺自己並不真愛她。分手那一天,她含淚按着自己的口問他:“你知道我這裏有多痛嗎?”他覺得內疚,可是他卻不知道她有多痛。直至有一天,他愛上現在的她,她卻始終是猶豫不決,若即若離,他這才明白心痛的滋味。長夜漫漫,思念一個人,原來是那麼痛的。每當她在他面前出現,他都始終是小心翼翼,看她的臉行事,不敢輕易碰她。她就是他心裏的上帝和女神。他的喜怒哀樂彷彿全由她一手控制。得不到一個人,原來是那麼痛的。他説,她一滴眼淚,他就願意為她赴湯蹈火。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他在夜裏獨自飲泣。原來,愛一個人,是有痛楚的。他終於明白,從前那個深深地愛着他的女人,按着口所説的那種痛楚,到底有多痛。他現在更加珍惜自己的這份情。

他們在一起相處,她睡在他的牀上,親熱之後,兩個人接吻,那個吻,竟然從深夜一直吻到天亮。那一吻,劃破了夜空,掃走了長夜的寂寥,直至兩個人都疲倦不堪,那一吻才停下來。他們都別人説起此事,別人都不大相信。後來,回想起來,連他們自己都到不可思議。女孩自言自語地問,我們怎麼可能一直吻到天亮呢?他説:“我們很愛啊!”每天臨睡前,説再見之前,她也跟他接吻。他們甚至在電話裏互道再見之前都接吻,在別人開來不可思議,在他們卻是空蕩中的踏實。掛線之後,那一吻依然在空中迴盪,是很甜很甜的。

她和自己的男朋友出去吃飯,總是覺時間過得很快,一碗麪吃了一個半鐘頭還不見少。每次吃飯,都是他點她最愛吃的菜餚,他總是勸她多吃些,説學生學習很辛苦,需要多補充營養,還不停地給她碗裏夾菜,直到她吃飽喝足為止。

她和自己的幾個同學朋友出去吃飯,三句話不離她的男友,一臉幸福的表情,惹得其他人都很羨慕,心裏酸溜溜的。

她生那天,他給她過了一個燭光晚宴,請了她所有的相好,十分風光。班上、繫上所有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有一個很帥氣很愛她很富有的男朋友。

他們常常在校園的林蔭道上散步,碰上認識的同學或老師,她總是自豪地説,這是我男朋友。

節假,她也時常把他帶回家鄉,在家鄉小姐妹面前,在鄉鄰面前,她總是不無得意地對人介紹:“這是我男朋友。”她為有這樣一個英俊忠誠富有的男朋友而欣、自豪、滿足、得意。畢竟,班上大部分女生還是單身貴族,有對象的也不敢和她比。她們的男朋友和她的男朋友不在一個擋次上。她把過多的時間沉浸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之中。她情場得意學習失意。她的成績由優秀降為中等直到靠後,以至門門勉強及格。為此,她無怨無悔。學習誠可貴,愛情價更高。有得必有失。為愛情付出這樣的代價是值得的。

她要的是一份地老天荒永不變心的愛情,一份山盟海誓的愛情。她要把他牢牢地套住。

他家裏富裕,父母都是官員。他大學畢業才五六年,就成了老闆,生意做得紅紅火火。他説過要養活她一輩子,把她當花瓶一樣供着,不讓她幹活。她將來只要做家庭主婦的,相夫教子即可,不須像其他人一樣自己獨立打拼天下。看其他同學為求職四處奔波,愁腸百結,憔悴不堪,她則舒適地躺在牀上一邊聽音樂一邊喝貝奇野菜,不時和其他人聊天説笑話。其他同學每天晚上在網上搜尋求職信息,發求職郵件,她則津津有味地看電視,看小説,看報紙,在舞池裏瀟灑,在球場上愜意。大家都羨慕死她了,誰叫人家有那樣一個得意的老闆男朋友呢?人家畢業了就是老闆娘呢。我們則只能四處打工,還尋不到合適的地方。從比人,氣死人,騾子比馬馱不成呀。哎!人各有命啊。七成命不得到八成上去呀!人家是前世修來的福呀。

可天有不則風雲。畢業之際,她的男朋友與她分手了。一直快樂了四年的她,一直無憂無慮、養尊處優的她,一直高高在上、被別人仰望的她,一下子成了全班最痛苦最傷心的人,成了所有人憐憫和俯視的人。有人幸災樂禍,有人竊笑,有人假裝關心實則打探消息。

其他人好歹不曾受傷或沒有傷得那麼厲害,還有學習成績,還有自立自強的神,可她卻幾乎要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