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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窗含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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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從未央宮駛出。

車內坐着漢朝皇后――上官小妹。

上官小妹不到六歲就進宮,這是她第一次走出長安城裏的重重宮殿。

她從小就被教導一舉一動都要符合皇后的身份,要温婉端莊華貴,要笑容親切,卻又不能笑得太過。可是現在,她無法剋制自己的興奮,忍不住地咧着嘴笑。

皇帝大哥竟然派人來接她去温泉宮,她就要見到他了。

雖然身在後宮,可她隱約明白祖父、外祖父和皇上之間的矛盾。

她知道自己是祖父和外祖父強給皇上的,她甚至能從皇上週圍太監的眼睛中看到厭惡和提防。可是最該討厭她的皇上卻從沒有對她説過一句冷語,甚至還吩咐於安要保護她的安全。

他總是隔着一段距離,似乎沒有任何温度地淡淡看着她。他從不走近她,她也從不敢走近他,可她能受到他疏離淡然下的理解。

在整個皇宮中,也許只有他明白她的痛苦,明白她也痛恨皇后這個位置,她所渴望的哪裏是什麼母儀天下?她甚至想,如果不是因為皇后這個位置,當她只喚他“大哥”而非“皇帝大哥”時,他會待她不同。

祖父死後,宮裏的人一邊幸災樂禍於上官氏的覆滅,一邊又因為外祖父霍光,對她更加畏懼。她知道自己在他們的心中,未免涼薄。

她對外祖父十分親暱,親暱到似乎完全忘記了祖父、父親、母親、兄弟因何而死。

可這難道不正是在皇家生存的法則嗎?要學會忘記,學會假裝一切都十分正常。

何況她相信,霍氏的結局一定不會比上官氏好,她一定要活着,活着等待那一天的來臨,她要親眼看見霍氏的結局。

當她能光明正大的祭拜父母時,她會細細描述給他們聽,讓他們黃泉之下安心。

上官小妹一直從簾子縫裏向外看,當看到車輿未沿着主山道向上,直去温泉宮,反拐到側路上,忙挑起簾子問:“怎麼回事?不是去見皇上嗎?”太監七喜聲音平平地回道:“皇上在山中的一處別院。”上官小妹不解,這些別院應該是給侍衞或者太監住的地方,皇上怎麼住這裏?但知道這些太監不會給她任何關於皇上的消息,只能放下簾子。

幾重不大不小的院落,沒有富麗堂皇,卻清幽雅緻,很像她起先在路旁看到的普通民居。

上官小妹突然覺得自己的一身華服、時興髮髻都十分不妥當。出門前,花費了大功夫,心修飾了很久,可在這裏,她只覺得格格不入。

七喜領着她走到後園,指了指前面的屋子,對上官小妹説:“皇后娘娘,皇上就在裏面,奴才就領路到這兒了。”説完,行了個禮,未等上官小妹發話,就自走了。

上官小妹舉目望去:幾樹白梅開得正好,疏落間離,橫於窗前。一男一女臨窗而坐,執子對弈。其時,已近黃昏,夕陽斜斜灑在窗前,輕薄如蟬翼的光韻動中,梅影扶疏,人影婉約,仿如畫境。

上官小妹不能舉步,怔怔看了許久,直到於安在她身前輕輕咳嗽了幾聲,她才驚醒。

於安向她行禮,她忙讓於安起身,終是沒有沉住氣地問:“那個女子是誰?”於安笑着説:“皇上命人接娘娘來,就是想讓雲姑娘見一下娘娘。”於安沒有用“拜見”二字,而且説的是讓雲姑娘見一下她,而非她這個皇后見一下雲姑娘。於安早已是宮中的怪,他絕不可能因為一時口誤而如此僭越。

上官小妹心中劇震,盯向於安。

於安雖微微低了頭,卻沒有迴避上官小妹的視線,滿臉帶着笑意。

上官小妹點了點頭“多謝於總管提點,本宮明白了。”上官小妹進屋後,向劉弗陵行禮,劉弗陵招手讓她過去,指着她想要説話,卻看着他對面的女子,躊躇不能出口。

上官小妹的心又往下沉了沉,以皇帝之尊,竟然連介紹她的身份都會如此為難。

雲歌看到一個華妝打扮的小姑娘進來,隨口問劉弗陵:“你有客人?”看到劉弗陵的神,再仔細看了眼小姑娘的裝扮,約摸十二三歲的年紀,心中驀然明白,強笑了笑,起身向上官小妹行禮“民女雲歌見過皇后娘娘。”劉弗陵握住了雲歌的胳膊,沒有讓她的禮行下去“小妹不到六歲,就搬到宮裏來住,我待她如妹,你不用對她多禮…”上官小妹嬌笑着拍手“皇帝大哥派人來接我玩,我還想着,不就是一座山,比長安城多了些樹,能有什麼好玩的?沒想到有這麼漂亮的一個姐姐。姐姐可別和那些人學,明明個子比我高,可總喜歡把自己得矮半截,讓我都不好意思和她們多説話,也不知道我有多悶!”小妹本就個子嬌小,此時語態天真,一臉欣喜,更顯人小,四分頑皮六分可愛,將三人的尷尬化解了不少。

雲歌知道劉弗陵怕她總想着離開,所以直接讓小妹來,向她表明心跡。其實她不是不理解,於安言裏言外、明示暗示説了不少當年的事情。她知道他當年處境艱難,明白他的無能為力,也很清楚這麼多年來,他一個女人都沒有,所以年近二十一歲,都還沒有子嗣。可每當她想到他是皇上,還有一個皇后時,卻總會覺得心裏很怪。

雲歌見小妹一直站着,向她指了指自己剛坐過的地方“皇后,請坐。”小妹瞟了眼劉弗陵,笑着坐下。即使六歲那年加封皇后大禮時,他也沒有坐到過她的身側,這竟然是第一次她和他對面而坐。

小妹對雲歌説:“我叫上官小妹,雲姐姐可以叫我小妹。”劉弗陵向小妹點頭笑了下,上官小妹心中有辨不清的滋味,只茫然地想,原來他除了清淡的表情,也是會笑的。

劉弗陵想把站在榻側的雲歌拉坐到自己身側,雲歌掙着想躲開。一向順她心意的劉弗陵這次卻無論如何不肯順她,硬是不許她站在下首,非要她坐到自己身旁。一個拉,一個躲,兩人都十分固執,拉扯間,雲歌的身子歪歪扭扭地晃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