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琴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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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采大賽決賽的那天，天公並不作美，一臉陰沉的飄着細雨，氣温也陡然下降了許多，再不見前幾的初夏晴光。

和外面的涼意相反，s大的大禮堂里正是一片熱鬧沸騰。

報名參加這種比賽的自身條件往往都不會差，而能到決賽的更是個中翹楚，無怪下面狼嚎陣陣，掌聲如雷了。

汪素月穿着一身鵝黃繡遍地毓秀葱綠折枝梅花的齊襦裙，怔怔看着桌上的古琴。

那七琴絃居然已經被齊齊割斷，鬆垮垮的搭在了琴身上，明顯是不能用了。

“這是怎麼回事？”聞聲而來的學生會一個大三的學生也傻眼了，這樣的活動她好歹也經歷過三次，最嚴重的一次不過是有件舞衣被人踩了兩個黑黑的腳印，還從來沒有這般惡劣的毀壞她人樂器的行為過！

“一定要找出是誰做的，真是太惡劣了。”帶着圓眼鏡的學生會女幹部漲紅了一張臉，氣的渾身直哆嗦“同學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代。”説罷，一甩簾子就跑了出去。

汪素月站在琴邊，目惋惜。

這把琴是宋晏送給她的，已經陪伴了她好幾個月，只是一次去洗手間的功夫，就被人破壞成了這樣，哪裏會不心疼？

更讓她着急難受的是，待會兒的比賽怎麼辦？

馬上就要輪到她了，工作人員都急慌慌的去幫她借琴，可是這一時半會兒也借不到，無法，眼看就要來不及了，便與她商量“同學。不然換個節目吧，唱歌跳舞都行。或者，你還會什麼別的樂器，我們這兒鋼琴、小提琴，二胡…都有。”汪素月心裏苦笑，她哪裏會什麼別的，就算是古琴，也只會那兩首曲子罷了。難道就只能走到這兒了麼？

不愧是對自己底子清楚無比的王清綺啊，沒了古琴，她什麼都不剩下了…

“同學。同學你別發呆啊。”焦急的喊聲拉回了她的神智，不，絕不能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好容易能站到這邊，她絕對不要放棄！

自從在初賽上以《在水一方》暫時位列第一之後，她就能明顯能覺到所有人的目光變化，無論是在課堂上，還是在教室外。總是有人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她。

她享受這種覺，更享受王清綺看似高興實則隱忍妒恨的目光。這才是她要的！

“我唱歌…”深深了口氣，她秀雅的眉頭舒展了開來，温婉一笑“不好意思，給大家添麻煩了。”工作人員倒是有些過意不去了。手中的圓珠筆轉了轉，安道“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又不是你的錯，做壞事的那人才要小心報應呢…唉，我喜歡聽你彈琴的，可惜今天是沒機會了。”汪素月微微一笑，與這位工作人員一樣想法的人應該不少吧…

她並沒有換衣服。仍舊是那套齊襦裙，走上台的時候全場掌聲雷動。大家都在期待着一場比初賽還要彩的表演。

汪素月緩緩鞠了一躬，握緊了手中的麥克風。

“咦，今天怎麼不彈琴了？我想聽那個。”

“是啊是啊，那個大家都喜歡，彈了肯定受歡，怎麼唱歌呢。”

“誰要聽唱歌啊，十個裏面有七個是唱歌的，快的慢的，高的低的都有，還能唱出什麼花兒來不成？”

“…唉，白期待了。”宋晏坐在觀眾席上，聽着傳到耳中的一些抱怨，也有些摸不着頭腦，她明明教了汪素月一首新曲子，學的很不錯，完全可以應付比賽了，為什麼現在臨時換節目呢？

下面議論紛紛的時候，台上燈光已經朦朧了下去，表演開始了。

舞台上空蕩蕩的，只餘汪素月一人怡然獨立，青衣烏髮，安靜的唱:“出城西，湖光自別，喚醒兩瞳…有畫橋幾處，通人南北，綠堤十里，分水西東…問柳旗亭，簇山梵所，空翠煙飛半淡濃…偏奇處，看笙歌千舫，泛綺羅宮。”笛聲和着歌聲吹出婉轉優美的小調，沒有束縛的自然之聲，就那麼不遠不近的依偎在曲子周邊，顯得安靜又適宜。

宋晏笑了起來，這是一首宋詞，詞傳到今，曲譜卻失傳了，她有些心得，閒來無事的時候便完整了自己試着唱。不過在汪素月練琴的時候無聊唱了幾次，沒想到她居然記住了。

“從容。莫問城中。是則是繁華九市通…”其實，汪素月的嗓音條件並不多突出，離時下免費的甜美或清亮都差的很遠，但是選的詞很好，描述的是遊西湖的情景，經她閒庭信步一般娓娓道來，別有趣味“…奈一番雨過，沾衣泥黑，三竿上，撲面塵紅…那壁喧囂，這邊清麗，咫尺中間敻不同…”而且她今天還得了個巧，舞台表演多求動靜浩大，尤其是跳舞唱歌的，更是怎麼熱鬧怎麼來，音響、燈光、歌聲…和在一起，刺是刺了，總歸是比不上這種別緻與新穎。

曲子帶着奇特的韻味節奏，醇厚又不失清麗，讓人耳目一新。原先抱怨的人也安靜下來，臉上漸漸出享受的表情。

“…奈一番雨過，沾衣泥黑，三竿上，撲面塵紅。那壁喧囂，這邊清麗，咫尺中間敻不同…休歸去，便艤舟荷外，夢月眠風。”隨着最後一句的落下，笛子陡然一揚，清亮的聲音只維持了一個呼的長度便低垂了下去，彷彿在一的遊玩過後，人倦極休息，在水邊枕風而眠。

觀眾席上略靜了靜，馬上掌聲如暴雨一般傾瀉下來，人對自己不懂的東西總是會多一些敬服，何況她確實唱出了意境，很美。

這邊掌聲還未完全停下，一個震撼人心的消息已經以光速散播開來。

——汪素月之所以棄琴選歌，是因為她的琴被人斷了琴絃！

觀眾譁然，片刻後頓時沸騰了，是誰，誰做出這等缺德事？！微博和人人上馬上也跟着熱鬧起來，一頁一頁的全是刷屏，好多“內部消息”被第一時間挖了出來。

從第一個知情人開始的爆料被瘋狂轉發——王清綺曾經去過那個休息室。

為了怕大家不信，還上傳了照片，據知情人介紹，她是古裝愛好者，看到從上到下化好妝的王清綺，覺很漂亮，就忍不住手癢偷拍了一張，當時還沒覺得哪裏不對，現在再看，照片上的王清綺分明是在往東邊的休息室裏走嘛。

事情就值得玩味了，據進入複賽的人數，學校安排了兩個休息室，一半在西邊，一半在東邊，中間隔着長長的走廊，而且洗手間設在走廊之間的一個小過道里面。即使是要去洗手間，也不需要經過另一個休息室…

據到的籤，汪素月是東邊休息室最後一個出場的，王清綺則是被安排在西邊休息室裏。

緊張比賽的中途，王清綺去另一個休息室做什麼？

如果沒什麼事那倒也罷了，偏偏出了這樣惡劣的毀人樂器事件，即使她真的是無辜的，也很難説得清了。

“不會吧，怎麼可能？啊啊啊，我的女神呢。”

“嗚嗚，我不相信，我家綺綺怎麼可能做這種缺德事！”

“哼，看她就不是好人…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初賽的時候汪素月壓了她一頭，咱們美女校花不痛快了唄。”

“就是就是，以為把人家的琴毀掉就除了一個勁敵，卻沒想到汪素月唱歌也唱的這麼好。看她這下子怎麼收場。”宋晏收起手機，神莫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伴隨着下面的議論紛紛，接下來出場的幾個人都有些匆匆收場的意味，大失水準。

終於到了王清綺出場，下面頓時靜了一靜，接着噓聲四起。

這種唱反調怕就怕沒人帶頭，一旦開始，就難以收拾了…

噓聲越來越高，連音樂聲都給掩蓋了大半，王清綺紅着眼圈不知所措，若是底氣硬，倒也能夠硬撐一把，將節目表演完。可她偏偏心裏有鬼，看着滿場的倒彩，立馬慌了神，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工作人員都擠在了舞台兩邊，拼命給她做手勢，可王清綺這會兒哪裏有心思注意到旁邊，在舞台中就捂着嘴哭了起來。

這下子男生不忍心了，訕訕坐了回去，主力一撤，禮堂裏的噓音頓時小了很多。

宋晏安穩坐着不動，淡淡一笑，眼淚永遠是女人的利器，尤其是漂亮女人。

不知道誰請來了學生會會長，等到那抹高大拔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混亂的局面才得到了控制。

再一次見到凌睿，宋晏沒啥覺，雖然因為蘇橙寶的事情對他沒什麼好，但是不可否認，他這個校學生會會長的能力不是吹的。

寥寥幾句話就撐住了場面，還順便炒熱了氣氛。

宋晏見他將麥克風給了主持人，大踏步離開，挑了挑眉，也不知道自上次之後，他還有沒有再關心過橙橙姐的下落。

心裏總有些不是滋味，也懶得再看舞台上王清綺在依依呀呀唱些什麼，拿出手機給某人發信息“…心情不好，請我吃飯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