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暴雪狼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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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器出鞘的聲音剛剛傳出就被暴風吹得粉碎,從成都招來的嚮導諢號叫做‘油老鼠’的中年男子急忙叫道:“幹什?幹什?把刀子都放下,沒事,沒事,吐蕃人對我們馬幫很客氣,沒什麼大事。”他一邊拍打着捕風營暴徒們的手,一邊急匆匆的跑到了江魚的面前,點頭哈的笑道:“老闆,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吐蕃人對我們馬幫客氣得很哩,您是第一次出來走生意不知道這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叫兄弟們把刀子都放下罷?這附近還有一個吐蕃的小屯兵城哩。”‘唔’了一聲,對面前這仗着三縷老鼠須滿臉詐的枯瘦男子瞥了一眼,江魚將手朝着下面按了一下,捕風營的暴徒們整齊劃一的將兵器歸鞘,用自己裹着的皮袍子將那兵器遮蓋起來。白猛得到身邊李亨的授意,看了一眼江魚,隨手拎着一哨朝那些吐蕃士兵了上去,扯着嗓子嚎到:“前面是什麼人?咱們是從雅州運貨來做買賣的。”那已經靠近的數十名吐蕃騎兵聞言也將已經拔出的彎刀收回了刀鞘,幾個漢子騎着犛牛趟過雪地了上來,其中一人用怪聲怪氣的漢話説道:“你們是哪個馬幫的人?怎麼這麼大膽子,這種天氣還敢上來?不要命了麼?明兒個就要起白風,你們趕緊找個地方躲一陣。”那滿臉漆黑不知道塗了一層什麼東西在臉上的漢子看了一眼近百輛大車以及五百多匹馱馬,不由得驚愕的問道:“乖乖,你們運的是什麼東西?有茶磚麼?咱們和你們先換一點,嘿嘿,是什麼貨?”幾個吐蕃漢子的喉結上下狠狠的滾動了幾下,眼睛有點發綠的盯着一匹馱馬背上的大包裹,那包裹的一角略微有點鬆動,裏面出來的正是黑漆漆的茶磚。江魚輕輕的一腳踢在了油老鼠的股上,油老鼠連跑帶跳的到了那吐蕃漢子面前,大聲笑道:“上好的磚茶,上好的磚茶,還有咱們那裏上品的鹽,可和吐蕃鹽湖裏面出來的那些劣的湖鹽不是同一回事情。要有白風麼?這位將軍,讓咱們去‘小金泊’城躲一躲怎樣?咱們老闆第一次走這條線去邏些城,正好和贊普桑將軍拉個情。”
“噫?你認識咱們將軍麼?”那吐蕃漢子看了油老鼠半天,突然笑道:“原來是你啊,你是那個叫做什麼什麼的?嘿嘿,這樣説來也不是外人,一起去城裏罷。你們要趁着這個時候去邏些?乖乖,那你們可要大賺一筆了,等得開了,下一個馬幫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把新茶磚運上來哩,怕是那些王公家,都快沒有茶了。”這漢子死死的看了一眼那包裹裏面的茶磚,喉結又滾動了幾下。
江魚從那小土包上走了下來,沉聲道:“油老鼠,給這位將軍準備一份禮物,嘿,大家認識了就是朋友,咱對朋友總是很大方。”那吐蕃漢子‘哈哈’一聲大笑,嘴裏發出幾聲尖鋭的呼哨聲,領着數十騎軍士在前面開路,一路引着江魚他們朝前行去。江魚斜靠在一架大車的車轅上,問那坐在車上的油老鼠:“白風是什麼玩意?這羣吐蕃人就這麼放心的讓咱們過去了?”油老鼠渾身一個哆嗦,枯黃的眼珠裏掩飾不住的驚駭之意讓江魚心頭都微微一震:“吐蕃自己產的茶太少,要靠咱們大唐偷偷賣過去的茶磚哩,咱們這些走私貨的馬幫,他們向來是很優待的,加上咱和他們也算是老人了,沒甚大不了的。這白風麼?”油老鼠指了指四周無邊無際被白雪覆蓋的草地,苦笑道:“一場大風吹過來,無數雪片原地打轉得這片地裏和長了白一樣,人在大風中進也進不得、退也退不得,就連一般的鐵刀都要被凍成碎片,這等風,您説可怕不?這冬天來吐蕃,就是要命的事情啊。”油老鼠有點無奈的看了江魚一眼,若非劍南節度使出面,他怎會陪着江魚在這個季節上吐蕃來玩命?奈何他油老鼠也算是吃官家飯的,平裏走馬幫做嚮導的時候,兼職給大唐軍方打探消息攜帶各種情報,劍南節度使開口了,由不得他不把腦袋紮在褲帶上和江魚一起上高原。雖然好奇江魚這羣人到底在這個時候上吐蕃去幹什麼,但是他卻也識趣,並沒有對這事情尋究底。
“唔,明白了,是大風暴麼?不知道比崑崙山的那些颶風怎樣。”江魚掃了一眼油老鼠,‘嗤嗤’的笑了幾聲:“放心,咱們會保得你的周全的。咱們去邏些城不是打仗,只是去殺幾個人而已,算不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裝作沒看到油老鼠突然變得煞白一片的面孔,江魚怪笑道:“你説説看,咱們這幾十馬車、幾百匹馱馬的貨,到了邏些城,能賺多少利潤啊?”油老鼠咬咬牙齒,拋開了在邏些城殺人這個恐怖的念頭,回到了他馬幫嚮導的本上來。他比劃着盤算了好一陣子,這才點頭道:“那些瓷器、絲綢賣給他們的王公大臣,起碼是十倍的利潤,咱們不要大唐的銅錢,咱們只要他們的金沙、原玉、珍貴葯材,若是碰到幾件好貨,也許百倍的利潤也不可知。這些茶磚、鹽,鹽是他們的王公喜歡的,茶磚是他們所有百姓都要的,這裏面總也有五六倍的利潤。”偷偷的看了江魚一眼,油老鼠‘嘻嘻’笑道:“可惜就是咱們這次沒帶兵器上來,一柄上好的陌刀在咱們大唐賣一貫多錢,他們願意出百貫錢來買一柄陌刀,這才是值大錢的東西。嘿嘿。”橫了油老鼠一眼,江魚猛然想到了當年滅掉雙尊幫、三峯堂時的事情,那被他黑吃黑的商隊,不就是私運軍械乃至鍊鋼的圖紙來吐蕃麼?江魚冷笑幾聲,淡淡的説道:“咱來吐蕃做生意也就這麼一次,以後不會來啦。賣給吐蕃人兵器,你嫌自己腦袋長得太穩了麼?私運磚茶〕鹽、瓷器、絲綢來吐蕃,你上下打點一番,當地官府可以不管你。若你運軍械來吐蕃,嘿嘿。”油老鼠眼珠一轉,急忙陪笑道:“咱怎麼敢啊?也就是説笑罷了,您不是在盤算這一次能有多少利潤麼?咱這是在為您算帳呢?嘿嘿,江老闆,您可不像是軍伍裏的人,倒是那邊那位白衣公子有點做將軍的氣派。這個,您是混哪一行的?”輕輕的用三手指在油老鼠的脖子上掃了一下,江魚怪笑道:“入你老母,想要盤魚爺我的底子?當年魚爺我在道上也廝混過,手下這票兄弟,哪一個不是綠林裏黑道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你也敢盤魚爺我的底細?”笑了幾聲,江魚惡意的看着油老鼠説道:“咱以前是花營的第九個營頭,現在是朝廷捕風營的將軍,左驍騎衞大將軍,威武侯江魚,你聽説過我的名頭麼?你在吐蕃也給劍南節度使帶過消息回來,應該知道你們這些密探實際上都歸花營節制罷?”油老鼠的面孔,變得比那白雪還要白上三分,一點兒血都沒有了。他嗤嗤嗚嗚的看着江魚,滿臉的可憐兮兮的。
江魚冷冷一笑,冷喝道:“夠了,不要再打聽這個打聽那個,不要以為到了吐蕃的地頭上本大人要依仗你,就會出自己的底細來。魚爺我從來不怕暴自己的底細,哼哼!幫魚爺做好這次的事情,回去了也許還有好處照顧你,若是這次的事情砸了,魚爺我保證你全家連一隻蒼蠅都留不下來!”狠狠的瞪了油老鼠一眼,江魚心頭一陣暢快,有多久沒有仗勢欺壓過這些市井之徒了?江魚是多麼的懷念他年少時在揚州街頭威風八面的那種生活、那種經歷啊。
正如那吐蕃漢子所説,風漸漸的大了起來,最後那尖鋭刺耳的風聲已經‘嗖嗖’的響起,一條條白的雪沫子好似刀鋒在地上割過,那雪沫掃在人的身上,就真如一柄利刀,能夠在人的皮膚上割出一道道的血痕。捕風營的暴徒們若無其事的扛着這惡劣的天氣前行,可是那在成都城裏招來的百多個破落户子弟卻是熬不起這樣的鬼天氣,一個個都低聲叫起苦來。那坐鎮隊伍正中的李亨急忙分派了人手,讓這些破落户子弟都躲在了馬車背風的一面,情形才稍微好了一點。時不時的又有馱馬受驚奔跑,偶爾又有拉車的牲口突然一軟倒在地上難以爬起,這些零碎事情都被李亨打理得井井有條,整個隊伍卻是速度絲毫不放慢的繼續前行。
前面領路的吐蕃漢子突然叫起來:“快趕幾步,快趕幾步,大風就要來了,咱們騎着犛牛沒事情,你們這些唐人就要倒黴了。誒,你們要犛牛拉車不?一塊茶磚換咱們一頭犛牛怎樣?”這些漢子卻也明,看到江魚他們拉車的牲口有頂不住的趨勢,馬上開始和江魚他們談起了生意。大冬天的在高原上行走,還有什麼牲口比犛牛更加實用的?
指使油老鼠上去和那些吐蕃漢子侃價錢,一路爭吵,最後油老鼠很刻薄的得那羣漢子答允一塊茶磚換他們兩頭半犛牛。這價碼一出,江魚一行人、妖身上都是一陣冷汗,這價碼也太狠心了罷?難怪吐蕃人總是要對大唐動手動腳,他們哪裏有這麼多財貨來換大唐的出產?
緊趕慢趕了一陣,等得天地間都被白茫茫的大風雪所覆蓋,那颶風震得地面一陣‘轟隆隆’亂響的時候,他們終於趕到了小金泊城。這城池很小很簡陋,四周都是那高不過三五丈的小土坡,中間用簡陋的土牆將那土坡連了起來。這土牆也不過尺許厚,高也只比江魚高過寸許,白猛站在牆邊,腦袋可以探過牆頭去看另外一面的東西。這土牆沒有什麼防禦力,卻能有效的抵擋寒風的侵襲,在這種天氣裏,也算是一塊寶地。城池的四周稀稀落落的有十幾座高聳的土台,大面搭建了簡陋的茅草棚子,裏面好像還有士兵在駐守,一看到大隊人馬朝這邊行了過來,就聽得城池那邊一陣的怪叫,那用破爛木板紮成的城門敞開,大概有四百多人揮動着彎刀了出來,江魚清楚的看到其中很多士兵居然是赤着上半身的,在這樣滴水成冰的天氣裏,他們好似覺不到任何的寒冷,一個個身上還有熱氣騰騰的升了起來。
好壯的軍士,難怪以吐蕃一國之力,擾得大唐西、南不得安寧。江魚看了幾眼這些吐蕃漢子,又把油老鼠推上了前去。油老鼠堆着滿臉得笑容跑到了前面,朝那領軍的一條身高六尺圍幾乎也快有四尺上下的漢子大聲叫道:“贊普桑將軍,幾個月不見了,怎麼拿兵器來歡朋友呢?”油老鼠滿臉歡快的用那很有彈的語調叫道:“大堆大堆的茶磚,大包大包的鹽,哈哈哈,你們啃了兩個月的乾,如今正需要這東西罷?咱們少老闆第一次隨着隊伍進吐蕃哩。”那壯至極的漢子‘嘎嘎’狂笑了幾聲,回頭朝着那些軍士吼了幾句,這些吐蕃士兵興致的放下兵器,跑到隊伍中幫着把那些馬車、馱馬都趕進了城裏,選了一塊背風的地方安置下來。捕風營的兩百暴徒一擁而入,施展出自己在綠林道上的手段,一會兒就和這些魯但是直率的吐蕃漢子混成了一團。想想看這些捕風營的暴徒都是些什麼貨,一個個都是道上的人,這些吐蕃人,怎是他們的對手?
江魚領着孫行者一行人和那贊普桑打了個對面,贊普桑‘哈哈’大笑着和江魚擁抱了一下,一拳重重的轟在江魚膛:“你們唐人中壞人很多,只有你們這些走馬幫的漢子,才是好人。好兄弟!哈哈哈!大冬天的敢來我們吐蕃做生意的,你們還是頭一支隊伍哩。進城,進城,咱們剛剛宰了一頭犛牛,有上好的血腸和青稞面肺子吃,嘿嘿,喝茶,喝茶。”説道‘喝茶’的時候,贊普桑的眼珠也綠了。
“叨擾了,叨擾了。”江魚很熱情的和贊普桑鬼扯了幾句,隨後故意大聲説道:“赤火啊,等會留下十匹馱馬馱着的茶磚送給贊普桑將軍,咱們第一次打道,可不要太小氣了,讓吐蕃的兄弟們看輕了咱們。”十馱馬的茶磚,起碼也有一千斤啊,贊普桑的眼珠差點從眼眶裏瞪出來,他一手死死的抓住了江魚,大聲叫道:“好兄弟啊,哈哈哈,咱們小金泊城的茶都快吃光了,這離雪融還有好幾個月哩,往年就是這段時間難熬,多少兄弟為了沒有茶得腸胃生了大病?好兄弟,以後你們再走這條道去邏些,我贊普桑保證給你們安排得妥當。唔,阿綠咖,你去準備一百頭犛牛,到時候送給江兄弟。”用了極少的一部分茶磚,就和小金泊城的守將拉好了關係,江魚一行人受到了貴賓級別的歡。濃烈的青稞酒,大塊的犛牛,帶着血腥味的血腸,濃美芳香的青稞面牛肺湯,還有用剛剛敲碎的茶磚煮的酥油茶,一頓充滿了吐蕃風情的筵席,吃得江魚他們是大聲叫好。尤其李亨指指點點的拉起了袖子,從那湯水中撈出一血腸大口的啃食,哪裏像是天皇貴胄的王爺?反而就有點坐地分贓的大盜風範,這種豪放的行徑,卻最是符合吐蕃人的脾氣,引得贊普桑他們一連串叫好。
小金泊城內有吐蕃人七百人駐軍,還有數百名奴隸幫他們打理一切雜事,城內是亂糟糟的土屋,到處都是凍得冰硬的牲畜糞便,髒兮兮的街道哪怕是鋪滿了白雪,依然讓人無法落腳。贊普桑住的那間房子是整個城裏最好的一間,土木結構的大屋子上下兩層,下一層的大堂足以容納兩百多人在一起大吃大喝。江魚他們就是在這大堂裏歡宴,十幾個身披厚厚的皮襖子的吐蕃女子誠惶誠恐的在旁邊伺候着,時不時用飢餓的眼神瞥一眼眾人手上的酒。看贊普桑對她們呼來喝去,時不時胡亂一掌扇在她們臉上,這羣女人顯然都是他的奴隸。
臉上蒙着白紗的白霞子坐在一旁不吃不喝,她極其討厭這裏食物中濃烈的氣味。看到旁邊那些女子飢餓卻又畏懼的眼神,白霞子眉頭一皺,隨手從火爐上大湯鍋中撈出了幾塊肥厚的犛牛遞給了身邊經過的那幾個女子,輕聲説道:“吃罷。”贊普桑,還有他屬下的幾個將領同時安靜下來,一個個皺着眉頭看着白霞子將那犛牛遞給幾個女奴。一名最衝動的吐蕃將領突然跳起來,指着白霞子喝道:“唐人女人,你怎麼把款待貴客的分給這些下賤的奴隸?你想要侮辱我們將軍麼?這些,只有我們吐蕃人的貴客才可以享用,這羣奴隸,只能去吃那些發臭的東西!”贊普桑沒有制止這個吐蕃將領,當這人跳過大堂正中的火堆一腳踢飛了兩個女奴,將她們手上摔落的犛牛在地上狠狠的踐踏了幾腳的時候,贊普桑眼裏出了讚賞的神。江魚坐在旁邊沒吭聲,他不懂吐蕃人的規矩,但是卻也知道,似乎是白霞子作出了一些和他們的習慣不相符的事情。如果事情僅僅是這樣的話,江魚還不想作出什麼歹事來。最少從進城來,這羣吐蕃軍官對他們都是恭敬有加的,沒必要翻臉。
只是不知道是喝多了青稞酒還是怎麼,這踢飛了幾個女奴的吐蕃將領居然涎着臉伸手去抓白霞子,嘴裏笑道:“女人,你是幹什麼的?看你這身一把都能掐斷的,嘖嘖,讓我摸摸,看看你脯上的皮膚滑不滑?”白霞子然大怒,眸子裏兩抹妖異的光閃過,她反手一掌推在了那吐蕃將領的口上。妖力真元好似長江的頭湧進這吐蕃將領的身體,這吐蕃漢子好似一團草人被遠遠擊飛,上半身凌空爆炸,大半個身軀都被炸成了醬。小半個大堂被濃濃的塗抹上一層血漿,十幾個女奴尖叫一聲,抱着頭跑了出去,贊普桑等十幾個吐蕃軍官‘嘩啦’一聲站起來,猛的拔出了間的彎刀,指着江魚大聲喝罵起來。只是情急之下,他們用得是吐蕃話,江魚翻了個白眼,哪裏聽得懂他們在叫嚷什麼?
無奈的苦笑了幾聲,江魚看着眉目間滿是怒火的白霞子嘆道:“狐狸,你看,原本很好的一件事情,咱們可以平平安安的混去邏些城的。油老鼠,若是小金泊城的人死光了,吐蕃人會知道是什麼人做的麼?”那邊油老鼠堅定的搖搖頭,開玩笑麼,如此大的風雪,每年冬天吐蕃境內屯兵城之間的消息幾乎陷入斷絕,哪怕人死光了,不等開雪融,也是無人知道鄰近的城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唐的軍隊也從來沒有在冬天出動過,除了江魚他們這一批怪物,誰會大冬天的跑來吐蕃鬧事?
“好罷,全殺了。白猛,你可以吃個盡興了。”江魚手一合,手上一塊犛牛腿骨隨手丟出,將那贊普桑膛砸得下陷下去,一口血噴出了丈許開外,顯然是不活了。幾條毒蟲同時爆起傷人,雙手隨手一劃,地上人頭亂滾,十幾個吐蕃將領已經死傷殆盡。白猛‘噝噝’一笑,在地上選了半天,最終沒有提起勇氣掉誰――這羣吐蕃人似乎已經有幾個月沒有洗澡了,白猛實在沒有勇氣掉他們的屍體。
江魚他們正準備衝出大堂去招呼捕風營的人,四周牆壁突然被人用重物擊碎,數十個大窟窿了出來,近百名吐蕃士兵從那窟窿中鑽進來,指着江魚他們大聲喝罵,江魚再次翻了個白眼,他還是聽不懂這些吐蕃士兵的話。苦笑一聲,江魚只能舉起手來,發令道:“既然如此,就把這座軍城給屠光了罷。其實,我江魚是一個很慈善的人,為甚要我殺人呢?”那些身材和大唐百姓差不多高,但是壯了不少的吐蕃士兵沒理會江魚的仰天哀嘆,他們大部分人也聽不懂江魚在説什麼。百多柄鋒利的彎刀揮動,這些吐蕃士兵發出野的叫聲,眼裏閃動着興奮而噬血的光芒,朝江魚他們直撲過來。江魚搖搖頭,抓起面前湯鍋中的大湯勺,舀了一勺滾湯抖手潑出,幾個靠近他的吐蕃士兵慘呼一聲,丟下手上兵器,雙手緊緊的捂住了自己面孔。很快的,他們指縫中有鮮血和腦漿的混合物淌出來,身體搐了幾下,慢慢的冰冷下去。
距離小金泊城有七八里的一座小山頭上,高仙芝全身黑衣黑甲,騎在一匹神駿的戰馬上,冷冷的眺望着數里外小金泊城中那搖曳的***。他身邊站着一名身披破布枯瘦黝黑的苦行僧人,那僧人手持一柄骨笛,正雙手合十在那裏唸誦着超度亡魂的經文。‘嗡嗡’的梵語唱經聲在狂風中飄出了沒有多遠,就被那狂暴的白風撕成了粉碎。遠處有悠長的狼嚎聲傳來,穿透力極強的狼嚎聲,能夠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中傳出數里開外,一聲狼嚎聲響過,四面八方都傳來了淒厲的符合聲,無數條灰黑的身影在暴風雪中出現,又隱沒於暴風雪中。
那枯瘦的苦行僧人裂開嘴出一個猙獰的笑容:“三天來,我已經召集了方圓千里內的所有狼羣,就算是一支萬人軍隊,也要被撕成碎片。”他深情的看着那些在暴風雪中急速奔跑的狼羣,陰森的説道:“在雪地裏,沒有任何生物能夠和狼羣較量,所有被狼羣盯上的活物,最後都只能變成他們的食物,沒有人能夠在雪地裏逃過狼羣的追殺。”斑仙芝輕輕的點點頭,説道:“狼魔僧,你指揮你的狼羣,等江魚他們離開了小金泊城,就尾隨追上去殺死他們。如果殺不死他們,就拖延他們的時間,不要讓他們這麼快趕到邏些城。事關大唐皇帝許諾的一百座山林的賭注,若是你辦好了這件事情,我向祖師求情,讓你正大光明的返回爛陀寺,繼續在爛陀寺清修。”狼魔僧輕輕的抿嘴微笑,點頭道:“放心吧,高護法,這裏絕對不會出任何差錯。只是,你帶人去邏些城擊殺那些地煞殿的可憐蟲,不需要我幫忙麼?你可只帶了一千人!邏些城,可是吐蕃的王城,可也有數萬人駐紮哩。”橫了狼魔僧一眼,高仙芝冷笑道:“兵貴而不貴多,你們這些天竺和尚,是不懂的,沒看到江魚只帶了兩百人加上招攬的一批地痞無賴,就敢去邏些城麼?地煞殿的主力已經在長安被殺了個乾淨,邏些城中的那些人,最多不過有幾個先天級的好手,算得了什麼?至於説吐蕃的軍隊,哼哼。”譏嘲的笑了幾聲,高仙芝不做任何解釋,撥轉馬頭朝西方行去。狼魔僧聳聳肩膀,裂開嘴發出幾聲陰森的狂笑,將那骨笛叼在嘴裏,四肢着地好似一條大狼狗,跟着前方近百條野狼直朝着小金泊城奔去。
小金泊城內的屠殺尺許了一刻鐘,在捕風營這羣暴徒細心的搜索下,小金泊城內數百吐蕃士兵被殺得乾乾淨淨,數百名奴隸被強行驅逐去了城內一角,江魚吩咐屬下,將他們身上的鐵鏈等束縛物取下,並讓龍赤火用自己的妖力燒去了這些奴隸身上的奴隸痕跡。一切事情的起因就是因為白霞子對幾個女奴起了惻隱之心,江魚也不介意自己偶爾充當一次救世主,讓這羣可憐的奴隸有一個開後逃生的機會。
和油老鼠在房內對着一張簡陋的地圖討論了一陣明風停後行走的路線,白猛帶着一條渾身髒兮兮的漢子跑到了江魚房裏,甕聲甕氣的叫道:“主子,這條漢子説要給你賣命。嘿嘿,他塊頭可不小。”白猛用肩膀撞了一下身邊的這條壯漢,這漢子居然比江魚還高了寸許,比起白猛也矮不了多少,有其他骨架子極其壯,如果説江魚是一竹杆,白猛是一堵牆壁,這漢子的塊頭就是兩堵牆壁並起來的模樣,加之面容極其的兇狠醜陋,他的手上、腳脖子上都有深深的血痕,顯然平裏都是帶着鐵鏈枷鎖被重點看顧的角。
“你要為我賣命?為什麼?”江魚一巴掌將那準備嘴的油老鼠扇了回去,好奇的看着這條漢子。
“你救了我的命!我就為你賣命!”那漢子一點都不含糊的看着江魚,眉目中有極深重的殺氣隱隱泛出。看到江魚一臉的冷笑,這漢子頓時結結巴巴的説道:“我在吐蕃是最有名的強盜,被抓住了送來做奴隸,你不救我,我就要被他們折磨死。留在吐蕃,我也要被他們抓住了處死。只有為你賣命,我跟你去大唐。”
“你會做什麼?我江魚手下從來不養廢物。”江魚窩在一疊野獸的皮中,一邊享受着白霞子在自己肩膀上用力的推拿,一邊懶散的攤開兩條大腿,冷笑道:“你除了搶東西,還有什麼本事?看你這塊頭,肯定能吃,養你一個人,怕是就足夠養外面的十個人了,你會什麼?”這漢子一拍膛,大聲説道:“我錄卜打贊除了殺那些王公大臣的狗腿子,搶他們的東西,咱還有一門天下人都沒有的本事。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和所有的野獸對話,我天生就能在野獸羣裏過子。你若是有什麼難調教的駿馬,我錄卜打贊一出手,保證它乖乖的聽你話。”遲疑了一陣,錄卜打贊支支吾吾的説道:“我不要你的工錢,你管我吃飯喝酒就是。這吐蕃,我難得混下去啦。我有力氣,我有力氣可以幫你扛東西!”有沒有力氣江魚並不在乎,看錄卜打讚的塊頭,就知道他比尋常人的力量大了不知道多少。但是他居然能夠和一切野獸對話?江魚靈識水一樣湧出,朝錄卜打贊身體上下仔細的一掃,江魚原本懶散不在乎的面孔瞬間變得熱情無比,他也不嫌錄卜打贊手上還糊着一些黑漆漆的不知名的東西,跳起來抓住錄卜打讚的手熱情的説道:“中,還有什麼好説的呢?咱江魚最是喜歡你這種劫富濟貧的綠林好漢!來,我代我那不知死沒死的師父收你做師弟,來,朝魚爺我磕九個響頭,我還你一個頭,你以後就是我們自家兄弟啦!”雙臂神力使出,容不得錄卜打贊抗拒,江魚硬壓着他朝着自己磕了九個頭,隨後江魚乖乖的跪下還了一個禮,急就章的完成了替無凡再收一個門徒的儀式。用力的拍了一下錄卜打讚的肩膀,江魚故意讓錄卜打贊受到了自己那強橫足以瞬間摧毀他的可怕力量,大聲笑道:“好,以後你就跟着我罷,大家都是一家人,還客氣什麼?有我江魚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吃喝用度。”錄卜打贊還沒有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已經莫明其妙的被江魚強行收入了這個他還不知道名字的門派裏,隨後就被白猛用暴力拉出了房門,用積雪燒了一鍋開水,好好的將他上下里外清洗了一番。江魚一個人悶在房裏差點沒笑出聲來,又一個能夠修煉望月宗心法的人才,而且是和江魚的這種純粹的自然之心最為靠近的一類人,生而能和野獸對話,這種心靈層面的天賦比之郭子儀、李亨、公孫氏他們和某種自然元力相契合的資質,都還要高出一層。
“幸好空空兒、兒師兄弟被留在了長安練那羣剛加入的新人,否則若是他們在場,我這代師收徒都不是很方便行事啊。”江魚揚揚得意的躺回了那一團皮裏,笑盈盈的朝着白霞子笑道:“來,再給魚爺我捏捏腿,嘿嘿,沒想到這裏還藏着這麼一塊璞玉,魚爺我這次可發達了,發達了呀!”白風持續了七天六夜才勉強停歇,平地裏的雪都有兩尺多深,幸好這雪落下後就被凍成了一塊兒,人走在上面還難得下陷,否則江魚他們哪裏還能繼續前進?七天中,江魚已經徹底的收服了錄卜打贊這個曾經的強盜頭目,將望月宗的修練法門傳授給了他,並且藉助幾塊靈石,強行給他奠基,讓他在很短的時間內擁有了不弱的修為。這等強行奠基的行徑,只是苦了錄卜打贊,那無窮無盡的痛苦,應是讓他的圍小了半尺多,以致於他看到江魚就戰戰兢兢的不敢説話,對江魚已經懼怕、敬畏得好似神靈一般。
這一天氣稍好,江魚他們將小金泊城內所有的犛牛都套上了大車、馱上了各種貨物,將一部分物資和大多數更換下來的牲口留給了那羣城裏的奴隸,大隊人馬又繼續朝着邏些進發。前面度過金沙江,一路上就只有幾座和小金泊城一樣的屯兵軍城,若無大的變故,江魚他們能夠順利得趕到邏些城,還能仗着這批貨物作一筆買賣,大大的賺上一筆。
坐在一架馬車的車轅上,江魚抬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強勁的寒風還在大地上呼哨往來。看了幾眼那些成都城招來的屬下那縮頭縮腦難以前進的可憐模樣,江魚又想起一些不怎麼好的念頭:要不要丟下這羣拿來充門面做苦力的倒黴鬼,自己帶着兩百人輕裝前進呢?誒,還是不行,沒有馬幫跟着,到了邏些城怕是沒辦法解釋自己的來歷,若是和吐蕃人大動干戈,李天德那邊不好代啊。
一個成都城市井中有名的破落子弟,素能好勇鬥狠的地痞‘嘰嘰咕咕’的離開了隊伍,跑到一旁的荒野裏背風的地方,解開身上皮袍子掏出傢伙就是一道熱水噴了出去。這地痞一邊撒,一邊低聲咒罵道:“若非欠了人家兩貫錢的賭債,當我小張傻了麼?這個節氣跑去邏些城,這姓江的老闆是做什麼生意的?為了那額外的利潤冒風險,他腦子裏面結冰了罷?”‘吱吱嗦嗦’的在雪地上澆出了一個齷齪下的圖案,這小張怪笑道:“若非看到跟他走這麼一趟,居然答允我十五貫錢的好處,傻子才跟他來吐蕃。不過,看他們殺人的手段,孃的,這羣人不會是去邏些做案子的罷?”這百多個地痞無賴震懾於江魚他們殺人如殺雞的暴力手段都不敢説離開隊伍回去成都的事情,可是對江魚他們的身份和去邏些的意圖,背後也不知道有了多少猜疑。
身體哆嗦了一下,小張紮緊自己的皮袍,正要跑回隊伍,他的左右肩膀同時被一隻有力的‘手掌’扣住。還以為是自己隊裏的同伴在和自己開玩笑,小張扭頭罵道:“入你先人闆闆,你…救命啊…~”江魚他們都聽到了那悽慘不似人聲的‘救命’叫聲,所有捕風營的暴徒都拔出了隨身的兵器,目光兇狠的扭頭看向了小張叫救命的方向。那百多個這幾已經被那屠殺嚇得好似驚弓之鳥的破落子弟則是緊張的縮在了馬車下,手持護身的匕首等物,驚恐的看着四周。
悠長的狼嚎聲自四面八方傳來,無數的黑影在雪地上慢慢的跑了過來,起碼有四千頭身材高大的野狼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綠油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江魚他們一行人。那些拉車、馱物的犛牛突然‘昂昂’的發出了大聲嚎叫,身體跳動着想要掙開自己身上的束縛。江魚一聲令下,捕風營的暴徒們同時出手,一頭犛牛脖子後面捱了一拳重擊,這些高大的犛牛頓時都被打暈了過去。
錄卜打贊大聲的嚎叫了幾聲,一邊叫着一邊朝着十幾張外的一頭明顯是頭狼的公狼緩步走了過去。
那條頭狼陰森的盯着錄卜打贊,嘴裏輕輕的‘嗚嗚’一聲,十幾頭公狼突然自它身後躍起,張開大嘴朝錄卜打贊撲了過來。
錄卜打讚一聲怒吼,拔出一柄長刀將最前面的那頭公狼一刀揮成了兩段,隨後朝隊伍中急退。他怒聲喝道:“這些狼發瘋了麼?怎麼一點都不理我?這裏起碼有十五個狼羣,怎麼會湊到一起來的?”一縷好似幽魂長哭的笛聲不知道從哪裏傳了過來,狼羣整齊劃一的仰天一聲長嚎,伏下身體急速朝着江魚他們撲來。刺鼻的腥臭味離得還有十幾丈遠就已經衝進了江魚他們的鼻子,更有一股屎的臭氣從馬車下傳來,那些破落户子弟一個個嚇得鬼哭狼嚎的,氣得江魚直咬牙:“白猛,給我趕走這羣不知道死活的畜生!”一聲好似蛟龍般的嘶叫從白猛嘴裏發出,他身上衣服炸成了粉碎,一條長有數十丈、頭頂生了獨角身上有四條短小的樁子生出來的巨大白蟒突然出現在場中。白猛張開大嘴,身體好似閃電一樣朝前一撲,一口將錄卜打贊剛才對話的那條頭狼了下去。一股好似蛟龍卻又似是而非的壓迫從白猛身上翻滾冒出,遠近的狼羣同時一震,突然停下了腳步。白猛巨大的身軀在地上胡亂的遊走了一陣,前身豎起來有近十丈高下,嘴裏發出了巨大的帶着點古怪口音的‘噝噝’聲:“噝噝…哪個王八蛋在吹笛子?
…
噝噝,給我滾出來…噝噝,我了你!”孫行者耷拉着臉坐在一輛馬車頂上半天沒吭聲,過了好一陣子,才拍了拍身邊目瞪口呆差點沒軟在地上的李亨説道:“師弟啊,明白了麼?江魚身邊的這幾個傢伙,沒一個好東西,全***都是一羣妖怪哩!你可明白了空空兒、兒他們為什麼如今死活不肯跟江魚一起面麼?”孫行者怪笑了幾聲,拍了拍李亨的臉蛋,幸災樂禍的説道:“其實,不要怕白猛這傢伙,看看他如今的模樣,再給他幾塊極品靈石,也許他真的可以化身為蛟龍,那可就是上品靈獸了。蛟龍啊,你們皇室中人,不是喜歡在自己袍子上繡這些東西麼?”李亨終於回過神來,他指着白猛結結巴巴的説道:“本…本王,絕對不會讓…讓白猛,他,他出現在本王衣服上的。”過了好一陣子,李亨才呆呆的轉過頭來看着孫行者低聲驚呼道:“妖怪…天下真的有妖怪?本王,本王…”孫行者很富有哲理的點點頭:“這是當然,既然天下有妖人,為什麼不能有妖怪呢?袁天罡、李淳風他們被稱為神仙,那,妖怪也是應該存在的,否則沒有妖怪,要神仙做什麼?你怕什麼呢?如今你和江魚可是自家人,白猛這妖怪是江魚的人,應該是太子他們更加害怕白猛罷?你怕什麼?”李亨的眼睛,猛的亮了起來,鋥亮鋥亮的好似塗抹了一層油的夜光琉璃。
白猛又扯着脖子大聲嚎叫了幾聲,身上那好似蛟龍的氣息益法重,那些餓狼一個個哆嗦着朝着後面慢慢退去,哪怕它們的肚子都已經是乾癟得出了肋骨,出於一種野獸的本能,面對白猛這種處於自然界生物鏈頂端的兇猛存在,它們還是開始恐懼,開始退卻。
那一縷陰魂般的笛聲再次響起,那原本已經畏縮準備退卻的狼羣好似吃了葯一般,眼睛變得一片血紅,嘴裏大團大團的涎水湧了出來,朝江魚他們瘋狂撲來。江魚眉頭一皺,看了一眼那些躲在馬車下面嚇得滾有的已經嚇得暈死過去的破落子弟們,無奈的長嘆道:“夥計們,幹活啦,白猛都顯真身了,你們也乾脆點幹掉這羣野狼罷!呵呵,一羣狼,就想要收拾掉我們麼?”隨手從左臂護臂中取出了天狼弓,江魚翻身上了車頂,搭上一支純鋼長箭,眉頭微皺,靈識好似水一樣朝四周擴散開去。
五毒兄弟同時歡呼一聲,紛紛顯出自己的原形,五毒氣朝着四面八方擴散開去,一點兒都不受那風暴的影響。一條條野狼緩緩的軟倒在那毒霧中,身體很快就化為一團團膿血。那一縷笛聲突然停滯了一下,隨後響得更急,這些野狼衝得更急更快,死傷也越來越慘重。
江魚眼裏寒光閃過,靈識突然抓住了三里外一名正蹲在一個小土包上吹笛的枯瘦僧人。他冷笑一聲:“原來你們也來了!死罷!”天狼弓開,那鋼箭好似無形之物,頃刻間融於四周的風雪之中。
三里外,狼魔僧面前的一片雪花突然化為一支鋼箭,從他的眉心過,直透腦後。狼魔僧身體一抖,面上充滿了不敢相信的驚詫,身體緩緩的倒在了雪地上。他的骨笛聲一中斷,那殘餘的三千多頭野狼突然‘嗷嗚’一陣仰天咆哮,轉身就朝着四周胡亂的奔跑開去,只留下江魚他們隊伍四周一片的狼藉。
江魚收起天狼弓,面嚴肅的説道:“加速趕路,所有的貨物都放在犛牛身上,這些馬車就全丟掉罷。天竺和尚的人也面了,怕是,我們又碰到老對手啦。”江魚心裏清楚,大善智他們如今能夠出動的人手,除了高仙芝,還能有誰?
一刻鐘後,簡了隊伍的江魚一行人急速頂着風雪朝前奔去,白猛釋放出身上的威嚇氣息,嚇得那羣身材高大的犛牛豁出去命的快速奔走,比起剛才緩緩前行的速度,如今他們何止加速了十倍?
夜兼程,冒着風雪不要命的趕路,在那些破落户子弟因為寒冷和勞累倒下了一大半後,江魚他們終於趕到了距離邏些城只有不到三路程的一條大河畔。隔着這條水深不過三尺冒着絲絲熱氣的河,江魚他們面前是一大片吐蕃軍隊的軍營,看那帳幕的規模,起碼有兩萬人上下。
江魚他們剛剛出現在河邊,三支響箭就了過來,在了領路的白猛腳尖前不到三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