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泣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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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堂主。”他的兩個弟子應道。
“司徒施主又來了,老衲已將香燭等準備妥當!”走進寺中,面踱來一位老僧,白鬚飄蕩在前,一派仙翁的氣度。
“玄明長老,多不見,益發神了!”司徒遠拱了拱手,道“司徒這次來就是祈求平安的,讓長老費心了。”玄明長老口唸佛號:“阿彌陀佛,依老衲來看,施主今是走不了了,又何來平安?”
“司徒不解長老所言,願長老指點。”玄明長老沒有答話,只是雙手合十,口唸佛號:“阿彌陀佛。”司徒遠雖是滿心疑惑,但他知道這個老和尚有極高的資質,卻從不肯一點天機,難道自己最不願看到的事會發生?司徒渺究竟在哪裏?他跟在長老後面,隱隱地到一股殺氣。然而他還是拜在神佛前,祈求神佛的庇護。當然他自己也知道,如果真的要發生什麼事情,神佛只是一做普通的銅像,可他還要拜佛,以求心安。香煙漸漸濃了,整個佛殿中都瀰漫着單單的香火味,煙霧輕輕騰起,隨風偶爾打幾個卷,幽幽的,又似佳人舞袖一般捉摸不定。玄明在一旁説道:“事事如煙雲,名利無邊,若無追名逐利之心,何來心驚膽戰之憂?阿彌陀佛。”無意或有意,司徒聽得出話出有因,轉頭,儘量使自己平靜下來,問:“如今又當如何呢?”
“無非是順其自然,就像這天,一會就大雨如注了!”司徒遠向外望去,天陰沉沉的,驟然間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堂主,雨下得好大,山下象發洪水一樣,馬車也過不去了,繞道走今天是趕不回楓葉堂了。”周通氣吁吁的進來,説:“只有明早一早啓程了。”
“看來你們今天果真走不了了,不過寺中還有房屋可以供諸位休息。”
“大師果然神機妙算,只好打擾一夜。”司徒遠儘管心急如焚,但也無計可施“不過,剛才那句順其自然遠還是不懂,大師既然料事如神,為何不能告訴我應付的方法呢?”
“你若能正修身養,夜夜默唸我佛慈悲,自然懂得何謂順其自然,阿彌陀佛,施主勿需多問,事事多變,往往始料不及,施主珍重,老衲要去主持功課了。”夜深沉,雨滂沱,心念動,意蹉跎。江南的雨怎麼會有如此的氣魄?竟能將堂堂司徒遠困在佛寺之中,憐娘究竟怎麼樣了?天意為何人?雨中又藏着多少可怕的事,透過無邊的夜漫漫,彷彿每一滴雨花落就是一直利箭,將人的心穿,四分五裂。江南的雨,如此讓人心碎,綿綿不絕的雨絲彷彿能澆天下所有的熱情,所有的野心,他忽然覺得十年前如果同樣是個雨天,他也許會退卻,會心軟,因為這樣的情景,勝又如何?恍然他發現自己,司徒絕、司徒渺其實在這場火拼中誰都沒有贏,原來勝同樣是可悲、寂寞的。雨還是瀝瀝地下着。是一把長劍,不是雨花!司徒遠從冥想中立即走出來,該來的終於來了,剎那間腦中翻過無數往事,又彷彿得到一種解。十年了,他畢竟還是艱難地活了下來,心中滋味不是喜是憂。他一個翻身,擋過這一劍,定身關瞧對面那個黑影,黑影雙腳叉開像一把剪刀。
“渺,沒有想到你這麼沉得住手,真的等到十年後的今天,寺中不是方便之處,到寺外去。”
“好,寺中的確不適合殺人!”黑影的語調冷冰得讓人無法接受。轉眼兩人來到青竹林中,雨還是悽悽地下着,噼噼啪啪,每一下都打在司徒遠的心上,沒有想到司徒渺的身形如此迅急,不有些膽寒。這一仗在所難免,高手相爭,輸了氣勢,有可能會輸掉一爭盤棋的。他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十年基業,不能輕易放棄。
“你果然要殺我,有這個自信麼?”不等司徒遠把話講完,黑衣人早已舉起雙劍,再次向他刺去,劍無情,慢慢長夜,風何時停了?
“難道你連話也不肯説?”司徒遠瞪大眼睛“你總是有話要説,説完了決戰也不遲。”
“我不是來決戰的,是來殺人的。”黑衣人的劍又走空,雙劍再起,彷彿是一個無形的網。司徒遠舉起九解連環刀,輕易得化解這一招,同時發現眼前這個人很年輕,本不是久違的師弟。那雙劍,讓他忽然想到那個有名的殺手。
“你就是剪刀?”
“那並不重要!”司徒遠終於恢復了應有的平靜,冷笑着説:“你的劍法太了,劍招卻這麼霸道,一個人太驕傲是沒有好結果的。再説,你也不是我要等的人。”
“可你是!”剪刀身輕如燕,司徒遠不甘示弱,好不容易又這樣一個對手,可以烈的打一場。兩個人,兩兵器,轉眼就化作一陣旋風,什麼也看不清了。只有風聲再起,雨也更大了,沒有人能聽得見他們,沒有人能意識到他們的存在,他們已經被黑夜包圍,他們已經溶入此風此雨之間。刀光如電劍似針。他們中只能活一個,唯有拼命,唯有儘自己最大所能,才能儘量讓自己不受傷害,而那最大的所能,又是月修煉而成的,決非一朝一夕。高手無所謂高,只是他們付出的比常人多,而且樂意艱苦地付出。可如果兩個高手相爭,賭的可能不是修煉而是一種偶然,生命中多少是偶然構成的。成敗由偶然來決定,本是生命的一種殘酷的規則。剪刀不知手臂上的血痕是怎樣被劃上的,鮮血順勢到長劍上,是劍之淚,也是心之淚。司徒遠同樣氣吁吁,不過語氣中洋溢着得意:“年輕人,你輸了!”剪刀舉起長劍,傷口又一次劇烈的疼痛“我是殺手,殺手眼中只有生死沒有勝負!”
“你是個優秀的殺手,我知道我問你是誰僱你來的,你一定不會説,可我只想知道那個人是否活得安康。”
“也許。”剪刀使命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不得不又一次舉起雙劍,只可惜它的神已經散了,就像人的心志散了,已經沒有鬥志了。司徒遠鎮定了許多,他微笑的起兇狠的九解連環刀。刀比劍快。剪刀又一次倒下了,他再也握不起劍。司徒遠則再他面前炫耀自己閃閃的刀“剪刀的確是厲害,可惜你的劍法太不實際了。”他在剪刀身上撕下片衣服,開始擦他的刀。
“或許本來死得是我,只因為你想瀟灑地給我一劍致命,而放過很好的機會。”他湊上前去“殺手是崇尚實際的,不能漫哦!”
“動手吧,”剪刀的眼前呆滯,又似隱藏殺機。這一次,他賭輸了,他應該後悔這趟生意的。可是他沒有,既然輸,就要勇敢的承擔失敗的後果,即使是最寶貴的生命,那時男兒本。司徒遠嘆了口氣:“其實你本是漢子,這年頭,像你這樣乾脆的人並不多,今天我不能殺人,尤其是用刀。”
“你不殺我,只要有機會我還會取你命的,殺手從來不記恩惠…”
“哈哈,你?不會有機會了。”
“為什麼…”
“你現在等於已經死了,不是嗎?”司徒遠冷冷的説,隨即消失竹林盡頭。雨停了,夜卻更黑暗,同時伴着哀傷。剪刀躺在地上,象是受了極大的恥辱,哀莫大於心死。從未失手的他,竟遭受前所未有的慘敗,在別人的刀頭之下留下一條命,還有傷人的言語無情地灼燒他,煎熬他,那顆孤傲的心在血…從前他劍下的冤魂是不是也很痛苦?手臂上,口上的鮮血不斷湧出,他到周身上下已經被鮮血染紅,漸漸的,一切都麻木了。也許很快他就會死的。死,何嘗不是一種解?司徒遠壓抑的心情終於被勝利而改變,他就這樣笑着,忽然熱血上湧,噴出一口鮮血。他自己也下了一跳。原來此番惡戰之後,同樣殫力竭。看似贏了,輸的一面,只不過不被人知而已。很多時候,我們覺得對手很強而氣短,説不定對手凌厲的攻勢背後,掩藏的是虛弱的本質,或許再堅持一會兒,勝負的決定就可以改變。在任何時候,都不要輕言放棄,這是做人的原則。司徒才發現剪刀是個厲害的人物,若內力再深厚一點,自己比死無疑,如果再鬥一次,輸贏的幾率應該是百分之五十。腳下的步子開始散亂起來,也就在此刻,一支飛鏢不知從何處而來,直刺他的心窩。他腦海中山過無數念頭,這會真正體會到害怕了,他很勉強地讓過這一鏢,近乎瘋狂地在林中直嚷:“誰,滾出來!”黑夜裏什麼也看不見,只聽的勾人魂魄的笑聲,司徒遠無力掙,他用雙手捂住耳朵,向竹林中的佛寺疾走。眼見佛寺出現在眼前,他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爬不起來了。他方才明白司徒渺先讓一個殺手和他鬥,即使不成也可消耗它的體力,然而他親自出面,就可以以逸待勞。好狠毒的用心。那笑聲越來越近,它的骨頭好像被出來一樣。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清涼的聲音:“阿彌託佛。”如烈焰中的一股清泉,耳邊頓覺清。玄明大師手執拂塵,隨意地揮舞,笑聲卻漸漸低下去。
“大師!”司徒遠無力地喊了一句。玄名雙手合十,念道:“我佛慈悲,普渡眾生,施主,忘字心頭繞,往事盡勾銷,阿彌託佛。”一下子聲息全無,玄明將受傷了的司徒遠帶回佛寺。他看着司徒遠的臉,搖搖頭,道:“你受內傷,且讓老納助你恢復吧!”彈房中,玄明大師的雙手握住司徒遠的肩部,他的指逢間滲出嫋嫋輕煙,同時,司徒遠的臉也由青變紅。禪房燭光明亮,是一個頓悟平生的好地方。司徒恢復過來,第一句話自然是謝玄明大師。玄明二目如電:“你是不是又殺人了?”
“不!”
“那麼是動過殺機了?”
“我…是。”司徒遠吐吐地説:“不過,不和他拼命,死的是我。”那麼現在那個人呢?
“大概還在竹林裏,我也不知道。”玄明沉默了一會兒,唸到:“善哉善哉,施主又多一條罪孽,以後便要看你的造化了。”司徒遠無可奈何的説:“該來得不來,不該來的來,以後究竟怎麼樣呢?”
“該來的已經來了,可其實誰都不該來的。”難道竹林中笑的神秘人真是師弟?剎那間他就到骨悚然,不僅問道:“大師可否明視?”玄明卻無關緊要的道了一句:“施主與老衲有緣,他悟透禪機,必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還是早些休息吧。”司徒遠只得回房去了,自然無法安心入睡,他反覆的想,僱剪刀來的神秘人是不是司徒渺?這一夜,沒有等到應該等而不想等的人。太陽終於出來了,一切雨過天晴,司徒遠早早起身,和玄明大師道別之後,帶着眾弟子回楓葉堂,來路的積水還沒有引退,只得繞道回去。他一路思量玄明的禪機,一面又擔心嬌的染恙,實在心急火燎。這一趟,旅程心驚跳。剛到家門口,秋妍卻急急的跑出來,説:“堂主,怎麼現在才回來,夫人昨天晚上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