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她的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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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
“…那這些謠言是誰傳的?”
“不是謠言,只是有人告訴我的。她也是推測。”
“她是誰?”
“一會兒估計她就該來接我了,好吧,問到這裏就算了吧,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我知道你的時間很緊張,我的時間也是,其他星座格出生年月
人際關係的事情你們自己調查,我幫不了你們。哦,對了,那些‘大概’你們估計也會問她的,反正那麼多,我懶得再解釋。她叫簡遇安。”
“…”錄音到此為止。徐起陽抬眼緊緊盯着簡遇安微笑的臉,沉聲道:“説吧。這些你是從哪裏知道的?我覺得你不是那種會憑空捏造的人。”簡遇安拉了拉垂在鬢邊的碎髮,在手指上繞了一圈多,把頭偏向身旁的少年,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從包裏翻出來一個棕皮面的筆記本,翻了幾十頁後,輕輕點着幾行字,一邊看一邊説話,聲調温婉宛如低語:“當時,我們只是在打賭而已。”
“我們幾個朋友到五大玩,她要跟我打賭,隨便指一個員工,讓我判斷他的一些非表面特徵。如果我能説得有道理,她就請晚飯,當時她給我指的人恰好就是楚德。”
“我記得很清楚,和大家一起上行政樓找江瓷的時候是在早上,那個男人跟我們乘的是同一趟電梯,他身上帶着一股香水的氣息,很淡,是女香水。”
“後來,他中午的時候請假離開了大約一個半小時,回來的時候跟我擦肩而過,他的身上換了另一種香水味道,還是女式香水。可他並沒有回家,因為我問過江瓷,他的家距離公司足足有兩個小時車程,不算上堵車,一來一回也得四個小時。也許是他的子來到附近和他見面?不是的,那個時候找了機會旁敲側擊地問了他一句您
子是在家當家庭主婦還是在工作,他説
子正在南城工作。既然
子是在南城工作,這裏是北城,在他的言語中也並未
出任何剛剛跟
子會面的意思,所以這種假設也可推翻。去附近逛街了嗎?應該不會,就算是要給
子買禮物,他回來的時候並未提着任何禮物袋。本來打算買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買嗎?也不對,江瓷告訴我她
子只用固定香水,如果要挑,不會是連款式和香味都不同的香水。想為
子換個品牌的香水也未嘗不可?不會的,他的
子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不會用那種二十多歲的女孩用的甜美型香水。那就是説,不考慮他的兒子是偽孃的可能,他在外面有可能有了別的女人。”
“那麼,最後大致確定下來是因為我看到他在下班時刻從他的儲物櫃裏拿出一瓶香水往身上噴,似乎還很仔細地檢查衣兜和衣領,然後從兜裏取出一張紙巾扔掉才離開。在離開時他身上的香水味道是跟早上一樣的,是四十多歲的女人所用的成木香香水,至於他扔掉的紙巾上沾着一些女
彩。”
“所以,我的猜想是,他在外面有新歡,在中午跟她見過面後,身上沾染了她的香水味道,等到回家的時候他往自己身上噴子用的香水,從而蓋過身上情人的香水味,雖然這種方式給人的
蓋彌彰的
覺實在太明顯,但總比讓自己
子聞出身上其他女人的香水味要好。”簡遇安温柔的聲調漸漸變得有些
惑,帶着些微
與慵懶,她的手指也不自覺地開始輕輕敲擊左眉骨,似乎是在腦中進行着對信息的排列和篩選。
“其次。員工休息室桌面角落裏有一包中藥,原來貼在藥包上的藥名標籤被撕掉了,上面標的是楚德的名字,休息室桌角有楚德的保温杯,杯底還有一些中藥的藥和殘渣,憑藉味道和形態我只能聞出和分辨出幾種,大致是柴胡,大黃,連翹,黃連,龍膽草,青皮,山梔,白芍藥幾類,其他還有什麼分不太清楚了,江瓷跟我説過,他容易急躁,由於易和人發生爭執甚至被人疏遠,再加上這些藥治療的方向,結合他的表現,他大約是有*亢進這種難以啓齒的病。而且這種病他得的時間已經不短,因為他的杯子底部已經有陳舊的藥渣,杯口處也已經有黃
的藥汁積垢了。”
“第三呢,一般焦躁的人內心都是空虛,隨之衍生的就是過度自負或自卑等這類負面情緒,可以確定的是面對這些負面情緒他選擇了逃避。他只是個負責教室清潔的員工,但他是有鼠標手的,而且十指指尖都有明顯的磨損和繭痕,應該是長期和電腦接觸的人才會產生的特徵,所以我——僅僅是推想——他大約是在網絡遊戲中尋找神寄託的人。”
“最後,他有仇恨的人這件事,簡單的,我在他忘記關的置物櫃裏發現了一個看不出是男是女的紙人,上面有大頭針,圖釘,還有被刀捅過的痕跡,但是不知道具體對象是誰,上面沒有任何可以顯示身份信息的東西。”
“大約就是這樣了。以上。”簡遇安的眼睛微微一眯,眼中滿溢着特殊的光芒,對着眼前已經有點兒目瞪口呆的徐起陽説:“我只知道這些,大多數只是我的推測,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幫上你們,所以我沒有説。這也算不了什麼證詞。此外,我們可以把江瓷帶回去了嗎?”徐起陽這才回過神來,停頓了一會兒才作答:“…她…還需要協助我們提取一下指紋和dna,沒問題吧?”
“您不用徵詢我的意見的。”徐起陽一愣,發覺了自己的失態,簡遇安笑了笑,向身旁的少年伸出了手。少年將一枚回形針別在兩頁紙上,遞給了簡遇安。簡遇安又遞給了徐起陽,輕聲道:“這就是我説的內容,並不算是證言,但至少能給您一個參考,如果您發現了現場的別的什麼證據,請您結合我們給出的這些推測加以分析,當然,僅供參考,假如您覺得這是小孩子看偵探小説看多了之後的結果,那麼您完全可以置之一笑。但如果您覺得它有一定的利用價值,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我可以為您解釋。”徐起陽審視着手裏的那份僅有薄薄兩頁的稿紙,上面滿是漂亮瀟灑到極致的連筆字,乾淨清,應該是剛才那個少年的筆跡。那麼,剛才簡遇安對那個少年點頭示意的意思…是讓他做即時記錄嗎?
簡遇安從隨身的包中撕下一張便利貼,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和兩個電話號碼。
徐起陽注意到,她寫字時用的是左手。
“第一個電話號碼是我的,另外,如果您還有什麼問題問江瓷——就是那個現場的發現人——一些問題的話,第二個號碼是她的。她雖然不是太會説漂亮話,但能提供確實有用的信息。沒有什麼其他事的話,她應該可以走了吧?我們去找她,其他的事情就拜託您了。”徐起陽從心裏暗暗歎服,她一席話説得言辭懇切,十分圓滿,很難挑到什麼可反駁的破綻,語調還如此令人安心,她一定是個天生的社家。
簡遇安再度起身向徐起陽微鞠一躬,她身旁的少年也起身道別,徐起陽留心看了他一眼,正如文煜所説,這個少年高大英俊得耀眼,坐在那裏時眉眼安靜地低垂下來,絲毫沒有張揚的意思,但一站起來,就顯出優秀的儒雅氣質修養,他向徐起陽禮節地頷首,
線上揚,
出潔白的牙齒:“徐警官,我們學校的事情就麻煩您了,我現在是倥城第五大學學生會會長,如果在調查中需要我做些什麼,我會盡力。多謝您,再見。”徐起陽一怔,但很快掩藏住了臉上那一閃即過的驚訝,他揮手示意小警察帶他們去見江瓷。
兩人離開了會議室。
徐起陽正在發愣,文煜推門而入,她叉着雙臂靠在門框上,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徐起陽説話:“剛才我都聽見了。很厲害的女孩是不是?”
“有什麼情況?”
“所有的細節問題都需要回去檢驗。其他現場痕跡都提取得差不多了,今天是週,沒什麼學生上學,老師來上班的也沒幾個,只有那麼幾個值班員和勤務人員,倒省了不少麻煩。還有那個小帥哥,出門跟我碰了一下,近距離看果然更帥呢。骨骼形態漂亮得要死要活,都想問問他想不想死後做一個骨骼捐獻,給中國解剖事業做點兒貢獻。”
“你能正經點兒嗎?”
“正經着呢,我可以一本正經地在吃燭光晚餐的時候跟我男朋友談論桌上每一道菜的肌羣分佈和解剖形態。”
“…所以你現在才沒有男朋友。”
“不過,話説回來,他是怎麼知道你姓徐的?你做自我介紹了?”
“我沒有做自我介紹。我只告訴過他們,我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
“哦?”突然,一種覺在瞬間佔滿了他的大腦,那是一種微妙的
悉
,彷彿在過去,他見過簡遇安,還有剛才的少年,而且這種
悉
一滋生,就慢慢強烈起來。
“我好像…”
“見過他們呢。”文煜淡淡接上徐起陽的話。
“你也是?”
“什麼叫‘你也是’?”文煜撥了撥頭髮,“你不記得了嗎?簡遇安這個人先不説,夏綿,江瓷,包括那個江瓷的哥哥龍熾,這幾個人,不都是前年天發生的藍馬山莊特大殺人案件中十名倖存者中的人嗎?”緊接着,文煜的
邊浮現出一絲笑容:“對了。你對那個龍熾還有印象嗎?他的情況,似乎很特殊,但特殊在哪兒我又記不大起來了,要不要調閲一下當年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