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廟堂白雪為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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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鷹眼望老道,心想:“單憑他剛剛顯一手功夫,內力極為了得,不愧為神劍宗的大劍使。”若唯有此人,倒也不足為懼,但這老道身旁站着兩個高塔般的漢子,卻令蒼鷹暗自戒備。
他想起多年之前,他曾與李若蘭遇上過一位怪人,那人與這兩人體型相若,赤身·體、體內暗藏寶劍,一旦出手,如龍騰虎躍,實在難擋,蒼鷹當時行險取勝,受傷不輕。而後聽侯戾、步襲斷言,那人定是神劍宗的高手。
此時他見這兩個漢子顯有異狀,不頗為擔憂。傳音對赤蠅、若施説道:“敵人確是神劍宗的高手,切莫顯藏劍冢的寶劍。”赤蠅全不知神劍宗又是什麼門派,但若施心頭一凜,想起她夫君乃是神劍宗叛徒,萬萬不敢怠慢。
那老道哈哈大笑,笑聲中內力震盪,堂上羣雄心慌意亂,頭腦發脹,紛紛面如土。只聽那老道對杜華宗説道:“你又是什麼東西?膽敢在我神劍宗大劍使博粹面前大放厥詞、口出狂言?”這神劍宗之名素來隱秘萬分,若非神劍宗附庸門派,或是武林中年高位尊的高人,通常難以知曉。客棧中羣雄相顧茫然,問道:“神劍宗?那又是何方神聖?”杜華宗卻也聽過神劍宗名號,但不知敵人厲害,他這會兒正在興頭上,酒壯人膽,無所畏懼,暴躁易怒,高聲喝道:“好!血債血償,我這就讓你這賊道知道厲害!”霎時衝了過去,袖袍翻卷,如風吹騰,掃向那老道,那老道也不客氣,手法巧妙,劍招迅捷。反刺杜華宗面門。兩人內力抵消,驀起一陣勁風,杜華宗內力不繼,退了兩步,心下一驚,才知敵手武功極強。
博粹老道出手如風,剎那間銀光縱橫,劍鋒如雨,從各個方位刺出,杜華宗袖袍上內力再強。卻遠不及奪魂那“錦繡山河功”真氣如鐵,這長劍神出鬼沒般刺來,他酒醉之餘,驚慌失措,胡亂擋了幾招,想要拔出判官筆敵,但高手相鬥,豈能有片刻猶豫?霎時便方寸大亂,被老道衝破門户。
老道大喝一聲。劍上五光十,生出一道虹光劍刃,斬向杜華宗腹。杜華宗哀聲慘叫,嗓門中竟有哭音。眼見他要命喪劍下。忽然身前“嗡”地一聲,兩人被一道氣勁隔開。杜華宗一跤摔倒,腦袋撞在地上,當真是灰頭土臉。眼冒金星。
博粹老道吃了一驚,飄開半步,問道:“是何方高人出手阻撓?”他見那氣勁憑空而生。無影無形,這門功夫果真神妙異常,遠非自己所能,語氣便頗為有禮,不復先前傲慢。
蒼鷹走上前來,朗聲説道:“博粹道長,你神劍宗雖劍術妙,妙絕當世,卻莫忘了這‘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這位杜莊主雖傷人在先,但道長已殺他愛徒,又比武取勝,這口惡氣想必也已出了,何必咄咄人,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博粹老道見蒼鷹不過三十歲年紀,一身衣着並無出奇之處,奇道:“剛剛是你出手阻我?你又是何人?與這小子是一路人麼?”蒼鷹説道:“確是在下出手。在下身份不值一提,但如今與杜莊主同行,自不能由他被人殺傷。”杜華宗心有餘悸,膽戰心驚,如今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引以為傲的一身“驚心法”絕非馳騁天下而不敗的絕學。他臉上無光,被杜飄蓮扶起,暗想:“那可非得了白麪祖師爺的‘鎮妖神功’不可。否則我杜華宗成了欺名盜世之徒,傳揚出去,豈能不受眾人恥笑?”其實俗語云:“強中自有強中手”但凡習武之人,縱使際遇不凡,天賦秉異,誰又能一世不敗?可偏偏這杜華宗平素少行走江湖,與人過招,絕無敗績,又愛極了顏面,此時落敗,見堂上羣雄瞧來的眼神中,恭敬之意遠不如前,不免心浮氣躁,萬分不捨,腦中執念又強了幾分。
那博粹聽蒼鷹隱瞞身份,微覺不滿,説道:“你藏頭尾,可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亦或是怕了咱們神劍宗不成?”蒼鷹不生事,説道:“道長説是怎樣,便是怎樣。我與大夥兒一般,只求找到那位被綁走的王孫,撈些好處,換取賞錢,可不是與道長你尋釁滋事而來。大夥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博粹見識比杜華宗高明得多,剛才被蒼鷹“魔音氣壁”一擋,立時真氣微亂,站立不定,暗忖若與此人相鬥,並無多少勝算。而身邊兩位高手子怪異,絕難掌控,不可輕易差遣。
他思慮周詳,有意罷手,遂説道:“好,咱們素不相識,又同為那鏡蟾而來,如此你殺我,我殺你,豈非惹人恥笑麼?”乾笑幾聲,堂上眾人見老道氣勢緩和,也相繼笑出聲來。又見杜華宗輕易落敗,便又聚集到老道身邊,尊他為首領。老道來者不拒,點頭道:“你們若願跟隨咱們神劍宗,事成之後,定有極大的好處。”杜華宗滿懷怒火,只坐在原處喝悶酒。杜飄蓮與杜西風連聲罵道:“這些見風使舵的小人,果然全無義氣。”若施小聲説道:“神劍宗…。神劍宗也必是為我夫君而來,我夫君本也是神劍宗的大劍使,但他為我叛出宗門,依神劍宗門規,當有慘酷無比之刑,師弟,咱們萬不能讓他們找到鏡蟾。”蒼鷹説道:“單單此地,便有這麼多人追殺你那夫君,若當真到了徒太山,只怕捉拿之人多如牛,數不勝數。咱們當小心行事,暗中相助,莫要打草驚蛇了。”若施點了點頭,但想起往夫恩愛的情景,仍是心神不寧。
那老道硬迫杜華宗讓出上房,蒼鷹與老道涉,讓出一間大屋來,眾人胡亂睡了一宿,待得天微微亮,蒼鷹等人隨即上路。豈知他們有早飛之心,旁人也有搶先之意。走了十幾里路,武人摩肩接踵,絡繹於途,蒼鷹匆匆一數,竟有近千之數,皆是些投靠朝廷的幫派、教派。
如此奔波數十,眾人已至茫茫雪山之中,大雪紛飛,積雪厚軟,所在之處已極為荒僻,前後左右,十里之內皆再無村落,蒼鷹本以為仗着師徒二人尋蹤覓跡之法,定能甩開羣雄,獨入深山之中,豈料鏡蟾大意至極,途中殺熊斃虎,劈松斷柏,蹤跡顯而易見。
蒼鷹心下起疑,暗中問若施:“你那老公可是昏了頭了?故意引人追他麼?”若施也早覺奇怪,搖頭道:“他本事再大,也絕非這數千好手之敵。莫非他是神志不清,行事顛倒麼?”蒼鷹小心翼翼,沿路勘探陷阱機關,雪中卻並無險情。如此翻山越嶺,踏雪風,過了數十座山頭,前方現出凝冰小湖,湖畔有一極大的寺廟,白雪壓頂,看似被凍在風中一般。
羣雄見有了容身之處,歡呼雀躍,爭先恐後的衝了過去,博粹怒道:“誰都別動!聽我號令!若稍有違逆,老夫劍下從不留情!”羣雄在途中皆嘗過這老道厲害,不敢造次,只能隨他走到廟前,見此廟佔地遼闊,幾如宮殿一般雄偉,廟宇藏在層層院落之中,高塔巍峨,鐘聲隱傳,令人心生清幽。
杜華宗只想:“莫非此廟便是‘納月’?”一瞧匾額,寫道:“蠅皇廟”蒼鷹見狀,背脊發涼,心中忐忑,卻想:“我為何會如此不安?這些時來,我庸人自擾,胡思亂想,好生懦弱,難道還沒鬧夠麼?”博粹一推廟門,紋絲不動,裏頭竟被門閂鎖住,他在門上拍了拍,不久之後,一小沙彌打開廟門,見這麼許多奇形怪狀,凶神惡煞之人站在面前,神情卻極為平靜,問道:“諸位施主,來此何事?”博粹心知有異,微笑道:“小高僧,咱們外出有事,途中遇上風雪,想在此地借宿,不知能否行個方便?”小沙彌臉蒼白至極,彷彿雪做的一般,竟沒半點血,表情也一成不變,低聲道:“這許多人,不可入內。若是人少一些,倒也罷了。”博粹有意試小沙彌功夫,在小沙彌身上一推,小沙彌摔了一跤,他默默爬起身來,説道:“道長為何推我?”博粹見他毫無武藝,放下心來,説道:“你既然是和尚,必有慈悲之心,難道放任咱們在雪中凍死嗎?你這寺院如此廣大,便是住上萬人也綽綽有餘,咱們住上一晚,又能怎樣?”也不多問,竟率眾人一擁而入。小沙彌搖搖腦袋,似有些頭疼,但臉上五官依舊僵硬。
羣雄湧入廟中,又見數個和尚走了出來,有高有矮,有瘦有胖,各個兒面如雪,目光呆滯,當先一和尚極為高大,彎駝背,脖子細長,尖聲道:“夷白師弟,這許多人來此為何?”那小沙彌道:“突師兄,我不讓他們進來,他們偏偏進來。這可好生麻煩。”羣雄見這幾個和尚舉止怪異,早生猜疑,但又想:“這廟中不過區區數人,縱然這幾個和尚是妖僧,又能奈何得了咱們這一千好漢麼?”於是有人大聲喝道:“莫要再多嘴,咱們住咱們的,等明早雪一停便走。若再囉嗦,當心禿頭不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