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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天堂地獄新書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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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下午五點的這個時候已經起飛了吧,你只能等明天了。老聶和淼淼先過去了。”馬曉嘆了口氣,將肖奕按座在牀上,發現他的顫抖已經不像剛才那麼厲害了。

房間裏靜靜的,肖奕不説話,三人也不敢出聲。要是真被刺了,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沉悶,久久的沉悶。

“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很久之後,肖奕突然癱倒在牀上,有氣無力的説。

馬曉點點頭,對古力兩人使了個眼,三人魚貫而出。

“馬老師,幫我訂明天最早的機票。”在三人就要出房門的時候,肖奕坐起來喊了一聲。

“已經訂了,明天上午九點的飛機。”馬曉點點頭説,然後輕輕的帶上了房門。

“馬老師,這小子沒事吧?”耿昆擔心的問道。

“應該沒事,你沒看見他已經喊我馬老師了嗎?要是還沒有冷靜下來的話,應該是直呼我老馬了。”馬曉笑了笑説。

“是麼。。”耿昆的腦子裏馬上出現適才肖奕青筋暴起的手背和痛苦的面容,張了張嘴,卻也沒有説出來什麼。

----札幌市郊的一間小屋內,餐廳的桌上放着滿滿的一桌菜,都是中國式的菜餚。

晚上六點,一個身影出現在屋外的細雨中,然後下雨衣,抖了幾下,摺疊好之後進了屋子。

高川秀看着寒武的身後,抬起頭問道:“就你一個人?他呢?”

“他下完棋,出了對局室就跟馬九段走了。”寒武抬手撣了一下額頭前的水滴説“聽説他叔叔病危,不能來了。”高川秀蒼白的臉上看起來有些失望,哦了一聲便沒有再説話,只是安靜的看着滿桌的佳餚。

南京祿口機場通往城內的高速公路上,有一輛奧迪開的飛快,那是劉淡然來接機的車子,車裏面坐着肖奕和馬曉兩人。

“馬老師,你的手機給我用一下。”一直安靜的肖奕突然坐直了身子向前排的馬曉伸出了手。

馬曉掏出手機遞了過去,説:“先問一下也好。”肖奕拿着這新款的諾基亞手機,顫抖着按下了一串號碼。

“喂,淼淼。叔叔怎麼樣了?”片刻後,電話通了,肖奕聲音有些抖。

斷斷續續的泣聲,電話那頭的淼淼好像説不出一個字來。

“到底怎麼回事?你別哭啊。”肖奕的心裏咯噔了一下,臉變得煞白。

依舊是哭泣的聲音。過了半晌,聽筒裏傳來淼淼的説話聲:“肖奕,叔叔他…”隨即又是哭聲。

“哭,哭個。你就知道哭。把電話給老聶。”肖奕突然對着電話大吼了一聲,十分動。

馬曉心裏也隱約的猜到了一些,轉頭説:“肖奕,冷靜一些。”隨即又朝劉淡然説“老劉,快一點。”劉淡然點點頭,腳下油門猛踩了下去,車子猶如離弦之箭向前飛去。

“老聶,到底怎麼回事。”動中的肖奕早就顧不上什麼稱謂了。

老聶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説:“你在哪裏?進市區了麼?你叔叔…他去世了。”啪的一聲,手機順着僵硬的手臂劃落在了車子的保險帶上。肖奕的手依然保持着半握的姿勢,呆滯的目光下,是他那半張着顫抖的嘴巴。

“去世了…叔叔去世了…”肖奕臉煞白,嘴裏只是喃喃道。

“肖奕…”馬曉回身看着目光彷彿雕塑般呆滯的肖奕輕聲道。

“不可能,他們一定是在騙我。”肖奕突然揀起身旁的手機,狠狠的砸在了窗户上。然後猛地拍了一下劉淡然地肩膀喝道“停車,給我停車。”劉淡然被這一巴掌嚇到了,一個急剎車,方向盤一打,奧迪車硬生生的橫在了公路上,差點撞到了護欄。

還好現在過往的車輛甚少,馬曉趕忙從前面出來,拉開門鑽進後座,一把將正要出來的肖奕摁了回去,然後示意劉淡然開車。

車子緩緩地駛進市區,這天的陽光大好,入冬以來許久沒有這樣的好天氣了。馬路兩旁的商家都將各自的商品搬到了店門外,做起了宣傳。而雙休的行人比以往多出了一倍,於是街道變得擁擠不堪。肖奕幾次就要跳出車跑步而去,都被馬曉死死的摁住。

車子好不容易駛到了軍區總院的門口。沒等車子停穩,肖奕就把門推開,身子如箭般的躥出,直奔醫院的特護區。留下身後被車門撞倒的一個行人攔在了車前。

病房裏,空空蕩蕩。沒有醫生,也沒有護士,連老聶和淼淼也不在,跟別説病牀上的肖可畏。原本那些繁多的儀器不見了,牀上的被褥也不見了,只看到那厚厚的海綿牀墊。病房的牆壁依舊是雪白,窗外的陽光照在屋內,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平靜,彷彿在這裏除了記憶,便沒有人曾經存在過的任何痕跡一樣。肖奕心裏的絕望越來越重,呆呆的看着病房木納的轉身。

“肖奕,你來了?”李玲出現在病房的門口,看着肖奕靜靜的説。

“我叔叔呢?誰帶他去散步了?”肖奕一個溺水之人看見了救命的稻草,死死的抓住李玲的胳膊問道。

“啊。”肖奕的大力將李玲的胳膊疼了,掙扎着將手臂從他的手中出,小心的説“你叔叔在後面,我帶你去。”沒等李玲説完,肖奕就朝病房區的後面跑去,李玲急忙跟了上去。

太平間的門口,淼淼輕聲地泣着。而老聶則大口的着手指間的煙,腳下一層的煙頭。

一陣腳步聲從遠及近,隨後三個身影先後出現在了老聶的視野中。肖奕衝在前面,中間的是那個護士李玲,而最後的則是趕上來的馬曉

“老聶,我叔叔在哪裏?”肖奕臉慘白,眼睛裏佈滿血絲。

老聶沒有去計較肖奕的稱謂,夾着香煙的手指了指裏面。然後一道人影從他眼前閃過,肖奕已經沒了蹤影。

太平間的停屍間,再眾多櫃子的前面,有一張牀,牀上躺着一個老人,身上蓋着白布,只出了一張透着淡青的臉。

“叔…”肖奕看着眼前的景象半晌喉嚨裏才憋出了一個字。肖可畏面帶微笑,神安詳,看起來就像是睡着了一樣。肖奕靜靜的站着。身後是馬曉老聶他們,幾個人都怔怔的看着他。肖奕的眼中沒有水意,有的只是血絲。突然肖奕撲到了病牀上,扒住了肖可畏的兩肩。口裏喃喃道:“叔,我不要吃牛麪了,我再也不去騎阿海的腳踏車了。你別走啊,你就饒我這一回,下回…下回我改…我一定改,你別…別丟下我啊”一羣人面面相覷,聽着肖奕不明所以的話,心裏都是一陣沉痛,卻不知道要如何安是好。

“馬小,這小子怎麼了?會不會被刺的腦子那個了?”老聶捅了馬曉一下低聲問道。

馬曉眼睛橫了一眼老聶,説:“我怎麼知道,要不你上去看看。”老聶看了看趴在牀前的肖奕,右腳提了一下又放了下來。然後拍了拍身旁的淼淼,指了指病牀。

淼淼怔怔的看着肖奕,慢慢的走了上去。靜靜的站在肖奕身前,看着嘴裏嚎叫着許多莫名其妙卻又沒有一滴淚水的他,停了半晌,突然伸出手從後面將他緊緊地抱住。哽咽着説:“肖奕,我們…我們出去吧。讓叔叔走的安心點。”

“吶…叔…袋子裏…袋子裏還有半碗,小奕給你留着的…你張張嘴…”説着,肖奕顫巍巍的伸手,慢慢的撫向叔叔乾裂的嘴

“肖奕!”淼淼尖着嗓子猛的一叫。肖奕的手停在半空中,渾濁的眼神慢慢的散去。

一瞬間,驚諤,不信,悲苦,種種心情彷彿水般一股股敲打在他心口。

腦中兒時的記憶不斷的閃現,不斷的替,慢慢成為舊照片般的枯澀,隨着一聲清脆的碎響,化風而去了。

肖奕的手在觸摸到嘴的瞬間,彷彿斷了線的風箏,直直的跌了下去。整個人無力的靠在淼淼的身上,在那一刻,冰冷的觸覺毫不留情的把他心底最後一絲希望擊的粉碎。

馬曉側過臉,彈了彈眼角滲出的水珠,張開嘴正想説些什麼。只見肖奕輕輕的推開淼淼,晃了一下,終於站穩了身子,顫抖的腿慢慢的向前伸出一步,兩步,他擺擺手,拒絕了別人的攙扶,挪動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房外。那一刻,淼淼的眼淚終於止不住,落了下來--她第一次看見奕如此孤單無助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