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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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汪素月有了片刻的惶然，端着碗邁不動步子。

她腦中已經有了大略的猜測，臉頓時傾頹起來。

察覺到異樣的安靜，老婦人停下手上的活兒，嗔道“素月，愣着幹啥，再耽擱，面都快冷了。”

“…哎，來了。”汪素月咬了咬牙，將碗擱在了宋晏面前。

麪條味道很普通，不過湯熱料足，雞蛋滑噴香，也加分不少，宋晏雖然不餓，倒也吃了半碗下去。

“你在這兒做廚師？”吃到快八分飽的時候，宋晏的手就慢了下來，狀似無意的和汪素月搭話。

老婦人收拾好了桌上的醋瓶，驚異道“是素月的朋友啊，這孩子，剛才怎麼不説一聲呢。我要是知道，剛才就進去煮麪，讓你們倆好好説話了。”

“吳婆婆，沒關係，她只是恰好路過來來吃碗麪，不是刻意來找我説話的。”汪素月手腳麻利的將碗筷和桌面收好，拿圍裙擦乾手上的水跡“您先照看一下店裏，我和她出去走走。”

“哎，就在店裏吧，現在也沒什麼生意…外面這會兒又飄起雪花了，冷着哩。”汪素月已經解下了圍裙，笑着揮手“婆婆，我們年紀輕不怕冷，馬上就回來。”果然又飄起了小雪，雪花小的如同破殼不久的小雞身上的絨，晃晃悠悠在風裏蕩着圈兒，最後悄無聲息的融入昨晚的雪國盛宴過後留下的痕跡中。

“你猜到我來的目的是什麼了，是麼？”風一陣接着一陣的，吹得宋晏臉蛋冰涼，她一手裹緊了圍巾，一手進了羽絨服的兜裏。

汪素月沉默了一會兒“你怎麼知道我就會告訴你。”

“為什麼會知道？”宋晏微微一笑。凍得通紅的臉蛋有種迥異平常的嬌媚“因為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你是説，你看出我是個好人，只是因為受了惡勢力迫？”汪素月嘲諷似地扯了扯嘴角“你當是那些腦殘電視劇呢。”宋晏絲毫不在乎她的語氣，腳下緻的白皮靴略顯俏皮的踢着雪“我相信你是個不安現狀的女孩子。”

“你很要強，所以不會願意一直被同齡人欺壓着，如同一個廉價的菲傭，做着一些伺候人的差事。你很努力。希望將來能夠出人頭地，做一個幹練果決的女強人…”宋晏軟軟的笑着，可每一個字都戳到了汪素月的心裏。

私家偵探上來的資料很詳細。幾乎將她從小打到所有記錄在案的事情都送了過來，很容易就能分析出她的格。

好勝要強，由極度自卑衍生出的極度自尊…

“而且我已經知道那人是誰了。”宋晏緊跟着補充道“和你一個宿舍的大校花，對不對？”彼有美人。容貌如花，心如蛇蠍。

宋晏絲毫不驚訝王清綺年紀不大，又長的素麗嬌柔，還會用這麼陰損惡毒的計謀。上輩子繼母所出的弟弟妹妹剛會説話就被教養的乖非常，總是能夠恰到好處的在父親面前爭寵，以及一派天真純然的抹黑她這個長姐。

便是她自己。在懂得保護自己之後，也會在父親休沐的時候，親手做了荷包或點心送到書房去討他歡心。順便再給繼母上點眼藥。

“只是你猜的吧。”汪素月盯着宋晏的眼睛，慢慢説道。

她的容貌只屬於中等，因為瘦削，顴骨清晰的凸顯出來，生生又減了幾分容。可是她的背卻得筆直，眼神倔強的讓人嘆息。

“是。”宋晏絲毫不隱瞞。

“其實很好猜，綜合一下你平時接觸的人，和同學的關係，要找出她並不用費多少勁。”

“既然知道了，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麼？因為我是幫兇，所以想要秋後算賬？”汪素月冷哼一聲，垂頭看着腳下髒污的雪水。

“你怎麼像個刺蝟一樣。”宋晏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小跳着躍上台階，解釋道“我想知道她為什麼要做這種事，而且另外有事要和你談。”汪素月站在原地仰望着她，目苦澀“這是我欠你的情…”説實話，她對宋晏是的，謝謝她沒有像那些驕縱虛偽的千金小姐一樣，欺辱她。

那種本來做好了當出氣筒、名聲被毀準備，臨頭卻什麼也沒有發生的覺實在是太奇怪了，她走出宿舍樓好久，神都是恍惚的。

已經到了這裏，汪素月也很乾脆“她喜歡杜元彥，從新晚會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了，經常跟我説打聽到的杜元彥的消息。”

“她喜歡杜元彥？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杜元彥的女朋友！況且，她幹嘛跟你説。”聽到這個原因，宋晏頓覺不可思議，喜歡男人自己去追不就行了麼，女人做什麼總是為難女人？

汪素月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纖細的冰晶在手心化成透明的水珠，沁涼沁涼的。

“她在旁人面前都是温婉淑雅，女神一樣的人物，怎好隨便犯花痴，就是把我當跟班，拿捏着我的短處，這才在我跟前過過嘴癮的。”

“你用了她的錢？”宋晏細長纖薄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汪素月緩緩吐出一口氣，化成白霧很快散去，輕輕笑了一聲，她指了路兩旁的街道，眼裏像是有細細的火苗在燃燒“看到這條街了麼，它姓王…”宋晏順着她的指向，看到了街道盡頭的那家不起眼的小吃店，頓時明朗。

“吳待我很好，她無兒無女，老伴又前年去世了，賴以生存的那間店又小，生意又冷清，本就不需要招工，只因為看我去吃過幾次面，看我困窘貧寒，才讓我在店裏幫忙，不僅包了兩頓飯，還另付工資…就算是為了她的店，我也要把王清綺伺候好了。”

“她拿吳的小吃店威脅你聽話？”宋晏腦子裏搜索着王家的信息，卻發覺本沒有印象，難道是外省的？

雪漸漸的停下了，風卻依舊肆。瘦削的女孩子揚起下巴，望着陰沉的天空，面容平靜“這個社會本來就是這樣，弱者，誰都可以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