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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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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偕王沿(子鼎)杜杞楊畋周湛徐的姚仲孫陳太素(馬尋杜曾附)李虛己張傅俞獻卿陳從易楊大雅楊偕,字次公,坊州中部人。唐左僕於陵六世孫。父守慶,仕廣南劉氏,歸朝,為坊州司馬,因家焉。偕少從种放學於終南山,舉進士,釋褐坊州軍事推官、知汧源縣,再調漢州軍事判官。道遇術士曰:"君知世有化瓦石為黃金者乎?"就偕試之,既驗,授以方。偕曰:"吾從吏祿,安事化金哉?"術士曰:"子志若此,非吾所及也。"出户,失所之。

在官,數上書論時政,又上所著文論。召試學士院,不中,改永興軍節度推官。又上書論陝西邊事,復召試,不赴,即遷秘書省著作佐郎,為審刑院詳議官,再遷太常博士。宋綬薦為監察御史,改殿中侍御史。與曹修古連疏,言劉從德遺奏恩太濫,貶太常博士、監舒州税。以尚書祠部員外郎知光州,改侍御史,為三司度支判官。

時郭皇后廢,偕與孔道輔、范仲淹力爭。道輔、仲淹既出,偕止罰金。乃言願得與道輔等皆貶,不報。富民陳氏女選入宮,將以為後,偕覆上疏諫上。以尚書户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馬季良以罪斥置滁州,自言得致仕。偕以謂致仕用優賢者,不當以寵罪人,又數論升降之弊,仁宗嘉納之。判吏部內銓,徙三司度支副使,擢天章閣待制、河北轉運使。按知定州夏守恩贓數萬,守恩嶺南。明年,丁母憂,願終制,不許,進龍圖閣直學士、知河中府。

元昊反,劉平、石元孫戰沒。偕聞,乃偽為書馳告延州曰:"朝廷遣救兵十萬至矣。"命旁郡縣大具芻糧、什器以俟。比書至,賊已解去。夏竦為陝西經略使,請增置土兵,易戍兵歸衞京師。偕言:"方關中財用乏,復增土兵,徒耗國用。今賊勢方盛,雖大增土兵,亦未能減戍兵東歸,第竦懼敗事,以兵少為解爾。"竦復奏偕不忠,沮邊計,偕爭愈力。時陝西議立五保,偕又以為擾民,疏請罷之。徙陝州,又徙河東都轉運使。詔大選三路之民,募為兵。偕復言:"方今兵不為少,苟多而不練,則其勢易以敗,又困國而難供。"時論者惟務多兵,而偕論常如此。

進樞密直學士、知幷州。及元昊入寇,密詔偕選強壯萬人,策應麟、府。偕奏:"出師臨陣,無紀律則士不用命。今發農卒赴邊,慮在路逃逸及臨陣退縮、不稟號令,請以軍法從事。"詔如所請。並人大驚畏,都轉運使文彥博奏罷之。有中官預軍事素橫,前帥優遇之。偕至,一繩以法,命率所部兵從副總管赴河外,戒曰:"遇賊將戰,一稟副總管節度。"中人不服,捧檄訴。偕叱曰:"汝知違主帥命即斬首乎?"監軍怖汗,不覺墮笏,翌告疾,未幾遂卒。於是軍政肅然。

元昊大掠河北,詔修寧遠砦。偕言:寧遠砦在河外,介麟、豐二州之間,無水泉可守。請建新麟州於嵐州,有白塔地可建砦屯兵。謂"遷有五利,不遷有三害。省國用,惜民力,利一也。內御岢嵐、石府州沿河一帶賊所出路,利二也。我據其要,則河冰雖合,賊不敢逾河而東,利三也。商旅往來以通貨財,利四也。方河凍時,得所屯兵馬五七千人以張軍勢,利五也。今麟州轉輸束芻鬥粟,費直千錢,若因循不遷,則河東之民,困於調發無已時,害一也。以孤壘餌敵,害二也。道路艱阻,援兵難繼,害三也。且州之四面,屬羌遭賊驅脅,蕩然一空,止存孤壘,猶四支盡廢,首面心腹獨存也。今契丹又與西賊共謀,待冰合來攻河東,若朝廷不思御捍之計而修寧遠砦,是求虛名而忽大患也。況靈、夏二州皆漢、唐郡,一旦棄之,一麟州何足惜哉!"書奏,帝謂輔臣曰:"麟州,古郡也。鹹平中,嘗經寇兵攻圍,非不可守,今遽棄之,是將退而以河為界也。宜諭偕速修復寧遠,以援麟州。"明年,改左司郎中、本路經略安撫招討使,賜錢五十萬。偕列六事於朝:一、罷中人預軍事;二、徙麟州;三、以便宜從事;四、出冗師;五、募武士;六、專捕援。且曰:"能用臣言則受命,不然則已。"朝廷不從,偕累奏不已,乃罷知邢州,徙滄州。求面論兵事,召還,今間入對。

偕在幷州,嘗論《八陣圖》及進神楯、劈陣刀,其法外環以車,內比以楯。至是,帝命以步卒五百,如其法佈陣於庭,善之,乃下其法於諸路。其後王吉果用偕刀楯法敗元昊於兔川。久之,遷翰林侍讀學士、知審官院,復以為左司郎中。元昊乞和而不稱臣,偕以謂連年出師,國力蹙,宜權許之,徐圖誅滅之計。諫官王素、歐陽修、蔡襄累章劾奏:"偕職為從官,不思為國討賊,而助元昊不臣之請,罪當誅。陛下未忍加戮,請出之,不宜留處京師。"帝以其章示偕,偕不自安,乃求知越州,道改杭州。時襄謁告過杭而輕遊裏市,或謂偕合言於朝。對曰:"襄嘗緣公事抵我,我豈可以私報耶?"又上《太平可致十象圖》。

還,判太常、司農寺,改右諫議大夫。請老,以尚書工部侍郎致仕。於其歸,特賜宴。嘗召問,賜不拜。卒,遺奏《兵論》一篇,帝憐之,特贈兵部侍郎。偕剛而忠樸,敢為大言,數上書論天下事,議者以為迂闊難用。與人少合,尤喜古今兵法,有《兵書》十五卷,集十卷。子忱、慥,皆有雋才,早卒。

王沿,字聖源,大名館陶人。少治《秋》。中進士第,試秘書省校書郎,歷知彭城、新昌二縣,改相州觀察推官,知宗城縣。張知白薦其才,擢著作佐郎,入為審刑院詳議官,再遷太常博士。上書論:漢、唐之初,兵革才定,未暇治邊圉,則屈意以講和。承平之後,武力有餘,而外侮不已,則以兵治之,孝武之於匈奴,太宗之於突厥頡利是也。宋興七十年,而契丹數侵深、趙、貝、魏之間,先朝患徵調之不已也,故屈己與之盟。然彼以戈矛為耒耜,以剽虜為商賈;而我壘不堅,兵不練,而規規於盟歃之間,豈久安之策哉?

夫善禦敵者,必思所以務農實邊之計。河北為天下本,其民儉嗇勤苦,地方數千裏,古號豐實。今其地,十三為契丹所有,餘出征賦者,七分而已。魏史起鑿十二渠,引漳水溉斥鹵之田,而河內饒足。唐至德後,渠廢,而相、魏、磁、洺之地並漳水者,累遭決溢,今皆斥鹵不可耕。故沿邊郡縣,數蠲租税,而又牧監芻地,佔民田數百千頃,是河北之地,雖十有其七,而得賦之實者,四分而已。以四分之力,給十萬防秋之師,生民不得不困也。且牧監養馬數萬,徒耗芻豢,未嘗獲其用。請擇壯者配軍,衰者徙之河南,孳息者養之民間。罷諸坰牧,以其地為屯田,發役卒、刑徒田之,歲可用獲谷數十萬斛。夫漳水一石,其泥數鬥,古人以為利,今人以為害,系乎用與不用爾。願募民復十二渠,渠復則水分,水分則無奔決之患。以之灌溉,可使數郡瘠滷之田,變為膏腴,如是,則民富十倍,而帑廩有餘矣。以此馭敵,何求而不可。

詔河北轉運使規度,而通判洺州王軫言:"漳河岸高水下,未易疏導;又其濁,不可溉田。"沿方遷監察御史,即上書駁軫説,帝雖嘉之而不即行,語在《河渠志》。時樞密副使晏殊以笏擊從者折齒,知開封府陳堯諮、判官張宗誨嗜酒惰事,沿皆彈奏之。天聖五年,安撫關陝,減諸縣秋税十二三。還,為開封府推官。又體量河朔饑民,所至不俟詔,發官廩濟之。就除轉運副使。上言:本朝制兵刑,未幾於古。自契丹通好三十年,二邊常屯重兵,坐耗國用,而未知所以處之。請教河北強壯,以代就糧卒之闕;罷招廂軍,以其冗者隸作屯田。行之數年,卒當漸銷減,而強壯悉為兵矣。

古者"刑國平,用中典",而比者以敕處罪,多重於律。以絹估罪者,敕以緡直代之,律坐髡鈦而役者,敕黥竄以為卒。比諸州上言,謫卒太多,衣食不足,願勿復謫者七十餘州。以律言之,皆不至是,是以繁文罔之而置於理也。誠願削深文而用正律,以錢定罪者,悉從絹估;黥竄為卒者,止從髡鈦。此所謂勝殘去殺,無待百年者也。

被詔鞫曹汭獄於真定府,遷殿中侍御史。母喪服除,改尚書工部員外郎、知邢州,復起為河北轉運使。奏罷二牧監,以地賦民。導相、衞、邢、趙水下天平、景祐諸渠,溉田數萬頃。因詣闕奏事,上所著《秋集傳》十六卷,覆上書以《秋》論時事。授直昭文館,為三司户部副使,徙鹽鐵,遷兵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陝西都轉運使。時朝廷將減卒戍,就食內地,詔與知州、總管、鈐轄等議。沿即奏減卒數萬,知樞密院李諮以為不可,復下沿邊都監議。沿上疏曰:"兵機當在廊廟之上,豈可取責小人哉!"諮惡其言,奏罷之,降知滑州,徙成德軍。建學校,行鄉飲酒禮。

遷刑部郎中、河東都轉運使,加龍圖閣直學士、知幷州。時元昊數寇河東,建議徙豐州,不報,已而州果陷。進樞密直學士、右司郎中,為涇原路經略、安撫、招討使兼知渭州。增屯兵,城中隘甚,乃筑西關城五里。改涇州觀察使。元昊入寇,副都總管葛懷率兵出捍,沿教懷率兵據瓦亭待之。懷進兵鎮戎,沿以書戒勿入,第背城為砦,以羸師誘賊,賊至,發伏擊之可有功。懷不聽,進至定川,果為所敗。賊乘勝犯渭州,沿率州人乘城,多張旗幟為疑兵,賊遂引去。坐懷敗,復為龍圖閣直學士、刑部郎中、知虢州,尋降天章閣待制,而為權御史中丞賈昌朝所奏,落待制。未幾,徙知成德軍,復待制,又徙河中府,卒。

沿好建明當世事,而其論多齟齬。初興河北水利,導諸渠溉民田,論者以為無益。已而邢州民有爭渠水至殺人者,然後人知沿所建為利。嘗論以《秋》法斷事,然真定之獄,人以為沿傅致之。有文集二十卷,《唐志》二十一卷。子鼎。

鼎字鼎臣,以進士第,累遷太常博士。王堯臣領三司,舉勾當公事,數上書論時政得失。時天子患吏治多弛,監司不舉職,而范仲淹等方執政,擇諸路使者令按舉不法,以鼎提點江東刑獄。與轉運使楊紘、判官王綽競擿發吏,至微隱罪無所貸。於是所部官吏怨之,目為"三虎"。仁宗聞之,不説,後傅惟幾奉使江東,戒以毋效"三虎"為也。仲淹等罷,鼎與紘、綽皆為人所言,時鼎提點兩浙刑獄,降知深州。

王則以貝州反,深卒龐旦與其徒,謀以元殺軍校、劫庫兵應之。前一,有告者。鼎夜出檄,遣軍校攝事外邑,而陰為之備。翌,會僚吏置酒如常,叛黨愕不敢動。鼎刺得實,徐捕首謀十八人送獄。獄具,俟轉運使至審決。未至,軍中恟恟謀劫囚。鼎因謂僚吏曰:"吾不以累諸君。"獨命取囚桀驁者數人,斬於市,眾皆失,一郡帖然。轉運使至,囚未決者半,訊之,皆伏誅。

明年,河北大飢,人相食,鼎經營賑救,頗盡力。徙建州,其俗生子多不舉,鼎為條教止。時盜販茶鹽者眾,一切杖遣之,監司數以為言,鼎弗為變。徙提點河北刑獄,治贓益急,所劾舉,不避貴勢。召為開封府判官,改鹽鐵判官,累遷司封員外郎、淮南兩浙荊湖制置發運副使。內侍楊永德奏請沿汴置鋪挽漕舟,歲可省卒六萬,鼎議以為不可。永德橫猾,執政重違其奏,乃令三司判官一員將永德就鼎議,發八難,永德不能復。鼎因疏言:"陛下幸察用臣,不宜過聽小人,妄有所改,以誤國計。"於是永德言不用。

居二年,遂以為使。前使者多漁市南物,因奏計京師,持遺權貴。鼎一無所市,獨悉意吏事,事無大小,必出於己。凡調發綱吏,度漕路遠近,定先後為成法,於是勞逸均,吏不能為重輕。官舟私載,舟兵無以自給,則盡盜官米為。有能居販自贍者,市人持以法,不肯償所逋。鼎為移州縣督償之,舟人有以自給,不為,而所運米未嘗不足也。入為三司鹽鐵副使。數與包拯爭議,不少屈。拯素強,然無如之何。遷刑部郎中、天章閣待制、河北都轉運使,徙使河東,卒。

廉不欺,嘗任其子,族人慾增年以圖速仕,鼎不可。父死,分諸子以財,鼎悉推與其弟。嘗知臨邛縣,轉運使選攝新繁,新繁多職田,鬥粟不以自入。奉使契丹,得千縑,散之族人,一盡。所至不擾,唯市飲食用物,增直以償。事繼母孝,教育孤侄甚至,自奉養儉約。當官明,強直不可撓。所薦士多知名,有終身不識者。然猜忌,其行部,至於藥餌,皆手自扃鐍。至潞州八義館,疾作,不知人事,左右遑遽,發藥奩,悉無題識,莫敢進,以迄於卒。初,鼎與弟豫皆有才氣,好上書言事,仁宗稱之,以為豫孟,鼎所言多可用。豫為人不事羈檢,以大理寺丞知伊闕縣,有異政。棄官浮游江、湖間,殖貨自給以卒。

杜杞,字偉長。父鎬,蔭補將作監主簿,知建陽縣。強有才。閩俗,老而生子輒不舉。杞使五保相察,犯者得重罪。累遷尚書虞部員外郎、知橫州。時安化蠻寇邊,殺知宜州王世寧,出兵討之。杞言:"嶺南諸郡,無城郭甲兵之備,牧守非才。橫為邕、欽、廉三郡咽喉,地勢險阻,可屯兵為援。邕管內製廣源,外控阯,願擇文臣識權變練達嶺外事者,以為牧守,使經制邊事。"改通判真州,徙知解州,權發遣度支判官。盜起京西,掠商、鄧、均、房,焚光化軍,授京西轉運、按察使。居數月,賊平。

會廣西區希範誘白崖山蠻蒙趕反,有眾數千,襲破環州、帶溪普義鎮寧砦,嶺外騷然。擢刑部員外郎、直集賢院、廣南西路轉運按察安撫使。行次真州,先遣急遞以書諭蠻,聽其自新。次宜州,蠻無至者。杞得州校,出獄囚,其械,使入説賊,不聽。乃勒兵攻破白崖、黃坭、九居山砦及五峒,焚燬積聚,斬首百餘級,復環州。賊散走,希範走荔波,杞遣使誘之,趕來降。杞謂將佐曰:"賊以窮蹙降我,威不足制則恩不能懷,所以數叛,不如盡殺之。"乃擊牛馬,為曼陀羅酒,大會環州,伏兵發,誅七十餘人。後三,又得希範,醢之以遺諸蠻,因老病而釋者,才百餘人。御史梅摯劾杞殺降失信,詔戒諭之,為兩浙轉運使。明年,徙河北,拜天章閣待制、環慶路經略安撫使、知慶州。杞上言:"殺降者臣也,得罪不敢辭。將吏勞未錄,臣未敢受命。"因為行賞。蕃酋率眾千餘內附,夏人以兵索酋而劫邊户,掠馬牛,有詔責杞。杞言:"彼違誓舉兵,酋不可與。"因移檄夏人,不償所掠,則酋不可得,既而兵亦罷去。

強記,博覽書傳,通陰陽數術之學,自言吾年四十六死矣。一據廁,見希範與趕在前訴冤,叱曰:"爾狂僣叛命,法當誅,尚敢訴!"未幾卒。有奏議十二卷。

兄植,以文雅知名,累任監司,終少府監。弟樞,亦強,為比部員外郎。有張彥方者,温成皇后母越國夫人客也。坐利論死,語連越國夫人。開封不敢窮治,執政以後故,亦不復詰。獄上,中書遣樞慮問,樞揚言將駁正;亟改用諫官陳昇之,權幸切齒於樞。前此,御史中丞王舉正留百官班論張堯佐除宣徽使,樞嚐出班問其故。至是,蓋累月矣,坐是罪樞,絀監衡州税,卒。

楊畋〈字樂道,保靜軍節度使重勳之曾孫。進士及第,授秘書省校書郎、幷州錄事參軍,再遷大理寺丞、知嶽州。慶曆三年,湖南徭人唐和等劫掠州縣,擢殿中丞、提點本路刑獄,專治盜賊事。乃募才勇,深入峒討擊。然南方久不識兵,士卒多畏懾。及戰孤漿峒,前軍衄,大兵悉潰,畋踣巖下,藉淺草得不死。卒厲眾平六峒,以功,遷太常博士。未幾,坐部將胡元戰死,降知太平州。歲餘,賊益肆。帝遣御史按視,還言:"畋嘗戰山下,人樂為用,今殄賊,非畋不可。"乃授東染院使、荊湖南路兵馬鈐轄。賊聞畋至,皆恐畏,逾嶺南遁。又詔往韶、連等州招安之。乃約賊使出峒,授田為民,而轉運使授以官與貲,納質使還。畋曰:"賊剽攻湖、廣七年,所殺不可勝計,今使飽貲糧、據峒,其勢不久必復亂。"明年,賊果復出陽山。畋即領眾出嶺外,涉夏、秋,凡十五戰,賊潰,畋瘴疾歸。蠻平,願還舊官,改尚書屯田員外郎、直史館、知隨州。

召還,為三司户部判官,奉使河東。丁父憂,會儂智高陷邕州,召至都門外,辭以喪服不敢見。仁宗賜以服飾御巾,入對便殿。即,除起居舍人、知諫院、廣南東西路體量安撫、經制賊盜。畋至韶州,會張忠戰死,智高自廣州回軍沙頭,將濟。畋令蘇緘棄英州,蔣偕焚糧儲,及召開贇、岑宗閔、王從政退保韶州。賊勢愈熾,畋不能抗,遂殺蔣偕、王正倫,敗陳曙,復據邕州。畋坐是落知諫院、知鄂州,再降為屯田員外郎、知光化軍。明年,又降為太常博士,歲終,徙邠州。

復起居舍人,為河東轉運使。入為三司户部副使,遷吏部員外郎。奉使契丹,以曾伯祖業嘗陷虜,辭不行。河北舊以土絹給軍裝,三司使張方平易以他州絹。畋既同書奏聞,外議籍籍,又密陳其不可。久之,擢天章閣待制兼侍讀、判吏部內銓。上言:"願擇宗室之賢者,使侍膳中,為宗廟計。"嘉祐三年冬,河北地震。明年,食正旦。覆上疏曰:"漢成帝時,食地震,哀、平之世,嫡嗣屢絕,此天所以示戒也。陛下宜早立皇嗣,以答天意。"改知制誥。李珣自防禦使遷觀察,劉永年自團練使遷防禦,畋當草制,封還詞頭。因言:"祖宗故事,郭進戍西山,董遵誨、姚內斌守環、慶,與強寇對壘,各十餘年,未嘗轉官移鎮,重名器也。今珣等無尺寸功,特以外戚故除之,恐非祖宗意。"不報,詔他舍人草制。而範鎮言:"朝廷如以畋言為是,當罷珣等所遷官;倘以為非,乞復令畋命詞。"不允。進龍圖閣直學士,復知諫院。

嘉祐六年,京師大水,畋上言:"《洪範五行傳》:"簡宗廟則水不潤下。"又曰:"聽之不聰,厥罰常水。"去年夏秋之,久雨傷稼,澶州河決,東南數路,大水為沴。陛下臨御以來,容受直諫,非聽之不聰也。以孝事親,非簡於宗廟也。然而災異數見,臣愚殆以為萬機之聽,必有失於審者;七廟之享,必有失於順者,惟陛下積思而矯正之。"乃下其章禮官並兩制考議,鹹言南郊三聖並侑,温成皇后立廟,皆違經禮。於是詔:"自今南郊以太祖皇帝定配,改温成廟為祠殿。"舊制,內侍十年一遷官。樞密院以為僥倖,乃更定歲數倍之。畋言:"文臣七遷,而內侍始得一磨勘,為不均。宜如文武官僚例,增其歲考。"遂詔南班以上仍舊制,無勞而嘗坐罪徒者,即倍其年。議者謂畋以士人比閹寺為失。卒,贈右諫議大夫。

畋出於將家,折節喜學問,為士大夫所稱。大山下討蠻,家問至,即焚之,與士卒同甘苦,破諸峒。及用之嶺南,以無功斥,名稱遂衰。情介謹畏,每奏事,必發封數四而後上之。自奉甚約,為郡待客,雖監司,菜果數器而已。及卒,家無餘貲,特賜黃金二百兩。其後端午贈講讀官,御飛白書扇,遣使特賜置其柩。

周湛,字文淵,鄧州穰人。進士甲科,為開州推官。中身言書判,改秘書省著作佐郎、通判戎州。俗不知醫,病者以祈禳巫祝為事,湛取古方書刻石教之,為巫者,自是人始用醫藥。累遷尚書都官員外郎、知虔州,提點廣南東路刑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