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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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作我是他，我恐怕早就挨不過這次手術了。也真虧他…也許，是他的尊嚴支撐他活下去的吧！”

“久病無孝子，何況…是這種從小生活在爾虞我詐、你爭我奪的權貴子弟，他那幾個兒女會有這種淡漠現實的反應我自不難理解，如果不是汪敬成尚留有一筆可觀的資產，我敢説…他們連聖恩醫院的大門都不會踏進一步。”

“你怎麼這麼篤定？難不成…你對汪家的歷史很？”季眉好奇的揚眉問，一面下制服，準備收拾東西回家。這陣子她都是值夜班，若非汪敬成晚上的力過人，照理，她的護理工作可以更愉快順手。

“你忘了，我先生也是經商的，他們生意人那一套嘴臉和處世標準，我是再悉不過了。”錢佩君雖然十分看不慣她老公那一套“向錢看”的生意哲學，但，當老公雙手奉上大筆花花綠綠蔚為可觀的安家費時，她所有的瞠怨常又為眉笑眼開所取代。

人生在世，歡樂幾何，還是實際一點才是適應之道，這點錢佩君向來懂得掌握。

季眉攏攏她那一頭烏黑柔順的長髮，若有所思的嘆息道:“聽你這麼一講，我真是百集，看來，巧取豪奪、功利現實的商業圈還是少碰為妙，少的生活儘管絢爛亮麗，但…背後的辛酸、眼淚又有誰知道？”她搖搖頭。

“還好，我這個人一向安貧樂道，沒有要釣“金龜婿”的野心，否則，一入侯門深似海，千金難換自由身，那種滋味豈不生不如死！”

“話不要説得太快，什麼我以後絕不嫁商人啦，軍人啦！嘿嘿，這種太肯定的話往往是經不起時間的考驗的，特別是愛神的考驗，君不見_咱們小兒科的護士陸心怡以前也是信誓旦旦地説不嫁船員，這下子可好…不但嫁了，而且還是背著父母公證結婚的。所以…季大小姐，我以過來人的身分奉勸你，做不到、沒把握的事最好不要隨便下斷言，否則…本醫院又會多了一則茶餘飯後的笑料題材。”

“是嗎？”季眉嬌媚地皺皺眉頭。

“你們慢慢等吧！反正，本小姐心如鐵石，早就抱定了決心，絕不嫁做商人婦，何況…任何男人只要跟我大哥一比，馬上就…”她做了一個非常“不屑”的表情。

“我怎會看上那種渾身銅臭、充滿市儈味的公子哥兒呢？”錢佩君聞言，不反層相稽。

“是喲！那個男人能跟你那個才高八斗、文采非凡的記者大哥相媲美，尤其是我那個滿腦子只有賺錢，沒半點才氣、人品素養極差的老公江霈德，恐怕…只有替你大哥季剛提鞋的份兒了。”這番似褒似貶、半假半真的話果然讓季眉消受不住，趕忙紅著臉小聲討饒:“錢姐…你講話幹嘛這麼酸溜溜，又充滿了辣味嘛？”

“不充滿酸味和辣味，我心裏怎能平衡呢？”錢佩君調侃地瞅著她，慢聲補充著。

“第一，全世界的好處跟便宜都給你們兄妹佔光了，瞧你們兩個，女的長得温婉嬌美，男的呢？瀟灑出眾，又有一身的好才情，想想，不先教人怨嘆上帝造物的不公和偏頗，再者，咱們醫院無論是已婚、未婚、只要是長有眼睛、沒瞎的男員工，包括院長、甚至病人、病人家屬在內，每一個人見了你無不心生愛慕、大獻殷勤，教我們這些不人的護士好生不平、好生自卑喔！”季眉被她糗得哭笑不得，一張俏顏紅得像晚霞般豔麗不可方物。

“錢姐，你真是！那種事不提也罷了。”錢佩君笑得好不開心，她眨眨眼，努力控制臉部擴散的笑意，事實上，她相當疼愛季眉這個心思靈、善解人意、美得像藝術品的女孩子，除了她的靈慧懂事，她在處理病人和家屬的情緒問題上的細心謹慎和親切、利落更是教人賞和肯定的，更別提她那一臉如同天使般人、温馨若夢的笑靨。

她一直當她是自己的妹妹一般疼惜和照顧，不可否認，這個年輕而漂亮的白衣天使擁有一股讓人打心眼喜愛、憐惜的魅力。

也難怪，她在醫院裏的人緣是那樣充滿了擴散而驚奇的效果。更難怪…那些整天與手術刀、病人的呻、病菌為伍的醫生們個個將她視為自己夢寐以求的紅顏知己，從眉目傳情、鮮花攻勢、排隊接班，各類絞盡心思的追求花招無奇不有，更甚者…有的男病人就躺在病榻上對她展愛意，得季眉啼笑皆非、不勝苦惱。

有時候在照顧病人，穿梭在大大小小的病房、手術室、聞了一整天的消毒葯水的氣味之後，她們會在短暫的休息中互相換工作心得，甚至調侃對方一番，來增加工作辛勞後的‮趣情‬和意境，彼此打氣、鼓勵，否則，在這般繁重又吃力不討好的護理醫療工作中，要得到正面的成就和肯定是相當困難的，尤其是在鼓勵病患和死神勇敢搏鬥的過程中。也因此，她們格外珍惜這份在休息室中培養出來的情誼。

“要我閉上嘴巴也可以，如果你那個帥得可以當電影明星的老哥願意跟我來個漫的燭光晚餐，滿足我那極度貧乏又自卑的心靈之苦，我會考慮口下留情的。”

“口下留情？你不怕你的江霈德吃醋，我還怕我大哥被你的熱情給淹役了，誰不曉得你暗戀他一輩子了…”季眉終於逮到機會反擊了，她説得笑意盈盈，滿臉神氣的光采。

難得一向鎮定自如，有老大姐作風的錢佩君也會臉紅，她瞪著季眉，沒好氣的罵道:“死丫頭，你竟取笑我；看我下次派個多難纏的病人來折騰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對主管造次？”

“造次？我怎麼敢？只不過…”她調皮地轉著一對漂亮生動的眼眸，好整以暇的説:“事關我大哥的生死和清白，我實在不敢私相授受。”説完，她機伶地搶過皮包，在錢佩君的棉花盒扔來之前閃出了休息室，一路笑咯咯地步出了聖恩醫院。

季剛一跨進寰宇雜誌社，剛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他桌上的內線電話就響了，他本能地先喝一口茶，然後拿起聽筒，他知道除了他們那位素來只求績效，不問手段，甚至罔顧屬下覺的總編輯祝威祥之外不會有別人。

這位祝先生是新聞界出了名的工作狂，也是有名的剝削專家…很懂得善用各種管道蒐集資訊，創下獨家新聞的佳績。更擅長“壓榨”部屬的專長和才幹去為他“打拚賣命”挖掘層出不窮的新聞焦點。

也因為他的練和大膽，寰宇雜誌才能從百家爭鳴的新聞雜誌中穎而出，成為廣受讀者肯定和好評的刊物。

尤其是他們報導的新聞角度不僅廣泛而闢，而且內容豐富多元化，舉凡政治、文化、經濟，五花八門等消息、乃至名人軼事、專題報導都編撰得生動活潑，引人入勝。

當然，這和他們擁有一羣質素很高的新聞專業人員和編輯羣有關，這些新聞界的英個個都是身懷專才的高手，尤其是他們那種不怕艱險、上山下海的服務神，更是寰宇雜誌能夠壯大的重要憑藉。

季剛更是這一羣生力軍中的佼佼者，尤其他剛剛完成的“天安門事件…學運背後的覺醒和覺悟”的系列專題報導，內容確而犀利地剖析了學生運動，在近代中國的演變歷史和發展，客觀而詳盡的從歷史、教育、社會文化的層面來剖析學運情過後的影響，及延伸出來的後遺症，理和地陳述了中國民主政治之所以無法積極進步的原因，發人深省之餘，更喚起所有關心大陸政情發展的讀者一致的喝采和迴響。

季剛非常瞭解他的頂頭上司絕對不會平白放他一星期的假，温情假期的背後一定藏有艱鉅的任務，這是祝威祥一貫的作風。

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