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事出突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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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納涼?在這樣蕭瑟的秋天裏?”宇文成都忍不住嗤笑,“你這個藉口似乎有些蹩腳吧?”我稍稍挑了下嘴角,微笑着説道:“我所説的句句屬實,信或不信,那就看將軍是如何去想了。”
“你…”宇文成都沒有再開口,他緊鎖眉頭看着我。
一旁的宇文化及説話了:“成都,他是何人?”宇文成都答道:“爹,他是我新結的朋友——風明。”
“新結的朋友?三教九、販夫走卒,都是你的朋友…”宇文化及冷哼一聲,“我看你是越來越糊塗了,身份不明的人也敢招回府來,我看他分明就是個細!”宇文化及…我不着痕跡的打量着這個隋唐中的反派風雲人物,只見他身材高瘦,玄蟒袍,絨衣錦帶,眉宇間透着一種深沉,雙目如鷹,神冷漠,確有梟雄的氣勢。
“回宇文大人,我並不是細,我之所以會與宇文將軍結識,那是機緣巧合,將軍不以我鄙,收留了我,”我沒有忽視宇文化及眼中那乍現的殺機,為求保命,事到如今也只好趨炎附勢、見招拆招了,“我並非不識實務之人,我既受了宇文將軍的知遇之情,必當竭盡全力,助將軍一臂之力。”
“哦?助成都一臂之力?”宇文化及收斂了目光問道:“不知你要如何助他?”
“想當年秦始皇南巡,儀仗萬千威風凜凜。劉邦道:‘大丈夫生當如此。’項羽道:‘彼可取而代之。’”我輕笑一聲,“宇文大人乃是北朝貴族之後,隋大將宇文述之子,少時在長安有‘輕薄公子’之稱,想來少年時必定也是籌躇滿志想當秦始皇式的大人物,如今卻又為何不去做?”
“你竟然説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不要命了麼?!”宇文化及一甩袖子,詳裝大怒,“你可知,僅憑你剛才那幾句話,我就可以治你的死罪?”
“我當然知道,只是有些話不吐不快。請大人耐旋完,再殺我也不遲。”宇文化及分明就是想謀反,他若要殺我早殺了,還用得着這麼多廢話麼?我心中暗笑,面上仍是一絲不苟地説着:“現今,煬帝無道,天下英雄並起,逐鹿中原,而宇文大人與宇文將軍二人手中所掌管的兵,已有數萬,依小人愚見,或挾天子以令諸侯,或誅無道以就有道,此二者都可成就萬世之業,何必作愚忠的朝臣呢?”
“哦?挾天子以令諸侯?誅無道以就有道?”宇文化及眯起眼,“不知風公子有何良策?”我抬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髮,“呵…大人,此處不是説話的地方,我們不如換個地方詳談如何?”在花園的假山前談謀反之事,危險係數太高了,剛才我不就躲在假山後面麼?隔牆有耳,萬一出現裏“四隻眼睛沒看見人,六隻眼睛也沒看見人”的情況可就大大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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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壺高衝,吱吱吐着濃濃白氣的沸水慢慢注入茶壺裏,看着葉片在温水中慢慢舒展開來,茶葉在壺裏上上下下地沉浮,茶香氤氲,緩緩地從杯子裏嫋嫋地溢出來,沁人心脾,那清香在書房裏裏輕輕地瀰漫着。
我端起淺抿了一口,清香與甘洌,幽幽地在舌尖輾轉,令人連忘返,我悠悠説道:“早茶一盅,一天威風;午茶一盅,勞動輕鬆;晚茶一盅,全身疏通。”
“想不到風公子還是品茶高手。”宇文化及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我,“此處只有我們三人,你有話直管説。”
“我只是附庸風雅,算不得茶道高手。不敢稱‘品’,而只稱‘喝’,”我輕輕晃動手中的茶杯,“煬帝要遷都丹陽,人心浮動,有許多軍土不肯隨駕渡江,紛紛商議,攜帶私逃。大人只需在各處官員跟前煽惑,勸他們乘機起事,何愁大事不成?”宇文成都面上已有喜,但很快又皺起眉頭,“雖説如此,恐怕人力不齊,人手不足,必須再得幾人的支持,共商大事,才可保得萬全。”
“宇文將軍所慮極是。”我稍一沉,“據我所知,將軍的叔父宇文智及,現任少監,執掌兵,權勢極大。而他雖是煬帝的親信侍衞,卻最恨煬帝的荒無道,早已心懷不滿,將軍可邀他共舉大事。”不止宇文成都點頭,宇文化及也頷首贊同,“嗯,智及確是不二人選。”
“而司馬德堪、裴虔通、元禮幾位郎將,都是關中人,家小全在關中,此次隨駕到江都來,心中本就不情願,如今關中又被李淵所佔,他們掛念兒老小,必定是心急如焚,恨不能翅飛回。”我低頭撫着茶杯,慢慢説道:“而煬帝要遷都永嘉,此去南北阻隔,再無還鄉之期,他們必已生歸逃之心。他們既想逃離江都,定有異志,我知道,宇文將軍與他們是莫逆之,只需從中鼓煽,將其邀來共謀大事,一同舉兵,那人手兵力方面就可不必顧慮了。”
“嗯,風公子此計可行。”宇文化及又點了點頭,“但,軍數萬,不能輕舉妄動,且他們未必能完全聽我號令。”
“這個好辦,行事前,只須將宇文大人推立為盟主,”我端起茶杯,一口喝下,“到時眾人都受你約束,統率行動,則大事可成。”宇文化及有些猶豫,“司馬德堪、裴虔通、元禮等人皆是能人,他們未必肯聽命於我。”我淡淡一笑,“司馬德堪、裴虔通、元禮等人雖各有才智,但其威信仍不可服眾,惟宇文大人是當今英雄,倘若由你主持,眾人必定不會有異議。”千穿萬穿,馬不穿,宇文化及對我這話倒是很受用,他再次點了點頭,“如此説來,我便放手一搏,禍福都聽天由命了。”
“且慢,衞軍固然是聽我們指令,”宇文成都忽然出聲,“但宮門之外還有宮奴數百人,個個體健驍勇,想闖入宮門又談何容易?”宇文化及一聽,臉立即沉了下來。
“這事説來也不難,那幾百名官奴都由司宮魏氏掌管,魏氏是一個婦人,因為得到煬帝寵信,所以才能專掌官司之職。”我低頭又摸了摸茶杯,“我們只要多拿些金銀賄結魏氏,讓她去説服煬帝驅放官奴,而煬帝如今沉酒,正在昏聵之時,必然會聽從她的話。只要那些官奴一放,就再無後顧之憂了,想入宮門,那便是易如反掌了。”
“這些子你整在府中,從未出門,為何這些事情你會知道得如此詳細?”宇文成都聽後臉上先是一喜,而後愉悦之漸漸退下,“你不用出門便知天下事,不得不讓人稱奇。”
“這…”我心中一驚,糟糕,老病怎麼就是改不了。只貪圖一時口快,就什麼都説了,完全沒顧及到後果。真是説多錯多,難不成要告訴宇文成都,我是因為看多了,所以才對如今的局勢這般瞭解麼?
“呵…這有何稀奇,想當年,諸葛孔明身在隆中,未出草廬,也能知天下之事。我自然不敢與他相比,但如今的局勢我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伶牙俐齒、巧言善辯…好個風明…”宇文成都的眼睛危險地斂起,“我原以為你只是武藝高強、膽識過人,不料你居然如此有謀略…”
“我將我所知所想都告訴了將軍,只是希望能對將軍舉事有所幫助。”他眼中的那抹厲令我心中一凜,“怎麼?而今,我已無利用價值,宇文將軍莫非就想卸磨殺驢,殺人滅口麼?”
“哈哈哈…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我反而很慶幸當救你一命,如今才能有如此聰慧的助手。”宇文成都忽然長聲大笑,“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呵呵…”我乾笑幾聲,“宇文將軍言重了,我無德無能,人才二字恐怕擔當不起。”我剛才説了那麼多,無非是想打消宇文父子殺我之心,如今看來,情況似乎不在我的掌控中。他們兩人或許不想殺我,但也決計不會放我走。
“既然你對形勢如此瞭解,那便與我一同進宮行事。”宇文成都輕鬆一笑,“我是御林軍少尉官,在我隊中安一兩個人手還是不成問題的。”宇文化及立刻頷首讚歎,“成都所言有理,以風公子的才智,入宮做內應,那是最好不過。”
“啊?我?不…嗯,好…”我被他們父子二人左右夾攻,本沒有推辭的餘地,再説我如今是在砧板上,也由不得我不答應。我只得苦笑着點頭,在心裏長嘆一聲:聽天由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