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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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樓進了門,林母正好擺菜上桌,見了微微驚訝:“今天不是週六?沒和小徐一起吃飯?”
“他有事。”手機還捏在手裏,這次很好,沒有再將它落在江允正的車上,又問:“爸爸呢?”林母一邊盛飯一邊説:“本來説好回家吃,結果剛才又打電話來,有應酬,走不開。”也許是因為習慣,早已不再抱怨。
林諾嘻嘻一笑,蹭過去:“媽,嫁給一個成功的男人,究竟幸不幸福呢?”有好吃好穿,從來不用為金錢發愁,可連一家人坐下簡單吃飯的機會都不常有。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到剛才坐在江允正車上的那位美女,就算並非男女朋友,但也總該是關係很好的吧,可是偏偏江允正晚上有安排,佳人只得倍受冷落。
“小丫頭,腦子裏在想什麼呢?”林母輕嗤,斜她一眼,並不當真。
林諾聳聳肩,將碗接過去,繼續説:“如果換作是我,有飯局時就跟在爸爸身邊,一個人在家,多無聊啊。”
“嗯。”林母敷衍應道:“看你以後的本事,能不能天天做人家小徐的跟蟲。”徐止安會成功的吧。看來就連林母心裏都這樣默認了,可是林諾自己卻不太在意。方才在短信裏他説晚上要加班,頗為辛苦的樣子,她又怎會不瞭解他的格?一向都那樣好強,恐怕心裏只念着有朝一出人頭地。
可是她是真的不在乎,如果能夠平穩快樂地過一輩子,那是億萬家產都換不來的。
簡單吃了晚飯,林諾去洗碗。廚房的窗户開了一條細縫,下雨時濺進一些水來,想必林母並沒注意到。她拿抹布擦了擦,又去關窗。
愣了愣,兩秒之後,不重新將窗户拉得大開,風雨夾雜着飄進來,她卻一時顧不上,只是定睛往下看。
家裏住七樓,並不算太高,下面的情形一覽無餘,並且非常清楚。
江允正的車仍舊停在樓下,彷彿從來就不曾離開過。因為天氣的原因,路燈已經提前亮起,照在黑光亮的車身上,甚至可以看見前窗的雨刮器在緩緩擺動。
下了樓,車子還在,林諾也不知怎麼的,似乎鬆了口氣,然而下一秒,一顆心卻又不往上提了提。
猶豫一下,終究還是繞到駕駛室一側,伸手敲了敲車窗。
江允正也完全沒想到她還會下來,抬起臉來,降下車窗看她。
微風細雨之中,她撐着一把輕巧的傘立在車門旁,路燈斜斜照在身上,昏黃曖昧的光影,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困惑。
“你怎麼還沒走?”江允正眉峯微動,不語,之前前傾着的身體向後靠了靠。只是這一瞬間的舒展,卻不令臉微變。
林諾看着半掩在陰影裏的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還該説些什麼,過了一會兒,卻聽見他低低地説:“我要走了,你回去。”説着不再看她,乾脆利落地掛了檔,腳下油門一踩,車子便緩緩滑了出去。
倒車鏡裏,那個小小的身影有些單薄,立在路旁仍是一副忡怔的樣子,十幾米的距離足以讓面目逐漸模糊起來。他再度皺了皺眉,將方向盤向右一打,車輪帶着些許水漬向兩側濺開,劃出凌亂的弧線,揚長而去。
到了醫院,又在車裏坐了一會兒,江允正這才乘電梯上到頂樓。
專屬護士正在外間倒水,一見他,笑意盈盈:“江夫人醒着呢,今天胃口也不錯。”江允正三兩步走進去,只見章雲茹半躺在牀頭,望着他微笑。
他叫了聲:“媽。”接過護士遞來的水杯,轉遞過去。
在牀邊坐下之後,母子倆説了會兒話,章雲茹才説:“你爸上午來過。”江允正表情沒太大變化,只是沉默地等着下文。
果然,章雲茹嘆了口氣,臉上有些為難,斟酌着説:“和希央的婚事,你的意見是什麼?”幾乎這段時間以來,家裏人的話題似乎總不免繞到這上面來,就算忍耐力再好,此時的江允正也難免動了氣,於是緩緩站起來,沉聲道:“你身體才剛剛好一點,這種事情就別心了。”章雲茹微微仰頭問:“怎麼?就要走了?”
“我出去煙。”往外走兩步之後卻又被喚住,章雲茹在身後説:“允正,你吃飯了沒有?臉比我這個病人還差,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説着也不等回答便按了鈴,當着他的面讓護士幫助準備飯菜,末了還特別叮囑:“…不要放辣椒。”江允正只好再度走回來,修長的身體靠在窗邊的沙發裏,也不再遮掩,伸出一隻手不輕不重地覆在胃部,只聽見章雲茹絮絮地説:“平時很辛苦嗎?那些應酬,能少去就少去吧。要注意飲食規律,還有酒,千萬別再喝了。”然後嘆了口氣,又説:“我説這些反正你也聽不進去,現在偏偏我在這醫院裏頭,平時又照顧不到你。”江允正換了個姿勢,不以為意:“我沒事。”章雲茹忽又笑了笑:“如果你實在不滿意希央那孩子,我也無話可説。你爸當然是想讓我做你的工作,但是在我看來,只要是你自己喜歡的就好了。老婆是娶給你的,和我又沒太大關係,犯不着為了這件事和我唯一的兒子鬧得不愉快。你呢,以後再要是覺得不耐煩,也別找什麼煙的藉口,刻意躲開我。”
“我怎麼會煩你?別亂想。”這麼説着,江允正終於還是輕笑了一下,幾乎沉鬱了一整天的眉眼這才真正舒展開來。
看着江允正吃飯的時候,章雲茹隨口説:“怎麼趕在這個時間過來?連飯也來不及吃。”江允正想了想,才説:“送一個朋友回家,耽誤了時間。”
“女的?”
“嗯。”他並不隱瞞,過了一下,忽然淡淡地説:“我喜歡看她單純的樣子。”筷子還拿在手上,角卻微微向上挑起。
章可茹難免驚訝,沒想到自己只是隨意一問,竟然帶出這麼一段來,不由得問:“她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是什麼樣的人?江允正也不知如何去描述,印象中只餘一張清新自然的面孔,還有那雙眼睛,心思透明的樣子,卻在困難的時候微微出倔強的神采。
情的由來,有時就是這樣,本毫無道理可言,需要的只是那麼一瞬間。比如他看到她,就只得緣於那次雨天裏的小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