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卷一百一十九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宗澤趙鼎宗澤。字汝霖,婺州義烏人。母劉,夢天大雷電,光燭其身,翌而澤生。澤自幼豪有大志,登元祐六年進士第。廷對極陳時弊,考官惡直,置末甲。

調大名館陶尉。呂惠卿帥鄜延,檄澤與邑令視河埽,檄至,澤適喪長子,奉檄遽行。惠卿聞之,曰:"可謂國爾忘家者。"適朝廷大開御河,時方隆冬,役夫僵仆於道,中使督之急。澤曰浚河細事,乃上書其帥曰:"時方凝寒,徒苦民而功未易集,少需之,至初可不擾而辦。"卒用其言上聞,從之。惠卿闢為屬,辭。

調衢州龍游令。民未知學,澤為建庠序,設師儒,講論經術,風俗一變,自此擢科者相繼。調晉州趙城令。下車,請升縣為軍,書聞,不盡如所請。澤曰:"承平時固無慮,它有警,當知吾言矣。"知萊州掖縣。部使者得旨市牛黃,澤報曰:"方時疫癘,牛飲其毒則結為黃。今和氣橫,牛安得黃?"使者怒,劾邑官。澤曰:"此澤意也。"獨銜以聞。通判登州。境內官田數百頃,皆不之地,歲輸萬餘緡,率橫取於民,澤奏免之。

朝廷遣使由登州結女真,盟海上,謀夾攻契丹,澤語所親曰:"天下自是多事矣。"退居東陽,結廬山谷間。靖康元年,中丞陳過庭等列薦,假宗正少卿,充和議使。澤曰:"是行不生還矣。"或問之,澤曰:"敵能悔過退師固善,否則安能屈節北庭以辱君命乎。"議者謂澤剛方不屈,恐害和議,上不遣,命知磁州。

時太原失守,官兩河者率託故不行。澤曰:"食祿而避難,不可也。"即單騎就道,從嬴卒十餘人。磁經敵騎蹂躪之餘,人民逃徙,帑廩枵然。澤至,繕城壁,浚湟池,治器械,募義勇,始為固守不移之計。上言:"邢、洺、磁、趙、相五州各蓄兵二萬人,敵攻一郡則四郡皆應,是一郡之兵常有十萬人。"上嘉之,除河北義兵都總管。金人破真定,引兵南取慶源,自李固渡渡河,恐澤兵躡其後,遣數千騎直扣磁州城。澤擐甲登城,令壯士以神臂弓走之,開門縱擊,斬首數百級。所獲羊馬金,悉以賞軍士。

康王再使金,行至磁,澤謁曰:"肅王一去不反,今敵又詭辭以致大王,願勿行。"王遂回相州。有詔以澤為副元帥,從王起兵入援。澤言宜急會兵李固渡,斷敵歸路,眾不從,乃自將兵趨渡,道遇北兵,遣秦光弼、張德夾擊,大破之。金人既敗,乃留兵分屯。澤遣壯士夜搗其軍,破三十餘砦。

時康王開大元帥府,檄兵會大名。澤履冰渡河見王,謂京城受圍久,入援不可緩。會籤書樞密院事曹輔齎蠟封欽宗手詔,至自京師,言和議可成。澤曰:"金人狡譎,是款我師爾。君父之望入援,何啻飢渴,宜急引軍直趨澶淵,次第進壘,以解京城之圍。萬一敵有異謀,則吾兵已在城下。"汪伯彥等難之,勸王遣澤先行,自是澤不得預府中謀議矣。

二年正月,澤至開德,十三戰皆捷,以書勸王檄諸道兵會京城。又移書北道總管趙野、河東北路宣撫範訥、知興仁府曾楙合兵入援。三人皆以澤為狂,不答。澤以孤軍進,都統陳淬言敵方熾,未可輕舉。澤怒,斬之,諸將乞貸淬,使得效死。澤命淬進兵,遇金人,敗之。金人攻開德,澤遣孔彥威與戰,又敗之。澤度金人必犯濮,先遣三千騎往援,金人果至,敗之。金人復向開德,權邦彥、孔彥威合兵夾擊,又大敗之。

澤兵進至衞南,度將孤兵寡,不深入不能成功。先驅雲前有敵營,澤揮眾直前與戰,敗之。轉戰而東,敵益生兵至,王孝忠戰死,前後皆敵壘。澤下令曰:"今進退等死,不可不從死中求生。"士卒知必死,無不一當百,斬首數千級。金人大敗,退卻數十餘里。澤計敵眾十倍於我,今一戰而卻,勢必復來,使悉其鐵騎夜襲吾軍,則危矣。乃暮徙其軍。金人夜至,得空營,大驚,自是憚澤,不敢復出兵。澤出其不意,遣兵過大河襲擊,敗之。王承製以澤為徽猷閣待制。

時金人二帝北行,澤聞,即提軍趨滑,走黎陽,至大名,徑渡河,據金人歸路邀還二帝,而勤王之兵卒無一至者。又聞張邦昌僣位,先行誅討。會得大元帥府書,約移師近都,按甲觀變。澤復書於王曰:"人臣豈有服赭袍、張紅蓋、御正殿者乎?自古臣皆外為恭順而中藏禍心,未有竊據寶位、改元肆赦、惡狀昭著若邦昌者。今二聖、諸王悉渡河而北,惟大王在濟,天意可知,宜亟行天討,興復社稷。"且言:"邦昌偽赦,或啓雄之意,望遣使分諭諸路,以定民心。"又上書言:"今天下所屬望者在於大王,大王行之得其道,則有心天下之心。所謂道者,近剛正而遠柔,納諫諍而拒諛佞,尚恭儉而抑驕侈,體憂勤而忘逸樂,進公實而退私偽。"因累表勸進。王即帝位於南京,澤入見,涕泗頤,陳興復大計。時與李綱同入對,相見論國事,慷慨涕,綱奇之。上留澤,潛善等沮之。除龍圖閣學士、知襄陽府。

時金人有割地之議,澤上疏曰:"天下者,太祖、太宗之天下,陛下當兢兢業業,思傳之萬世,奈何遽議割河之東、西,又議割陝之蒲、解乎。自金人再至,朝廷未嘗命一將、出一師,但聞之臣,朝進一言以告和,幕入一説以乞盟,終致二聖北遷,宗社蒙恥。臣意陛下赫然震怒,大明黜陟,以再造王室。今即位四十矣,未聞有大號令,但見刑部指揮雲"不得〈月謄〉播赦文於河之東、西,陝之蒲、解"者,是褫天下忠義之氣,而自絕其民也。臣雖駑怯,當躬冒矢石為諸將先,得捐軀報國恩足矣。"上覽其言壯之。改知青州,時年六十九矣。

開封尹闕,李綱言綏復舊都,非澤不可。尋徙知開封府。時敵騎留屯河上,金鼓之聲,夕相聞,而京城樓櫓盡廢,兵民雜居,盜賊縱橫,人情忷々。澤威望素著,既至,首捕誅舍賊者數人。下令曰:"為盜者,贓無輕重,並從軍法。"由是盜賊屏息,民賴以安。

王善者,河東巨寇也。擁眾七十萬、車萬乘,據京城。澤單騎馳至善營,泣謂之曰:"朝廷當危難之時,使有如公一二輩,豈復有敵患乎。今乃汝立功之秋,不可失也。"善泣曰:"敢不效力。"遂解甲降。時楊進號沒角牛,兵三十萬,王再興、李貴、王大郎等各擁眾數萬,往來京西、淮南、河南、北,侵掠為患。澤遣人諭以禍福,悉招降之。上疏請上還京。俄有詔:荊、襄、江、淮悉備巡幸。澤上疏言:"開封物價市肆,漸同平時。將士、農民、商旅、士大夫之懷忠義者,莫不願陛下亟歸京師,以人心。其唱為異議者,非為陛下忠謀,不過如張邦昌輩,陰與金人為地爾。"除延康殿學士、京城留守、兼開封尹。

時金遣人以使偽楚為名,至開封府,澤曰:"此名為使,而實覘我也。"拘其人,乞斬之。有詔所拘金使延置別館,澤曰:"國家承平二百年,不識兵革,以敵國誕謾為可憑信,恬不置疑。不惟不嚴攻討之計,其有實賈勇思敵所愾之人,士大夫不以為狂,則以為妄,致有前之禍。張邦昌、耿南仲輩所為,陛下所親見也。今金人假使偽楚,來覘虛實,臣愚乞斬之,以破其。而陛下惑於人言,令遷置別館,優加待遇,臣愚不敢奉詔,以彰國弱。"上乃親札諭澤,竟縱遣之。言者附潛善意,皆以澤拘留金使為非。尚書左丞許景衡抗疏力辨,且謂:"澤之為尹,威名政績,卓然過人,今之縉紳,未見其比。乞厚加任使,以成禦敵治民之功。"真定、懷、衞間,敵兵甚盛,方密修戰具為入攻之計,而將相恬不為慮,不修武備,澤以為憂。乃渡河約諸將共議事宜,以圖收復,而於京城四壁,各置使以領招集之兵。又據形勢立堅壁二十四所於城外,沿河鱗次為連珠砦,連結河東、河北山水砦忠義民兵,於是陝西、京東西諸路人馬鹹願聽澤節制。有詔如淮甸。澤上表諫,不報。

秉義郎岳飛犯法將刑,澤一見奇之,曰:"此將材也。"會金人攻汜水,澤以五百騎授飛,使立功贖罪。飛大敗金人而還,遂升飛為統制,飛由是知名。

澤視師河北還,上疏言:"陛下尚留南都,道路籍籍,鹹以為陛下舍宗廟朝廷,使社稷無依,生靈失所仰戴。陛下宜亟回汴京,以元元之心。"不報。復抗疏言:"國家結好金人,以息民,卒之劫掠侵欺,靡所不至,是守和議果不足以息民也。當時固有阿意順旨以叨富貴者,亦有不相詭隨以獲罪戾者。陛下觀之,昔富貴者為是乎?獲罪戾者為是乎?今之言遷幸者,猶前之言和議為可行者也;今之言不可遷者,猶前之言和議不可行者也。惟陛下思而審用之。且京師二百年積累之基業,陛下奈何輕棄以遺敵國乎。"詔遣官奉六宮往金陵,澤上疏曰:"京師,天下腹心也。兩河雖未敉寧,特一手臂之不信爾。今遽去之,非惟一臂之弗廖,且並與腹心而棄之矣。昔景德間,契丹寇澶淵,王欽若江南人,即勸幸金陵,陳堯叟蜀人,即勸幸成都,惟寇準毅然請親征,卒用成功。臣何敢望寇準,然不敢不以章聖望陛下。"又條上五事,其一言黃潛善、汪伯彥贊南幸之非。澤前後建議,經從三省、樞密院,輒為潛善等所抑,每見澤奏疏,皆笑以為狂。

金將兀朮渡河,謀攻汴京。諸將請先斷河梁,嚴兵自固,澤笑曰:"去冬,金騎直來,正坐斷河梁耳。"乃命部將劉衍趨滑、劉達趨鄭,以分敵勢,戒諸將極力保護河梁,以俟大兵之集。金人聞之,夜斷河梁遁去。二年,金人自鄭抵白沙,去汴京密邇,都人震恐。僚屬入問計,澤方對客圍棋,笑曰:"何事張皇,劉衍等在外必能禦敵。"乃選鋭數千,使繞出敵後,伏其歸路。金人方與衍戰,伏兵起,前後夾擊之,金人果敗。

金將黏罕據西京,與澤相持。澤遣部將李景良、閻中立、郭俊民領兵趨鄭,遇敵大戰,中立死之,俊民降,景良遁去。澤捕得景良,謂曰:"不勝,罪可恕;私自逃,是無主將也。"斬其首以徇。既而俊民與金將史姓者及燕人何仲祖等持書來招澤,澤數俊民曰:"汝失利死,尚為忠義鬼,今反為金人持書相誘,何面目見我乎。"斬之,謂史曰:"我受此土,有死而已。汝為人將,不能以死敵我,乃以兒女子語誘我乎。"亦斬之。謂仲祖脅從,貸之。劉衍還,金人復入滑,部將張捴請往救,澤選兵五千付之,戒毋輕戰以需援。捴至滑戰,敵騎十倍,諸將請少避其鋒,捴曰:"避而偷生,何面目見宗公。"力戰死之。澤聞捴急,遣王宣領騎五千救之。捴死二,宣始至,與金人大戰,破走之。澤捴喪歸,恤其家,以宣權知滑州,金人自是不復犯東京。

山東盜起,執政謂其多以義師為名,請下令止勤王。澤疏曰:"自敵圍京城,忠義之士憤懣爭奮,廣之東西、湖之南北、福建、江、淮,越數千裏,爭先勤王。當時大臣無遠識大略,不能撫而用之,使之飢餓困窮,弱者填溝壑,強者為盜賊。此非勤王者之罪,乃一時措置乖謬所致耳。今河東、西不從敵國而保山砦者,不知其幾;諸處節義之夫,自黥其面而爭先救駕者,復不知其幾。此詔一出,臣恐草澤之士一旦解體,倉卒有急,誰復有願忠效義之心哉。"王策者,本遼酋,為金將,往來河上。澤擒之,解其縛坐堂上,為言:"契丹本宋兄弟之國,今女真辱吾主,又滅而國,義當協謀雪恥。"策泣,願效死。澤因問敵國虛實,盡得其詳,遂決大舉之計,召諸將謂曰:"汝等有忠義心,當協謀剿敵,期還二聖,以立大功。"言訖泣下,諸將皆泣聽命。金人戰不利,悉引兵去。

澤疏諫南幸,言:"臣為陛下保護京城,自去年秋冬至於今,又三月矣。陛下不早回京城,則天下之民何所依戴。"除資政殿學士。又遣子穎詣行闕上疏曰:"天下之事,見幾而為,待時而動,則事無不成。今收復伊、洛而金酋渡河,捍蔽滑台而敵國屢敗,河東、河北山砦義民,引領舉踵,望官兵之至。以幾以時而言之,中興之兆可見,而金人滅亡之期可必,在陛下見幾乘時而已。"又言:"昔楚人城郢,史氏鄙之。今聞有旨於儀真教習水戰,是規規為偏霸之謀,非可鄙之甚者乎?傳聞四方,必謂中原不守,遂為江寧控扼之計耳。"先是,澤去磁,以州事付兵馬鈐轄李侃,統制趙世隆殺之。至是,世隆及弟與興以兵三萬來歸,眾懼其變,澤曰:"世隆本吾一校爾,何能為。"世隆至,責之曰:"河北陷沒,吾宋法令與上下之分亦陷沒?"命斬之。時世興佩刀侍側,眾兵刃庭下,澤徐謂世興曰:"汝兄誅,汝能奮志立功,足以雪恥。"世興泣。金人攻滑州,澤遣世興往救,世興至,掩其不備,敗之。

澤威聲著,北方聞其名,常尊憚之,對南人言,必曰宗爺爺。

澤疏言:"丁進數十萬眾願守護京城,李成願扈從還闕,即渡河剿敵,楊進等兵百萬,亦願渡河,同致死力。臣聞"多助之至,天下順之"。陛下及此時還京,則眾心翕然,何敵國之足憂乎?"又奏言:"聖人愛其親以及人之親,所以教人孝;敬其兄以及人之兄,所以教人弟。陛下當與忠臣義士合謀肆討,復二聖。今上皇所御龍德宮儼然如舊,惟淵聖皇帝未有宮室。望改修寶籙宮以為奉之所,使天下知孝於父、弟於兄,是以身教也。"上乃降詔擇還京。

澤前後請上還京二十餘奏,每為潛善等所抑,憂憤成疾,疽發於背。諸將入問疾,澤矍然曰:"吾以二帝蒙塵,積憤至此。汝等能殲敵,則我死無恨。"眾皆涕曰:"敢不盡力!"諸將出,澤嘆曰:"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翌,風雨晝晦。澤無一語及家事,但連呼"過河"者三而薨。都人號慟。遺表猶贊上還京。贈觀文殿學士、通議大夫,諡忠簡。

澤質直好義,親故貧者多依以為活,而自奉甚薄。常曰:"君父側身嘗膽,臣子乃安居美食!"始,澤詔集羣盜,聚兵儲糧,結諸路義兵,連燕、趙豪傑,自謂渡河克復可指冀。有志弗就,識者恨之。

子穎,居戎幕,素得士心。澤薨數,將士去者十五,都人請以穎繼父任。會朝廷已命杜充留守,乃以穎為判官。充反澤所為,頗失人心,穎屢爭之,不從,乃請持服歸。自是豪傑不為用,羣聚城下者復去為盜,而中原不守矣。穎官終兵部郎中。

趙鼎,字元鎮,解州聞喜人。生四歲而孤,母樊教之,通經史百家之書。登崇寧五年進士第,對策斥章惇誤國。累官為河南洛陽令,宰相吳和其能,擢為開封士曹。

金人陷太原,朝廷議割三鎮地,鼎曰:"祖宗之地不可以與人,何庸議?"已而京師失守,二帝北行。金人議立張邦昌,鼎與胡寅、張浚逃太學中,不書議狀。

高宗即位,除權户部員外郎。知樞密院張浚薦之,除司勳郎官。上幸建康,詔條具防秋事宜,鼎言:"宜以六宮所止為行宮,車駕所止為行在,擇兵以備儀衞,其餘兵將分佈江、淮,使敵莫測巡幸之定所。"上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