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劍斬羊腸心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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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內燈火通明,拳風腳影,四處掃蕩,聲震屋樑,迴轉不休。
九嬰與刺和尚正鬥在一處,只見刺和尚掌風如雷,招式剛猛,身手迅捷異常,九嬰空手與他戰,掌法時而如涓涓溪,時而又如同山間野火,正是他從九嬰水火劍中變化而來的功夫。
九和郡主武功低微,瞧不出兩人強弱之勢,望望江堂王神情,見他面焦急,連連哀嘆,發出惋惜之聲,似乎九嬰正佔據上風。但再看看蒼鷹神,卻見此人雙目呆滯,望着大廳牆角某處。
九和不明所以,順着他目光望去,只見不知何時,那兒竟突然多了一人。那人倚牆而立,裝扮古怪,頭戴一張虎頭面具,戴着蒙古軍官的頭盔,身披大氅,穿着一身灰布長袍,身材高大,瞧起來頗為雄壯,偶然之間,此人竟隱隱透出一股莫名威勢。
除了自己與蒼鷹之外,大廳上眾人對此人竟毫無反應,彷彿並未察覺到此人到來。
便在此時,九嬰躲過刺和尚招式,雙手一圈,左掌斜引,右掌一劈,刺和尚猝不及防,脖頸被九嬰擊中,一時呼急促,踉蹌幾步,面漲得發紫。
九嬰退開兩尺,笑道:“承讓,承讓。大師武功深湛,我心底甚是佩服。”他武功遠在刺和尚之上,雖是空手敵,但兩人手不過二十來招,他便已然穩勝券,其後不過是裝腔作勢,留他些顏面罷了。
江堂王臉難看,但畢竟他肚量驚人,鬱悶片刻,隨即大笑起來,説道:“這位耳先生武功如此高明,不知可有投效朝廷,為家國效力之意?”九嬰朝九和郡主望了一眼,見她眼中滿是期許之,他有心敷衍,從而拖延時光,當即躬身説道:“我身在草莽,心繫天下,如有機緣,自當效犬馬之勞。”九和郡主立時心花怒放,江堂王也大喜過望,他走上前來,正握住九嬰胳膊,但忽然眼前閃過一道影子,那虎頭怪客陡然現身,攔在兩人正中。他輕功高明至極,竟如朝霧遊動,又似螣蛇隱現,堂上眾人武功盡皆不弱,竟無一人見到他如何出現,如何邁步,又如何躍入場中。
九嬰大吃一驚,後退半步,問道:“大膽!你是何人?為何擋住王爺去路?”心中卻想:這人是誰?輕功出神入化,我竟不知他到來。
方才他與刺手之時,心知對手武功遠遜,自己有勝無敗,稍稍專注比武,但卻不停分神查探四周,觀察附近異常,若見火勢一起,立時便需隨機應變。以他身負神通,便是蚊蠅浮游,飛雪飄落,也難逃他的耳目。可此人卻如同鬼怪般陡然從大堂中冒出來,自己卻一無所知。此時他心中震驚,實在非同小可。
江堂王從此人背後探出腦袋,望了一眼,霎時高興異常,拍着虎頭人的肩膀大笑道:“義弟,你怎地來了?”那人一張臉隱在面具之後,瞧不出喜怒,他緩緩轉身,朝江堂王躬身行禮,説道:“大哥,別來無恙。我得知你來到西域,怎能不前來拜見?這些人身份不明,你得提防着些。”此人聲音含含糊糊,漢語中帶着西域口音,似乎是一位西域人士。
江堂王陡然見到結義兄弟,兼之又得了兩位武藝高強的手下,心頭歡喜,正想命人端上美酒,慶賀一番。忽然間,只見屋外火光沖天,聲囂驟響,有一士兵匆忙來報,他惶急喊道:“啓稟王爺,大事不好,有數百土匪騎馬衝入府中,正在到處放火搶掠。”此地都護火魯拉嚇得心驚膽戰,連忙喊道:“這裏是城中要地,這些土匪怎麼會找到這兒來?”江堂王臨危不亂,當下對手下百夫長説道:“切兒回,你領兄弟前去戰,如遇抵抗,格殺勿論。”切兒回領命而去。
他又命火魯拉領人去滅火,都護府內水源充足,應對周全,此時火勢不大,應當不難撲滅。
蒼鷹佯裝驚怒,喝道:“這些賊人如此大膽!竟然追到這兒來了?”九嬰也一拍大腿,怒道:“這些賊人陰魂不散,在我們兄弟兩人手下吃虧,竟然有膽報復,王爺,只怕他們正是衝着郡主而來。”江堂王沉不語,過了片刻,説道:“來人,將郡主送至安全之處。”突然又見府中管事跑來,他慘叫道:“王爺,王爺,後院樓台起火!”江堂王一陣恐慌,拉住此人手臂,喊道:“胡説八道,賊人明明在大門口,怎麼又能跑到後面放火?”管事搖頭道:“我也不知,只怕…只怕都護府內混入細作了吧。”江堂王咬牙切齒,喊道:“你持我令牌,去本地駐軍之地調動援軍,莫要耽擱,越快越好。”管事應了一聲,快步衝出大堂,九嬰對江堂王説道:“王爺,我倆與這些土匪過手,應付起來頗有心得。如王爺答應,咱們這就出去與土匪戰,好歹也要砍下十幾個賊人腦袋,算是獻給王爺的見面禮。”江堂王正六神無主,一聽這話,登時大喜,説道:“兩位好漢如肯助我,那自是萬事無憂了。”蒼鷹與九嬰齊聲領命,轉過身去,正要並肩出府,只見一人掙扎着從門口跑了進來,此人容貌蒼老,神情兇惡,渾身滿是血跡,行動極為虛弱,他衝江堂王喊道:“王爺!有賊人將…。將那哈薩克女子劫走了!咱們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江堂王雙目圓睜,瞪着眼前老者,大聲道:“弘吉剌,你説什麼?”來人正是王輝,他被李書秀饒過命,心中怨恨,支撐着從密道中爬出,匆匆忙忙趕來此處告狀。他喊道:“那些賊人藉口比武,引開咱們,為的便是劫走那女孩兒!”説着伸出雞爪般的手指,指着身旁的蒼鷹與九嬰。
江堂王頃刻間明白過來,他怒道:“原來是你們兩人搗的鬼!”兩人何等機警,一見情勢不對,身形一閃,如騰驤般衝出大堂,全力運功,瞬間衝過草地,眼見便要躍出院子,忽然只覺身形滯澀,彷彿被十多條長索捲住一般,可瞧瞧身上,卻什麼都沒瞧見。
九嬰罵道:“是什麼鬼東西?”一時無法動彈,被硬生生拽到地上。蒼鷹出手來,在九嬰身前虛劈一劍,九嬰登時擺束縛,便在此時,他聽見身後有人説道:“你方才做了什麼?你怎能破了我的真氣?”來人聲音模糊,正是江堂王的義兄,那位虎頭怪客,他語氣極為驚訝,似乎蒼鷹那一劍竟能解開九嬰身上束縛,故而遠超他想象之外。
九嬰回過身來,出水火雙劍,雙目凝視此人,雙足叉開,暗合乾坤之道,紅劍在前,藍劍在後,擺出一招“水深火熱”的架勢。
蒼鷹厲聲喊道:“你不是他的對手,你先走!我隨後就到。”九嬰武功極強,自從藝成以來,未嘗一敗。聽蒼鷹這般説,心中傲氣頓生,説道:“咱們一同走!我不會拋下你不顧。”蒼鷹又揮出一劍,看似空斬虛劈,但九嬰隱約覺得他似乎斬斷了身上無形的鎖鏈。
虎頭怪客一時呼凝滯,垂首沉思,須臾之後,他説道:“你能以劍破氣?”蒼鷹不答,身子緊張的發顫,他雙目瞪大,盯着此人不動,瞧他模樣,與以往的飛揚跋扈、勇猛莽撞的神態截然不同,彷彿老鼠見着貓鼬一般。九嬰微覺奇怪,但也無暇細問,雙劍一動,使出一招“冥火燒天”劍影虛晃,頃刻間劍勢漫天而來。
虎頭怪客揮出一掌,掌力未至,九嬰已覺呼不暢,口彷彿被大鼎抵住一般難受,他連忙變招,雙劍在前一擋,耳朵中聽到“嗡”地一聲巨響,彷彿身邊炸響了一道驚雷。他虎口巨震,鮮血直,如落崖之石般飛了出去。
他落在草地上,神情恍惚,渾身一時力,雙劍拄地,慢慢支撐起來。微微呼一口,口隱隱作痛,所幸並未受到重傷。
蒼鷹長嘯一聲,長劍朝他劈來,九嬰登時醒悟,低頭躲閃,劍光晃過,斬向他身後人影。九嬰心中驚恐,剎那間想到:此人身法似電,竟能在頃刻間來到我身後,這虎頭怪人是誰,世上怎能有這等可怖的高手?
那人身形不動,單手隨意抵擋,彈開蒼鷹劍招,似乎他對蒼鷹的劍法頗興趣,因而刻意逗,蒼鷹全力以赴,只攻不守,劍招變化無方,令人目不暇接,但在此人面前,卻毫無施展餘地。
瞧了十招之後,虎頭怪人嘆了一聲,手指在蒼鷹劍柄上一彈,蒼鷹長劍並非神兵利刃,巨力傳上劍身,登時裂成幾截。蒼鷹臨危不懼,飛身一託一揚,無數斷刃朝虎頭怪人身上飛去,虎頭怪人雙手虛抓,瞬間將碎片全數擊落。
九嬰吐出一口濁氣,正想加入戰團,那怪人手臂一揮,九嬰只覺無數繩索登時將自己層層纏住,那繩索來去無蹤,竟似是以真氣凝成的一般。九嬰使勁兒掙扎,但那真氣長索韌十足,他撐了半天,終於被真氣牢牢制住,摔倒在地。
他心中絕望,暗道:罷了,罷了,我九嬰真乃井底之蛙,不知世上有這等神通,這是我狂妄自大,自尋死路,怨不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