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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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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輕兒,咱們去看大戲吧!"走廊的盡頭,聞人傑興高采烈的跑來,一路還大呼小叫的。

鸚鵡受了驚嚇的跳起來。先前,它被南宮雪輕那隻搔癢的手,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閉着眼睛,脖子往前伸長、再伸長,此時被聞人傑這一叫,差點失去重心,從欄上摔下去。於是它跳起來,大為惱火,對準奔跑而來的聞人傑狠狠一啄。

"呀!沒良心的壞東西!"聞人傑捂着啄疼的手腕,"現在有了雪輕兒跟你玩,就對我不好了!"

"壞東西!壞東西!"鸚鵡不甘示弱,撲着翅子還嘴。

"居然還敢頂嘴!"聞人傑嚇唬的要給它一巴掌,"早知道就把你的舌頭給剪爛,讓你説不了人話!"

"你不説人話!你不説人話!"鸚鵡不受威脅,繼續反駁。

南宮雪輕幽幽陷入沉思的臉,不由得被這一人一鳥逗得笑逐顏開。

住在柳暗山莊的這段子,她甚是無聊。原以為來此可以為上陣殺敵盡點綿薄之力,沒想到,大哥與聞人莊主盡在後院切磋武藝,完全沒有她的份。整天,她不是坐在花園裏看雪地上的麻雀走路,就是困在房裏發呆。全靠聞人傑割愛,借她這隻逗趣的大鸚鵡解悶,否則她真會無聊到生病。

"雪輕兒,你不用擔心,"聞人傑看她愁眉緊鎖,推斷她是為了與黑頭鶴決戰之事煩惱,拍拍口誇下海口,"我爹爹好大本事的,從前有個號稱江湖第一高手的獨臂老頭來莊上找碴,人人都以為我們會遭滅莊之災,誰知爹爹只一掌就把那傢伙打得大喊救命,從此以後,再沒人敢跟我們柳暗山莊為敵了。

"再説,就算這個什麼什麼黑頭烏鴉厲害點也不怕,爹爹打不過他,爹爹那麼多朋友總有一個能打得過吧?就算爹爹的朋友也打不過,朝廷的軍隊總能把他剿死吧?前九千歲欠了爹爹一個好大的人情,我跟他的乾兒子也有幾分情,只要説一句話,什麼御林軍、衞軍還不隨便由我們挑?"

"怎麼?莊主跟朝中的關係這樣親密?"南宮雪輕微微吃驚。她雖然聽過聞人莊主遊廣闊,但沒想到,就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也在其中。

"還好啦,"聞人傑自豪的笑答,"其實我也想不明白,爹爹明明是個見腆的人,平裏也最恨那些阿諛奉承的傢伙,怎麼他自己見了武林名門、達官顯貴卻大拍馬?"

"大概是為了柳暗山莊。"南宮雪輕雖不懂際之道,卻明白在這世上生存,際是很重要的。縱然是乾娘那樣冷傲的人,見了武林中的泰斗,也不得不客氣的寒暄幾句。

"或許是,爹爹總説,他要讓柳暗山莊揚名天下,這樣就不會擔驚受怕了。"聞人傑一邊説話,一邊與那鸚鵡奮戰,最後,終於掐住了那調皮鬼的脖子,讓它安靜下來。"雪輕兒,想去前廳看大戲嗎?"他問。

"看戲?"的確,一大早,她就聽見有嘈雜的樂聲從院牆那邊飄過來,似乎前廳在設什麼宴,很是熱鬧。

"對呀,今兒是爹爹的壽辰,好多人來道賀!"

"什麼?今天是莊主的生?"南宮雪輕微嗔,"怎麼你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來不及備禮。"

"哪要備什麼禮呀!"聞人傑笑道,"我爹爹説,能見到你大哥…還有你,就是他今年收到的最好賀禮了。走走走,咱們看大戲去!我還叫管家特地留了好位子,點了一出你們女孩家最愛看的'牡丹亭'。"

"怎麼…點這個?今天那麼多人…"南宮雪輕微微臉紅,就算再無知,也知道這是出什麼戲。

"沒事,"聞人傑神秘萬分的説:"等人散了以後,我叫他們悄悄為你唱。要不要請南宮大哥一起來聽?"

"嗄?"他知道她跟大哥之間…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聞人傑拍拍她的肩,"本少爺早就看出來了!爹爹還囑咐我少來煩你,免得南宮大哥生氣。"

"呃?"怎麼連聞人莊主也知曉了?本以為這點情愫神不知、鬼不覺,沒料到這些只相處短短數的人都能察覺。是旁觀者目光鋭,還是自己的情太外?那大哥他…他是怎麼想的?

"雪輕兒,咱們快走吧,現在去還能趕得上'大鬧天宮'。"聞人傑看着南宮雪輕雙頰浮現出的豔紅,心中暗暗大叫吃虧。唉,若不是因為爹爹三申五令,要他別打雪輕兒的主意,他一定馬上央人去天-宮説媒。

他稍不留神,手裏一鬆,被他掐着脖子的鸚鵡便飛了起來,朝他又是狠狠的一啄,然後,生氣的往院牆上飛去。

"小鵡!"南宮雪輕從沉思中驚醒,大喚鸚鵡的名字。

小鵡毫不聽從主人的號令,只顧展開它花花綠綠的翅子,拖着它肥胖的身體,吃力的飛呀飛。哼,先前它被得罪了,慘遭待,現在哪有那麼容易就變乖?

"這隻笨鳥,要飛到哪裏去?"聞人傑在後面氣吁吁的追趕,"前廳在擺宴席,它可不要搗蛋才好!"可惜他的擔心終於應驗了。沒頭沒腦的小鵡果然衝進了前面的花園,先是落在一個小旦頭上,惹得戲台上原來優美的唱腔忽然化為一聲尖叫,再是一腳踩進某位王孫公子的酒杯裏,讓談笑風生的臉頓時變得黯如土灰。

愈戰愈勇的小鵡興致大發,東落落、西跳跳,南啄啄、北咬咬,一瞬間,整個花園,不論達官顯貴還是僕役傭婦,一律做出同一動作──仰頭觀看!所有嘈雜的言語彙成一句話,"捉住它!捉住它!"就在武林高手們摩拳擦掌、躍躍試的時候,天閃過一道白的電光,霎時攫住了所有人的視線。那白的光向頑皮的小鵡襲去,本在天空中亂竄的鳥兒被一擊而中,落了下來。白的光也隨之變幻成飄逸的白雲,翩然着地。

眾人細看,原來那並非什麼電光,而是一個身着白衣的男子,而搗蛋的鸚鵡正被他擒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