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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我看到了死神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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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軍營我才知道,原來是我盼望的機會來了——軍校招生。:陳營長説:“正要打電報讓你回來的。”我拿出電報,問,這不是營裏發的軍令?

營長接過看了看,哈哈大笑起來,什麼長白山,搞的跟地下工作一樣,這是啥狗軍令呀,誰膽大敢假冒軍令?

我心想,這軍令會是誰發的呀?這人分明知道軍校要招生的事,才發給我電報的。他可以寫明發報人,寫明軍校招生的事,為什麼要用長白山這樣一個像我們站崗時的口令暗語的落款呢?

長白山到底是誰呢?是做豆腐的老兵?不像,他能採木耳送我,卻不會那麼早知道軍校招生的事。是電影組長,他有我家的地址?不像呀,他不支持我考軍校,怎麼會為我通風報信呢?是胖姨?不會,她一個家屬,怎麼能想出長白山這口令暗號呢?

算了,我猜不出這長白山是誰。反正,這人在暗中幫了我一把,儘管陳營長説也準備發電報。長白山是我命中的恩人貴人!

陳營長説:“你小子有沒有真本事,就看這回了!”我開始複習,我在高中學的是文科,部隊考理科。不管什麼科了,我一定要考上軍校,一定不能輸給峯,一定要娶萍!

複習時,差一點出大事。晚上吹熄燈號了,我用手電筒照亮看書,手電沒電了,我就用蠟燭,蠟燭着的快,我就用剪刀剪短稔子,讓蠟燭火苗小點。不知熬到什麼時間,我睡着了,突然被火燙醒了。原來蠟燭將炕上的褥子點着了,我急忙爬起來,將火打滅。一個月複習我掉了十三斤

考完試,我就病倒了。這一病讓我第一次離死亡好近好近。近得我看到死神。

考完試的當天,可能是我一下子放鬆了勁,突然到渾身發冷。我就用熱水洗了澡,然後跑到營院的場上曬太陽,可是越曬越冷。當我冷的回到宿舍時,就支撐不住了。營部衞生員來了,一量體温,41度3。

“送師醫院吧!”營部管理員説。

衞生所老醫生下連隊巡診了,小胖衞生員説沒事,他能治。咋治?小胖衞生員説他在家時看過村裏人用酒治高燒。

酒?

對!

酒咋能治病?

營部管理員拿來了半瓶酒,小胖衞生員打開酒瓶説你先喝一大口,就會發熱。説完,像村裏的獸醫給牛灌藥一樣,扒開我的嘴就往裏灌,酒灌到我嘴裏,嗆得我嗓子如火燒。

“咬牙再喝口!”衞生員説着又灌我口酒。然後,又將我衣服**,用酒擦洗我全身。

小胖衞生員越治,我越冷。

“不行吧!他渾身都在哆嗦!”我聽到牀邊有人説話。陳營長教導員也來了,他們一看架勢不對,説快給十三連打電話,讓老醫生立馬回營。

這時,我已經是一會清醒一會昏了。老軍醫回來後,訓斥小胖衞生員:“你胡鬧,誰告訴你酒能退燒?”他對小胖衞生員説快打退燒針。

這時,我已經進入昏狀態,我的瞳孔時大時小,我看到小衞生員手裏的針對着我,針大的像把殺牛刀,我叫着別殺我,別殺我!

衞生員張着嘴説:“誰殺你呢,是打針救你。”他的嘴一張一張,像個抹着血的臉盆。我怕得叫聲更大了!

我的叫聲把四周的人嚇壞了,他們壓住我,像殺豬一樣給我打針。我掙扎着,如刀的針刺入我身體,我被殺死了嗎?我看到白白的蚊帳長長的直掛到天空上,高高的,風一吹,飄蕩着。這就是墳墓前懸掛的白幡麼?咋這麼長。我覺自己正從高高的地方向一個冰冷的深處跌落,飄動的白幡有我眼前閃過。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要死,我還沒與萍結婚?無限的恐懼,無限的驚慌。我的雙手緊緊抓住被子,我的雙腳死命蹬着牀頭,彷彿我一鬆勁,就會被死神帶去,就會跌入墳墓,就會永遠地死過去!

人死就這樣嗎?我死了嗎?

多年後,我確定,那時我真的死過一回!人死是心不跳了,氣不了,瞳孔散開了。我是在心跳着,氣着。卻是瞳孔散了。所以,我散開的瞳孔看到了死神怪樣!也有了記住了死的覺。

貓有九命,狗有七命。人哪?人有幾條命?我在月亮河被淹算是一命,這次算是二命!以後還有幾命?

“行不行?”陳營長問。

“不行,得送師醫院搶救!”老醫生説。

“哪你們他媽的還折騰什麼?難道非要等人死了再送不成?”營長髮火了,要知道營裏要死一個兵那可是個大事,不好營長就別當了!

糊糊地被抬上了一輛油罐車,小胖衞生員抱着我,我吐着白沫,他不停地為我擦着嘴,我們搖搖晃晃一路上顛三倒四。

到師醫院急救室,三天後我醒了!就聽到一個女軍醫的話:“你可活過來啦!”我的鼻子嘴裏胳膊上滿了管子,我伸出掉鼻子裏的管子。女軍醫説你可把人嚇死了!

女軍醫和我娘差不多一樣大的年紀,她臉上的皺紋裏埋滿着慈愛,她問我:“孩子,你想吃什麼?”我抻了下乾巴巴苦澀澀的脖子,説想吃西紅柿。女軍醫笑了,説這會西紅柿哪有呀,她領我去了她家,拿出一隻瓶子,從中倒出了紅紅的血一樣的東西,這是她做的西紅柿,然後下了一碗麪,我吃着這個香呀!

住院時,峯來看我。他買了幾瓶水果罐頭放在病牀邊。我沒吃,我病倒了,你峯得意了?你揀了便宜上了教導大隊,我在心裏不服。峯看出我的不悦,説:“你玩命的複習,會考上軍校的!”峯安的話,我聽了不是滋味。你峯要是病了,我也會説這不疼不癢地話。峯呆了一會,見我們無話可説,起身説他還有課就走了。他放在牀邊的罐頭我沒吃一口。待我能下地,我就將罐頭悄悄扔到醫院太平間後面的荒地上了。

妒嫉,是堵在人心門上的最濃的一塊烏雲,它能遮擋住所有的陽光,讓心裏一片陰暗。

如果我對峯僅僅是妒嫉,那我一定會像新兵連緊急集合綁他褲子一樣,攪了他的好事。但因為萍,我卻在妒嫉峯的時候有了些安,更有了提升的動力。峯與營長夫人姐姐的姑娘好上了,萍就可以與我好的。但前提我得比峯強。

小成靠朋友,大成靠敵人。人生需要朋友,需要對手,更需要敵人,因為,是敵人讓我們看到自己的弱點和不足,敵人給你壓力鬥志情,能使你奮發圖強超越自己的極限。對手,敵人,這是需要多麼大的信心和勇氣啊。

我就像是猴子,一隻想當猴王的猴子。但,峯也想當猴王。我必須比他強大,才能當上猴王,才能擁有萍這隻母猴。我與峯是敵人,還是情敵!所以,給我壓力動力更大!我玩命要考上軍校,就是要當戰勝峯,當這個猴王。

出院第三天,我收到了軍校錄取通知書。鯉魚總是跳出了龍門!我對峯説,我去湖南上軍校了。峯説我知道你一定能考上。我笑了一笑,你上一個教導大隊咋能和軍校比,我這可是大學,教導大隊能學到什麼?此話我沒説出口,男人鬥,勝負已出時,別説破,説破就沒勁了!

軍校放暑假,我急急忙忙回到了家,爹孃見我回來那個高興。家裏像過喜事一樣,來了許多人。二忠、有信、大誠,細桃村裏男男女女擠滿了屋子。

“我早就看強兒有出息!”細桃嬸子一邊上下打量着我,一邊對我娘説。

“老姚家祖墳冒青煙咧!能出個官兒了!”大家説着笑着。聽這話些最高興的是我爹我娘。

不幾天,公社温書記還對人説,他一看我寫的天生我材必有用就知道我能成大事,“這麼小的娃,這口氣!這兵真沒白送!”我回家第二天就拉上秋芒去了城裏。我要見萍去,告訴她她我上了大學,畢業就能當軍官,能吃上商品糧。我覺有資格娶萍了。我想,萍還可能帶我去她家,見她的媽媽。當年,我當兵時,萍的媽媽冷落了我,我現在要讓萍的媽媽吃驚,原來這強兒真有了出息!

我和秋芒到了城裏,秋芒知道萍已經中專畢業,分在醫院。他領我直接到了醫院。我的心跳的慌亂起來,四年多沒見萍了,但我一到那間掛着門簾的房門前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萍的聲音,是她,是她!這時,發生了一件連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我拉起秋芒的手一閃而過。為什麼會這樣?我當時清晰地覺到,我的臉靠着門裏的一邊熱的發燙,另一邊涼的如冰。

“你咋了?”秋芒問。

我説別問咱快走。我幾乎是逃過了萍所在的門。我咋這樣無能?我在心底竟然怕見她,覺得自己還夠好,好到能讓萍不能拒絕的好。這是深深的自卑在做怪,萍的愛就像個耀眼的光,我還不能正視。等一等,等我一提幹,穿上四個兜的軍官服,就可以見萍了!

可是,我錯了。

愛,不能等,也等不起!機會就像一絲天降的雨,邊時,你嘴沒張開接,雨就會落到地上,你再也喝不到了。我這一閃失,使我一生失去了萍,幾十年我都無法釋懷。即使萍死去,夜深人靜時,一想起,我心還隱隱的疼,真是後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