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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花間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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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越苦笑,“我正是從他的巢中逃出來的…我和朋友正要去哀牢山,遇到花妖,他將我倒挾持回了花間谷。我那朋友…”她的眼前忽而閃現出路小山那驚異絕望的臉,他無法動彈,也無法阻止靈越的靠近。閃耀着寒光的匕首,噗的刺進他寬厚的膛,他就在她的面前倒了下去,血泊如注。

巨大的悲傷如再次將她沒,她的臉頓時蒼白,齒之間,佈滿酸澀。

她以為他負了她,卻不知,辜負她的人,是她自己。

“姑姑,我能否求你一件事?”

“但説無妨。”

“我有一個朋友名叫路小山,如今在哀牢山下落不明,還請姑姑的人代為打探…若是見不到他的人,見到他的屍身…”靈越再也説不下去,她瞪視着自己的手,那上面曾染滿了他的鮮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竟然會親手殺死他。

女子微微點頭,“我這就派人打探消息。”燭光微微,她的一雙眼睛水光瀲灩,凝視着靈越,“好孩子,你落在花妖的手裏,怕是吃了不少的苦頭。那花妖睚眥必報,你雖然逃離了哀牢山,那花妖恐怕也不肯干休,必定會發出印信,將整個大周翻個底朝天,找到你才肯罷休。你安心藏在這玲瓏山莊,不要輕易出門,若是被花妖抓到,恐怕姑姑也難救你了。”靈越福了一禮,“多謝姑姑相救…”

“夜已深了…你先歇息吧!”女子轉身向簾外喚道:“青鸞!”那眼眸似曾相識的女子無聲無息走了進來,原來她叫青鸞。

“多派些人手,保護好姑娘。若是見到花妖的人出現,馬上來報!”

“是!”青鸞拱手。

“姑姑,我娘…”靈越還想打探一些宋天歌的往事,那女子為她披上了細密如雪的斗篷,她的一雙明眸似已察靈越的想法,“時辰不早了,來方長,改閒暇,我們娘倆好好敍敍。青鸞,送姑娘回去吧。”靈越點點頭,跟着青鸞步出簾外。她忍不住回頭再看,那女子目微笑,黑紗如煙,卻隱見氣質高華。

連連幾場大雪過後,玲瓏山莊忽然張燈結綵起來,下人們平端肅的面孔上也洋溢着笑意。

靈越好奇地問香草,“莫非山莊有喜事?”香草已經跟她識起來,不再誠惶誠恐,她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靈越,説不出是同情還是別的意味,低聲回答:“倒不是…是要過年了!”靈越心頭説不出是何滋味,千言萬語,統統化為輕輕的一句:“喔!”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一晃,她的十七歲光陰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是去向了何方,那些走的歲月?

她想起這兩年的際遇,從及笄血案,到落瀘州,偶遇玄機公子和路小山,又被代嫁到了姑蘇慕容家,繼而在京城誤打誤撞與路小山重逢,卻又落入花間主人之手,命運彷彿一道不斷滾滾向前的車輪,不斷將她碾壓。而空留下的痕跡又似乎被那蒼茫的大雪所覆蓋,尋無蹤。

她悶悶不樂,喚來青鸞,“我想見姑姑。”青鸞抬起眼睛,淡淡地問,“姑娘,是有什麼要事嗎?”

“正是…”

“主人最近繁忙,姑娘不妨告訴青鸞,青鸞自會代為轉達。”

“我要親自問姑姑…”靈越忽然十分惱怒,“此事重大,恐怕你尚不夠格知曉。”青鸞微微一怔,沒有想到靈越竟會發怒。她躬身行了一禮,“青鸞知道了。”她轉身退下,卻又被靈越叫住:“給我找一幅大周的地圖來…”她眼中閃過訝異之,卻不再多問,應聲退了下去。

過了晌午,青鸞果然前來通報,“主人來了,請姑娘相見。”靈越收起桌面的上的地圖,微微一笑,“好,這就去。”依舊是上次的屋子,香氣嫋嫋,帳幔低垂,青鸞的主人依舊黑紗蒙面,不同的是,此時雲鬢高挽,金的步搖燦然生光。

她見到靈越,了上來,眼中笑意盈盈,“好孩子,聽説你要見姑姑?可是煩悶了?若是煩悶…”靈越含笑打斷了她的話,“姑姑説哪裏話,靈越在這玲瓏山莊,幸得姑姑的庇佑,才躲過花妖的追索,怎麼會不識好歹,心生煩悶呢?”女子眼底的波瀾一閃而過,“你這孩子,幾不見,倒似生分了一般。可是想知道你孃的事?今有暇,你想問什麼,我倘若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她攜着靈越的手,在美人榻上坐了下來,早有伶俐的丫頭奉上茶盞。靈越接過,只是放在一旁,擰着眉頭,半晌不語。

“好孩子,你不是有問題要問姑姑嗎,怎麼這會又不説話了?”

“姑姑,我有一事不明…只怕問出來唐突了姑姑。”

“什麼事,説來聽聽。”

“姑姑説與我娘情同姐妹,為何每次來見靈越,都要蒙着面紗,莫非有什麼苦衷,不能讓靈越見到真容?非但如此,靈越連姑姑姓甚名誰,都不知曉…”靈越嘴角噙着微笑,盯着女子的眼睛,一瞬不眨。

“姑姑慣來如此,倒是疏忽了。”女子輕笑一聲,出乎意料,輕輕揭下了面紗。

面紗背後是一張清麗俗的臉,難以用語言描繪之一二,不知為何,靈越有些失望。

這不是她意想之中的面孔。

“昔李延年唱道,北方有佳人,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原來姑姑便是這樣傾國傾城的貌…難怪要遮擋起來。”靈越微笑,緩緩説道。

“這你丫頭,調侃起姑姑了”女子笑着嗔怪了一句,眉目之中忽起悵然之,“我與你娘乃是同年,如今早過了而立之年,説起美貌,當年誰能比得上你娘呢?”

“我娘,她生得很美嗎?”靈越喃喃地問。

女子取過一面銅鏡,照着靈越,抿嘴一笑,“你看看這鏡中之人,便知你娘當年的風姿了。”靈越不覺羞澀,“姑姑取笑了。”

“當年,宋天歌、肖錦娘還有我,一同在山中長大,一同學藝。天歌聰明慧黠,不但師父疼愛她,我和錦娘更是與她義結金蘭。”

“啊,我娘跟錦娘是同門,也就是花間谷的人?姑姑你也是?”靈越雖然早有此猜疑,但是今聽這女子親口道出,仍是難以置信。

“不錯…”女子看往空虛的一處,陷入回憶之中,“我們都是花間谷的人。不過花間谷在那時已經一分為二,師父掌管着北方一半力量,花妖的師父掌管着南方一半力量,彼此勢均力敵,誰也無法一統花間。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能得到花間神器…”

“花間神器?那是什麼?”

“花間神器藴藏着花間谷百年來最為玄秘的武學奧義,傳説一旦悟到此奧義,便能超生死,進入前所未有的妙境。”耀眼的光芒在女子眼中閃爍,如夢如幻。

靈越無端端想到慕容霆的幽藍的臉,頓時打了一個寒戰,“生老病死,豈非是天理倫常?世間真有這樣的奧義,能逆天而行嗎?”

“這宇宙蒼穹,無邊無際,變幻無常,縱然是自己沒有親眼見過的東西,又怎能斷言不存在呢?”女子幽幽地説。

“那花間神器如今在哪裏?”

“花間神器多年前早已失蹤,我師父畢生輾轉打探消息,斷定它在魔王寶藏之中。”

“魔王寶藏?”靈越驚呼失聲。

“怎麼,你也聽説過魔王寶藏?”靈越思忖片刻,笑道:“無意聽人提起,昔魔教教主步驚鴻將畢生珍藏,放進魔王寶藏之中,以瀲紫珠和玲瓏血璧為信,方可開啓。”

“不錯…”女子微微點頭,“這兩樣東西,江湖人莫不覬覦,一旦現身江湖,便引起滔天巨。但是這數十年來,江湖卻風平靜,無人知曉這兩樣東西的所在。”

“昔慕容龍城窮極一生,都未找到玲瓏血璧的蹤影,集起這兩樣東西,豈非是痴人説夢?”靈越不嘆。

女子眼中出奇特的笑意,“不錯,你説的極是。恐怕只有上天極其眷顧,才能找到這兩樣東西。”她的聲音之中有抑制不住的得意,讓靈越不得不懷疑。

難道她已經找到了瀲紫珠和玲瓏血璧?

不可能,既然找到,她大可去開啓魔王寶藏,又何必在這裏與她敍舊呢?或許她只是找到了其中的一樣?

但這些寶藏不寶藏的,又與自己有甚麼關係?這茫茫世間在意的,她在意的不過幾人而已。

“姑姑,我娘後來怎麼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娘一天天長大,師父越來越器重她,預備在十八歲的時候,將谷主的位置傳給她,誰知…”她微微嘆了口氣,凝望着靈越半晌不語。

“姑姑…你告訴我吧!”

“天歌下山去完成師父待的一項任務,誰知道一去就是一年,不知蹤影。師父十分擔心,到處打聽,知道真相後大怒,原來天歌在外私定終身,竟然有了骨…”

“你是説,她遇見了我爹,生下了我?”靈越只覺得口一陣温熱的血湧動着,讓自己的眼睛痠痛灼熱。

“師父極為惱怒,於是下令捉迴天歌,生死不論。誰知道竟然走漏了消息,你爹被殺死,天歌和剛生下的嬰兒也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