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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細桃跳井自殺被救下生了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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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忠要回家了!

一大清早,細桃着大肚子起來擀了面,燒熱炕等着自己的男人。她肚子的娃在肚子裏直踢肚皮,“你也知道你爹要回來?”細桃對着肚子的娃説,等你爹回來,就去醫院把你生下來。她想,二忠要是當爹了,還不知多高興!

炕燒熱了,面擀好了,細桃一會去門口望望,她與她肚子的娃,眼睜睜地盼到了天黑。該不會出啥差,二忠回不來了?細桃瞎尋思着。

天黑時細桃終於將二忠盼回到了家裏。一進門,二忠就看到了四眼,四眼像見到親人一樣上前蹭着二忠的腿。不料,二忠抬起腿,狠狠踢向了四眼。四眼疼的大叫一聲跑出了門。

細桃對二忠説:“你不認識四眼了,那是姚大哥家的四眼呀!”説完,細桃忙接過二忠的行李,説餓了吧!就鑽到廚房點火下面,二忠掀開蒸籠,一把抓了兩個饃就往嘴裏,他一路上沒吃飯,早餓了。細桃邊下面邊説:“少吃饃,饃涼!我下面給你吃。”二忠頭也不抬只顧吃饃,細桃忙將下好的面端到二忠面前,二忠卻扭頭走到裏屋,細桃端着面進了房子,二忠看也不看,衣服不解開就上了炕。

“吃了面再睡,炕都給你燒熱了!”細桃説着將面放在炕頭,一邊解開衣服,她要給自己的男人暖被窩。

二忠頭扭向一邊,背對着細桃睡下了。

細桃推了下二忠:“二忠,你這是咋了?誰給你氣受了?”二忠騰地坐起,一把打翻炕頭的面:“你個破鞋,還有臉問我?”細桃一聽半天哭不出聲,她結婚到現在,天天盼着自己的男人,念着二忠,受了那麼多苦,遭了那麼多罪,她都忍受住了,為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二忠,你可以問問我表姐,她知道我在陝北的為人!”細桃説。

“芹的媽,你表姐也不是啥好貨,你還有臉説!”細桃一聽給噎住了。她知道,表姐在陝北人被人欺騙懷了娃,才下塬到關中道找人家出嫁的事。

“二忠,我的男人,你聽我説!不管別人咋樣。今生今世我細桃就只有你這一個男人,別人怎麼説,我不管,你要相信我!”細桃説。

“相信你,你與人睡覺與人□□娃都要生出來了,你還叫我怎麼相信你?”二忠説。

細桃淚水這時無聲地了下來:“二忠,我們在苞谷地,那可是真真的你要了我呀!”二忠半天沒説話。

細桃:“就是那一次我懷上了你的娃,這肚子的是你的娃呀!”二忠搖搖頭説:“我苞谷地,你再別提苞谷地了,我那東西本沒進去!”細桃解開衣服,光着肚子對二忠説:“你當着肚子的娃再説一遍!”二忠:“我再説一遍咋了,你肚子的雜種不是我的!”細桃拉住二忠,説:“你摸着娃子,收回你説的話!”二忠:“你讓我咋收回,姚罐罐都招認了,他是這個雜種的爹!”細桃緊緊地捏着二忠的雙手,説:“我的男人,你讓我咋樣做,你才能相信?”二忠説:“回來家門沒進,就有人説你的閒話,先是勾引狗尾巴進門,對不對?後來又和姚罐罐私通,對不對?肚子大了包不住了,姚罐罐承認了,對不對?你以為我坐了牢,你一個人在家做的事我不知道?”細桃鬆開了手,説:“陳二忠,你相信我只有你一個男人!只從我打算嫁給你,我就將這條命拴到你的命上了。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是信了,我與你好好過子。你要是不信?”二忠説:“不信咋了?”細桃説:“你不信,現在,我就用命讓你相信這娃是你陳二忠的!”

“你嚇唬誰呀?”二忠不屑一顧地説。

這句話讓細桃心徹底涼了,她悲憤加,淚眼婆娑,挪着笨重的身子,撲到二忠跟前,朝着二忠的臉狠狠打了一把掌,説:“你不是個男人!”細桃踉蹌地走出屋門,奔向水井。細桃對着肚子的娃説:“我的娃,娘對不起你了,娘陪我兒一起走!”細桃要跳井,她用命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不料,細桃的腿剛邁上井台,下身一股熱湧出——破水了。細桃頓時疼得蹲下來,扶着井沿慢慢地倒下。血水順着腿腳了出來。二忠跟過來,看到這情形,嚇得手足大措,他大叫起來,四眼從院門外跑了進來,仰頭對着天空狂叫了起來。

細桃被抬到炕上,肚子的娃早已生出來了個腳。逆產!人們將細桃忙抬到醫院。

我娘與芹的娘見細桃生出的娃臉鐵青,臍帶繞到脖子上好幾圈,這時,萍的媽用剪刀剪斷娃脖子上的臍帶,一手倒提起娃,一巴掌拍去。只聽一聲哭啼劃開了天空。

“這麼大個兒子,足足十二斤。”護士説。

這娃眼睛還閉着,芹的娘對二忠説:“看看,這娃的眼睛多像你!”我娘説:“鼻子也像二忠!”二忠看了眼這個娃,沒吱聲走了。

善良的人們,以為靠這些,就能拉回這頭犯了心病的犟驢來。

細桃跳井生娃的傳開了。人們端着飯在村口吃着,議論着。

“沒見過這樣烈女人,陝北人,老區的!”

“細桃要是死了,二忠不認這肚子的娃,不白死了!這女人真傻!”細桃那樣挨批鬥,吐味星子都吐滿一臉,她都能忍,不給飯吃,也能住。可,自己男人的幾句話就忍不了了。這就像三爺説的,女人就像稻草人,男人就是支撐的,有撐着,外面的風再大,雨再兇,稻草人不會倒。要是撤了,稻草人就垮塌了。

細桃從醫院回來,卻不像人們想像的那樣痛苦。她平靜地給娃哺。只是跳井驚厥,讓她的水斷了。這十二斤的娃要吃村裏別人家婦女的了。

“可千萬不能走絕路,啥比人命大?”人們勸細桃。細桃緊緊抱着兒子,點點頭。她不會尋短路了。

女人這個稻草人,命的支撐是自己的男人。失去這個,她要跳井,不活了。現在有了自己的娃,這骨聯接的娃成為這個女人命的另一個,有這個小小的娃作,這個女人就有活下去的理由。不同的是,自己的男人是支撐稻草人的,自己的娃,是牽扯着稻草人的。稻草人散了,娃咋長成人!為着娃,娘再苦再怨也要活下去,娘是娃的天,娃是孃的生命支點。

細桃生了娃,來二忠家竄門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婦女們到細桃的牀邊看月子,男人們跟二忠一起喝茶片閒傳,實際是不少人是來看二忠家熱鬧的。

“該給娃起個名呀。”來的人都説。

每到這時候二忠就埋頭煙,一聲不吱,他從心裏還是不認這個娃。爹不認娃,娃不能沒名呀。一天,細桃對芹的娘説她想好了娃的名字。

“叫啥?”

“叫二娃。”細桃説。

“這叫啥名,這娃是老大,又不是老二,咋能叫這名字?”芹的娘説。

“就叫二娃。”細桃説。

“是名吧?”

名叫二娃,大名叫陳二娃。”細桃口氣很堅決。

細桃給娃起的這個名字是給二忠聽的,也是給全村人聽的。陳二娃,不就是陳二忠的娃嗎?

三爺聽了説這名字好,人不能太一了,出頭的子先爛。還是二好。三爺知道了這娃生個十二斤,一本正經地對二忠説,他活了快七十歲了,還是頭一回遇上。

“一定能成個氣候,你二忠將來能享上這娃的福哩。”二忠沒搭腔。他對這娃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再別説起名字,起啥名字像是與他沒多大關係。

老皮頭對二忠説,他在公社眼看着二娃在娘肚子就開始遭罪,大雪天細桃被遊街批鬥,晚上關到庫房不給吃不給喝的,這孃兒倆受的可不是人能受的罪呀!這娃命苦。得給娃認個乾爹。細桃聽了,説咋認?

老皮頭説:“這乾爹可遇不可求,娃過百時,一早抱着娃出門,碰上的誰,誰就是娃的乾爹!”我娘是在天黑時去看細桃月子的。娘知道二忠打折了我爹的腿,罵二忠不識好壞人,怪我爹頂屎盆子。但娘還是要去給細桃看月子。

“他二忠不仁咱不能不義!”我娘拿了一包點心,一把掛麪,趁黑人稀時到了二忠家。二忠見到我娘問:“你來做啥?”我娘説:“看細桃妹她倆孃兒倆。”説着遞上手裏的點心,掛麪。二忠見了説:“不稀罕你的點心掛麪。”細桃聽了,哭了。細桃説:“嫂子。我和娃欠姚大哥與嫂子的恩情還不清了。”娘見狀,悄聲對細桃説:“説啥哩,你照顧好身體,我以後不再來你們家了。月子裏不能哭,月子裏要是哭了會落下病的,以後見風就會落淚的。”細桃抹了抹淚,説:“心裏酸,眼淚止不住的想!”我娘深深嘆了口氣,説:“時間長了,就會過去的!人冤人一時,天冤人一世!老天還沒瞎眼!”娘走出二忠的家門,二忠喊道:“將你家的狗也帶回去。”娘領着四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