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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米囊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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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越心念轉動,想起珍珠當初的叮囑,帶着畏怯的神看着珍珠,“我…我…跟公子談論詩文,不小心提到了梅林…”珍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狠狠在她額上一點,“你啊,我是跟你提點了又提點,叫你不要説梅花梅林,你怎麼就不長點心呢!”

“我錯了,珍珠姐姐,以後説話之前絕對先好好過過腦子。”她可憐巴巴地望着珍珠説,珍珠還要數落她,這時寸心走了出來,這才住口。

“公子説他每裏吃藥,這麼美麗的花,終被藥燻着甚是可惜,就不必搬進房間了。兩盆花房搬去書房,兩盆花就放在窗台上。”寸心説。

“嗯,你搬去吧!小心別折了花苞。”珍珠看着寸心大大咧咧地抱起花盆,忙輕聲提醒。

餘下的兩盆擺在沈庭玉卧房的窗台之上。沈府的窗户都設計得十分闊大,留有一尺寬的窗台,放花種草,十分雅緻。

珍珠取了一把小巧的噴壺,彎為米囊花澆水。晶瑩的水珠凝聚在鮮紅的花瓣上,更是嬌豔滴。

“萬里愁容今散,馬前初見米囊花。”靈越低聲道,她想起書中的米囊花,乃是黑白的圖,雖有描述,怎及眼前的花朵活生香?

“靈越真是好閒情。”沈庭玉的聲音忽然響起,原來他聽到靈越和珍珠談,也從窗户裏探出頭來,眼睛裏俱是笑意。

“公子,見笑了!”靈越神態如常,朝他福了一禮。沈庭玉微笑點點頭。

靈越看着他的眼神,忙邁步去了他房中,剛一掀門簾,便有一股濃濃的藥香撲鼻而來。

他的房間十分寬敞,所設桌椅板凳,俱是半舊不新。門處陳設着一架木框包錦的六折曲屏風,雖不打眼,上面的畫卻引了她的目光。

那在絹上刺繡而成的,既非富麗堂皇的牡丹圖,也非梅蘭竹菊四君子,更不是尋常的六大美人圖,而是一張極細緻自然的山水圖。畫中似秋初的富江,水光粼粼,兩岸峯巒起伏,紅楓蒼木,疏密有致,更有村落人家等散落山間江畔。

她看得入神,沈庭玉走近了她的身旁也恍然不覺。

“這是母親最喜歡的屏風…”他悠悠地説,“她以前指着屏風説,我一見此畫便心生嚮往,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前往泛舟,看看那江景是否與畫中無二?”靈越想起李夫人後來的遭遇,這瀘州城裏知名的風雅美人後來香消玉殞,早早撒手人寰,她不由得緊了心,看向沈庭玉。他凝視着畫屏,似乎想起了久遠的記憶。

一時不知怎麼去安他,這時果兒端着着一碗藥走進來,苦着臉道:“公子,還請你今天趁熱喝了吧。”沈庭玉伸手接過藥碗,不覺又皺眉,“每喝湯藥,一碗比一碗苦,我整個人快成黃連了。”靈越心中一動,含笑道:“果兒,你且忙去吧,我來服侍公子喝藥。”待果兒退下,沈庭玉放下了藥碗,靈越從帶裏取出一個小小緻的皮囊,攤開皮囊,只見幾十支各大小細的銀針閃閃發亮。她取了一銀針入湯藥中,片刻之後取出,銀針寒光依舊,卻無異常。

她看着沈庭玉,輕輕道,“看來藥裏無毒。”沈庭玉微微點頭,“平裏抓藥的都是寸心負責,煎藥端藥的是珍珠和果兒。這兩個丫頭自小服侍我,陪着我長大,對我和母親忠心耿耿,必不會害我。”

“既然湯藥沒有問題,自然是出在其他之上了。”靈越思忖半響,問道:“開藥的人是誰?”

“開藥的大夫姓楚,我自小的病都是他瞧的。母親平的病,也是他一貫料理的。母親非常信任他。”她驀然想起進沈府的第二,果兒帶了一個大夫來給她看病,後來被她趕走,可不正是姓楚?

“以往的藥方都在嗎?”沈庭玉聞言,叫來了寸心。

“寸心,你將近的方子拿來給我看看。”寸心應了,去了書房片刻,手裏拿着幾張紙過來了。靈越翻來覆去地看,上面都是些普通的藥材,無非是益中補氣,化痰止咳的方子,倒也沒有什麼奇特之處。

“靈越…”沈庭玉眉間浮起古怪的神,看向她的眸光閃動,似言又止。

“嗯?”

“你一直處在閨閣之中,是從何處學來的醫術?”他看着靈越的眼睛,温和地問。

靈越似早就料到他有這一問,只是微笑,“山中自有奇遇,卻是一言難盡。以後再講給哥哥聽可好?”她這一笑,沈庭玉只覺眼前花綻放,明豔照人。他微微一怔,不再追問。

靈越走到窗前,猶自思索。窗台之上的兩盆米囊花開得耀眼,她無意中發現,花托下面已經隆起了青的果實。

“怎麼了,靈越?”沈庭玉見她凝視着米囊花,面上離之,緩緩地問。

“沒什麼…我還在想,到底那人是從什麼下毒的。”她咬住了嘴

“慢慢來,你也不必急在一時…”沈庭玉安她,“想來下藥的人也不是希望我一命嗚呼吧!”這倒是,下藥的人只不過希望他的身體慢慢垮掉,自然而然地衰敗,不痕跡地要了他的命。只是令她不解的是,為何又有另一種毒與它相互剋制呢?

靈越從間取出一個白小瓷瓶,遞給沈庭玉,“這是九轉丹,好不容易得來的,可以解諸毒。哥哥先且吃着看看,要找出下毒之人和方法恐怕要費些時了。”沈庭玉接過藥丸,轉過身去,就着一口温水下。

靈越看着他服了藥,輕輕吐了一口氣,重新將藥方翻來覆去地研究,神情十分專注。

渾然不覺,沈庭玉凝視着她的目光。

陽光從窗欞照了進來,在靈越的臉上投下斑駁的樹影,她背光而坐,臉上的黑黃俱消失在暗影之中,只有一個清麗至極的剪影,在樹影裏婆娑。

他的口緩緩過一陣熱,有些恍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