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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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允帆冷眼旁觀，一張臉難看得像陰沉雨的天。一股難言的酸澀刺痛戮進了膛，燒炙得他渾身緊繃，無一刻安寧。

他愠怒而冒失地拂開劉逸洋的手。

“我自己會上。”説著，他不睬劉逸洋驚愕的反應和季眉不解的目光，艱困地抬起他那裏著石膏的腿，強忍著刺骨的疼痛，吃力想爬上放台。

季眉見他青筋浮現，嘴泛白的窘困模樣就知道他在逞強，即刻伸出雙手想助他一臂之力。

殷允帆魯而不悦地揮開她的手。

“我不是殘廢，不需要你的攙扶。”季眉難堪地收回手，委屈地紅了眼圈，劉逸洋見狀，不氣憤難平地指責殷允帆。

“殷先生，我們都知道你是我們醫院的貴賓，但，這並不表示你有權利羞辱我們這些出身平凡的醫生、護士！”殷允帆臉蒼白、汗水淋漓地躺上放台，他譏刺地掀起嘴角反相稽。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如果不是你急著想扮演憐香惜玉的護花使者，你怎麼會覺得我的凡事恭親，不假他人的作風羞辱了你和miss季呢？”

“你！”劉逸洋窘迫得漲紅了臉，被殷允帆犀利而一針見血的措辭攻訐得一時啞口無言。

季眉也有幾分惱怒和尷尬，但她實在看不慣殷允帆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神態。

“殷先生，也許你覺得自己很有優越，但，我並不認為這種刻薄惡劣的揶揄能表現出你高人一等的風範，除了揭你的盛氣凌人和魯傲慢外？”她義正嚴辭的指責刺痛了殷允帆的心，他刷白著臉，難掩妒意和憤怒的衝擊，他怒光迸地瞅著他們，尖鋭而殘忍地諷刺道:“不錯，不錯，你們還真是默契十足，一鼻孔出氣，連上班的時間都懂得充分利用，表現夫唱婦隨的恩愛情誼。”

“你！你少含血噴人！”季眉顫聲怒道，他那輕蔑而殘酷的攻擊讓她有種含冤莫白的屈辱和酸楚。

“我有沒有含血噴人，大家心知肚明，劉醫生，你説對不對？”他把矛頭向了一臉難堪，又惱又怒的劉逸洋。

“我…”他無言以對，他對季眉的一往情深是醫院所有同仁有目共睹的，但，他也明白季眉對他的閃避哲學，所以，面對著殷允帆咄咄人的言行他無力招架，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擊才是。

季眉看劉逸洋臉一陣白一陣青的，一副窘澀吃癟的模樣，她心中的怒火為之上揚，衝動而不加思索地挽住劉逸洋的臂彎，笑意盎然地對著殷允帆説:“我跟劉醫生一向情投意合，他才識過人、老實誠懇，對我這個“面目可憎”的小護士又寵愛備至、關愛有加，怎麼？殷先生見不得我們恩恩愛愛，非得説幾句刻薄難聽的話才高興快嗎？”憤怒扭曲了殷允帆的臉，他怒不可遏地注視著他們緊挽在一塊的手，氣呼呼地冷哼著。

“好，既然你們這麼迫不及待，乾柴烈火地想表演水融的采好戲，我殷允帆也不是個不知趣的人，不敢佔據你們寶貴的時間…”他咬緊牙齦，寒光人地掃了季眉秀麗可人的臉龐一眼，心如刀割地厲聲説:“我解除你的枷鎖，你不再是我的特別護士了。”説完，他忿忿而狼狽地離開放台，沉重而艱困地推著輪椅離開檢驗室。

震人心肺的關門聲好像一條無情的鞭子掃過季眉的心頭，酸楚讓她用力咬著，不爭氣的淚珠在眼眶內盤旋著。

劉逸洋再怎麼遲鈍，也看出事態的玄機和不尋常，他壓抑口那份酸苦的覺，温和而關切地拍拍她的肩膀。

“別在意，他只是在氣頭上，等一下他會意會到自己所犯的錯誤。”季眉掩飾紊亂的心緒，她硬生生地回泫然滴的淚水，強顏歡笑地嘆道:“不，他不會的，我瞭解他，他太驕傲自負了，而我，我再也承受不了他暴躁易怒、不識好歹的個…”積壓許久的委屈和遷就讓她喉頭哽咽，再也無法面對劉逸洋那一臉的幡悟和關懷，她掩著臉，倏然衝了出去。

劉逸洋怔忡地望着她跟跡的背影，心頭有一份沉重，更有一份複雜的慨。

愛情是何等磨人而微妙啊！它愚了多少怨男痴女的心？！

殷允帆怒氣衝衝地回到自己的病房，嫉妒和腿上難耐的疼痛深探煎熬著他。

他深口氣，忍住一波又一波翻湧的怒和痛，拿起電話撥給外科部主任，咬牙切齒地警告他如果不給他換別的護士的話，他就要辦理出院，甚至不惜動用私人的關係凍結他們醫院的財務資源。

他素知聖恩醫院的財務困難，為了擴建病房和醫療設備，他們已經債台高築，捉襟見肘了。

他這招釜底薪的辦法果然得王主任無力招架，只好乖乖地答應他那無理而強人所難的要求。

當他看到走進他病房來接班的竟然是那個和他有過口角糾紛的護士長錢佩君時，他稍稍平復的怒火又開始上升了。

“你們醫院已經落魄到連護士長都要充當特別護士的地步了嗎？”他冷冷地嘲諷道。

“你如果不滿意我也沒法度，因為，我也不太願意來伺候你這個喜怒無常、恩將仇報的大少爺！”殷允帆氣得臉發青，眼睛冒著一簇熊熊怒火。

“你儘管顧著逞口舌之快好了，如果你這個護士長當得不耐煩的話。”

“不必搬出你那一百零一套的威脅伎倆，我沒有季眉那個委曲求全、敢怒不敢言的好脾氣。”錢佩君指桑罵槐的説，得意地望着他抿成一直線的，一副怒奔騰，幾近發作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