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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午夜密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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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一,蒙古鐵騎進駐留馬驛西行七里之驚雁宮後第七

一陣健馬急馳的聲音轟然響起,迅如疾雷般由遠而近,直追留馬平原的唯一市鎮留馬驛而來。馬蹄踢起漫天塵土,旋風般卷飛上半天,出了幾個強悍的騎士,他們中有赤上半身的,也有穿上皮革或搭着獸皮的,頭上都戴着各式各樣猙獰可怖的戰士護盔,背上長弓箭筒,滿長箭,正是縱橫天下的蒙古悍兵。

時值當午,豔陽高照,大地一片火熱,留馬驛的主街通原大道頗為熱鬧,除了本鎮的居民外,還有不少外來的旅客和商人。但當蹄聲一起,羣眾牽兒喊娘,一片混亂後,整條街道立時靜無人跡,所有人都避進建築物內或躲進橫巷去。説時遲,那時快,七乘蒙古騎士衝上通原大道的入口。

奔進長街後,蒙人騎速不減反增,帶頭那壯的蒙人,呼的一聲,手中的馬鞭揚上半空,在天空中呼嘯了一圈,重重落下,在馬股上,健馬吃痛狂嘯一聲,箭矢般的標前,衝向長街的另一端,其他蒙兵紛紛效尤,呼叫聲此起彼落,七乘悍騎狂風般掠過,使人生起一種慘烈的覺,聲勢奪人。

就在此刻,一隻小黃狗不堪驚嚇,失常地發狂從一條橫巷直竄出來,就在疾若電光石火急奔而來的駿馬前橫過,帶頭的騎士座下駿馬受驚彈起前蹄,騎士不慌不忙,一馬頭,人馬同時向前躍出,天神般跨越急奔的黃狗,人馬還在半空時,騎士彎弓搭箭,利箭電閃,剎那間將奔至道旁一堵上牆下的黃狗,活生生釘進牆去,這時馬的前蹄才剛着地,後來的騎士同聲喝采,繼續加速疾馳,轉眼問變成幾個小黑點。旋風般來,旋風般去,留下滿天飛揚的塵土。出的箭尾,微微晃動,黃狗的血仍在滴下,地上一灘血紅。

同一時間,留馬驛最具規模的酒家觀雲樓的閣樓上,向無蹤正目送蒙古悍騎的遠去,剛才那一幕仍盤旋在他的腦海內。向無蹤年約三十餘,身形高瘦,手腳均較普通人長上一些,動作靈巧,雙目轉動間使人到他是個機靈多智的人物。

同時和他在觀雲樓上憑窗窺看的,還有幾個膽子大點的鎮民和外地客,膽小的便瑟縮在座位上。

時值午膳,十來張桌子坐滿了人,卻是一片寂靜,小二們也停止了奔動,國破家亡下,眾人都心情沉重。狗兒死前短促卻淒厲的慘叫,似乎提醒了他們將來或會遭遇的同樣命運,很多人的面仍在發自,一副末世的景象。

蹄聲消失,眾人尚未回過神來,向無蹤的心卻不斷沉向絕望的深淵,他認出那帶頭的騎士是蒙古大汗親兵兵團東衞兵的赫赫人物,箭筒士統領顏列。要知蒙古帝國以戰起家,最重軍權,大汗的親兵,不啻是大汗藉以維持帝座的實力和本錢,能入選者,皆萬中挑一的鋭。親兵共分東、南、西、北、中五衞,每衞兵力經常維持在一萬五千人間,一衞內又分宿衞、箭筒士和散班。所以若能高踞箭筒士之首,必定有其驚人絕藝。

向無蹤心內暗以箭術獨步中原武林的長孫氏與顏列比較,不自己也大吃一驚,原來他的結論竟是:縱使長孫氏的箭藝在用勁巧妙上勝出一線,但純以殺敵的角度來看,兩者也不過是伯仲之間。當然,如果對壘沙場,蒙人配合以威震天下的騎,長孫氏亦難免落敗身亡。這樣可怕的敵人,對這位志在驅逐韃子、還我河山的武士來説,如何能不心膽俱喪。

向無蹤在觀察街外的同時,酒家內各式人等的一舉一動,絲毫不能逃過他的耳目。其中一個面牆而坐、身材高大、衣着普通的外地來客,生得一表非凡,氣度沉雄,顯是不凡之士。當蒙騎馳聘而過時,此君並沒有其他人的不安表現,亦沒有起身離座觀看,但別看他雙肩寂然不動,雙耳卻在有節奏地輕輕顫動,這等以耳代目的觀察方式,實在駭人聽聞,若非向無蹤這等擅於觀察的名家,絕不能得出如斯推論。

向無蹤心內的震盪實是難以形容,心內更是疑團重重,先是蒙古大汗的東衞親兵,在不明的原因下進駐留馬驛七里外千里崗下的驚雁宮,跟着再就是這罕得一見的蓋代高手出現,兩者是否有關連,又或純屬巧合呢?

這時高大漢子起身會賬,登時把向無蹤從纏織錯的思路里,活生生的扯回現實。這男子看來還在盛年,約在四十上下,不過這類研氣功之士,往往能克服衰老的自然法則,所以年齡很難從外表來判斷。

高大漢子走到櫃枱前,和掌櫃閒聊了幾句,旁人聽來不外是一個遠方來客,詢問附近的名勝風光,但聽在向無蹤其內,卻知道這漢子乃極富經驗的江湖道,漫不善意的問答裏,已清楚他要的資料,而且因為所問不限於某一目標,故又不用顧慮別人探悉他真正的目的地,極為老練。這時向無蹤已下了決心,希望能在這個表面看來毫不相關的漢子身上,追查蒙人到此的目的。

高大漢子步下酒樓,不徐不疾地走向剛才蒙古騎兵消失的方向。向無蹤待他走遠了,迅速下樓。走出大道,轉入一條橫巷,展開身法,迅如鬼魅地在小巷裏穿,一面走,一邊下身上衣服再反轉來穿,跟着取出一種藥,塗抹在面上,這些複雜的動作,都是在他疾奔下同時進行,所以當他再見到高大漢子的背影時,高大漢子已走出留馬驛,而向無蹤亦從商人的打扮,變成一個膚黑實的地道農民,如魔法的變幻。

向無蹤一邊利用道旁的大樹草叢掩遮行藏,另一方面,亦不敢跟得太近,因為他對這高大漢子懷有極大的戒懼,一下錯失,恐有命之憂,但向無蹤對白己的追蹤之術和輕功身法很有信心,自問若來個逃之夭夭,即管敵人勝二十倍,也只可以徒呼奈何。

這時高大漢子突然從往千里崗驚雁宮的官道轉入了一條支路,向無蹤大為躊躇。他來此已有五天,對這附近的環境瞭如指掌,他們這些擅長追蹤偵測的專家,都必需有超人的記憶力,才能事半功倍。所以向無蹤一見高大漢子所定的方向,知道那一帶都沒有高大的樹木,不利於隱蔽行蹤,現在他可以做的,一是繼續跟蹤,憑氣味腳印的去向遠遠吊着對方,一是放棄。想到這裏,向無蹤自己知道必須迅速下一個決定。其實若非目標如此深不可測,向無蹤也不用有這麼多顧慮。

就在此刻,一股形如實物的強大殺氣從身後撲來,向無蹤大駭,不容多想,向前衝出。

他箭矢般標前,剎那間向前推移了超過二十丈的距離,兩旁樹影急退。他將自己的體能發揮至極限,可是那股殺氣如影隨形,不加多也不減少,無論他衝前有多快,都無時無刻不在緊緊地威脅他。

向無蹤當機立斷,停了下來,這樣的提氣前衝,最耗真力,如果他再不停止,不需假手於人,自己便要氣絕力竭而亡。可是停下來後,那殺氣仍然保持那樣子,自己便如從來沒有改變過位置,當然,向無蹤知道自己比之剛才,已是大大不如。他現在全身功力,最多隻耗剩十之六七,卻絕無機會調息,背後湧來的殺氣仿如狂風巨,一波一波向自己衝來,向無蹤先機盡失,縱使而對千軍萬馬,也不致如這般的窩囊。

突然間殺氣稍緩,向無蹤從崩潰的邊緣回一腳,身後一個沉雄之極的聲音道:“向極是你的甚麼人?”向無蹤心中生起一線希望,急忙答道:“正是家父。”背後的人略略沉,向無蹤全身一輕,壓力頓消,連忙迴轉頭來。眼前丈許處,卓立了那高大漢子,手上並沒有兵器。難道此人不需藉助兵刃,便可發出這樣的殺氣?

向無蹤拱手為禮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高大漢子道:“不必客套,若非我見你剛才危急下施展向兄的鬼魅潛蹤身法,你現在真的化為鬼魅了。”向無蹤自知在鬼門關打了個轉,突然間,心念一動,記起一個人來,膛目結舌地道:“小子有眼無珠,前輩莫非是凌渡虛大俠?”凌渡虛微微一笑道:“果真是故人之後,功夫不俗,追蹤之法也得真傳。”聽到這裏,向無蹤不由老臉一紅。

凌渡虛又問:“向兄近況如何?”向無蹤道:“先父於年前練功時,氣脈倒入心,撒手西去。”凌渡虛長吁一聲,轉側了身,負手望天,自言自語道:“生死有命,果真絲毫不

唉!不出所料。”這幾句説話,使向無蹤完全摸不到頭腦。

凌渡虛又道:“向小弟為何要跟蹤老夫呢?”向無蹤連忙道:“慚愧得很,小子現於復尊旗任天文旗主下任總巡之職,專責偵察敵情,希望能驅逐韃子,還我山河。十前得知蒙古大汗從汴梁出上萬兵,連夜移師留馬驛,得知此地必有天大重要之事,故受命趕來此地。但偵察多,仍然茫無頭緒,未知前輩可否指點一二。”説完後以詢問的眼光望着凌渡虛,當然希望他也如自己一樣來個全盤托出。

凌渡虛聽到向無蹤正在為危難的國家努力時,連連説了幾聲:“好”!眼中出欣的神,但卻答道:“小弟,今一見,便止於此。”也不説些後會有期的話,轉身便去。

向無蹤心中打了個突兀,奇怪這位父親摯,這樣要去便去。剛想説話,凌渡虛回身拋來一本發黃的絹本冊子,顯然是凌波虛貼身收藏之物。

凌渡虛一邊遠去一邊道:“這上面有些許練功心得,小弟若能領會,將可免步上乃父舊路,好自為之了。”説到最後一句,凌波虛最少到了半里之外,聲音仍近如耳語,其功力之深,實在驚世駭俗。

向無蹤獲贈寶笈,喜出望外,但心中卻隱隱覺得凌渡虛有種臨危矚託的味道,大不安。能令如陵渡虛這個特級高手也擔心劫數難逃,一定有件驚天動地的事在進行中。突然間‮腿雙‬一軟,坐倒地上,原來適才早耗盡真力,為了避免在凌渡虛前出醜,才苦苦支撐。凌渡虛既已離去,再也沒有支持下去的理由,心下一鬆,軟倒地下。凌渡處不攻一招,便足以殺敵取勝,自是駭人聽聞之至。

通往驚雁宮的大小道路,全被蒙古軍隊封鎖,飛鳥難渡,行宮名副其實地與外界斷絕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