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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怎堪聞一支倩女離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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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説那天關山月離了眾人,獨自騎馬上路,奔行許久,來到一座山上,走入一間小屋之中。屋內中有數人等候,見他到來,紛紛站起相

其中一人急道:“關大哥,燕然與安曼之事都安排妥當了麼?他們可是兩人單獨同行?”此人容貌英,但神情極為怪異,似高興,又痛惜,隱有瘋癲之意。

他正是安曼與歸燕然之父,昔逍遙宮的暗夜左使周行天。

在他身旁,萬里遙、殷琦、可兒又緩緩坐下,可兒神萎靡,有些昏沉沉的,殷琦對她照顧有加,目光極為憐惜。

關山月喃喃道:“自然如此,老夫出手,自然馬到功成,豈如諸葛老兒,六出祁山,皆功敗垂成…。。”周行天喜道:“這就好,這就好。”轉頭對萬里遙道:“萬兄弟,其餘之事,也都準備萬全了麼?”萬里遙道:“大哥放心,絕無差錯,只是令公子武功太高,內力太深,只怕那‘親脈戀粉’奈何不了他。”周行天道:“此藥粉全繫心念而動,他中毒之時,正值大喜大憂,大悲大怒、氣血急運之時,心意憤,這藥粉便趁虛而入,除非他功力再高上十倍,否則萬萬抵擋不住。要讓安曼就範,那可就簡單多了。”關山月聞言,突然捶頓足,嚎啕大哭,眾人瞪視着他,無不驚奇,周行天問道:“關大哥,你為何號泣?”關山月慘聲道:“誘血親。歡,有違天倫正道,正是天地間最大罪孽,老夫接二連三,做出這等錯事來,真是沒臉見人了。”周行天面有愧,嘆道:“你是指陽離、陽塵麼?唉。唉,我傳他們諸般武學,練就九嬰之體、九嬰之瞳,也沒料到他倆居然…。罷了,罷了,人慾乃天,天難違,覆水難收,咱們為了成就大事,也顧不上俗法陳規。”關山月道:“周老弟。安曼丫頭對我老頭子平時恭敬有加,我如今害她,心中有愧,她將來受孕之後,你可得好好安置她,莫要讓她受半點委屈。”周行天誠懇説道:“她是我親閨女,我迫她做出這等事來,真恨不得朝她磕頭謝罪,正要將她供奉的如同公主王女一般。萬萬不會輕忽,關大哥大可放心。”關山月抹去眼淚,嘴裏唱道:“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造化人。竟至於斯,可憐,可憐,可嘆。可嘆。”一邊搖頭晃腦,一邊朝外走去。

周行天笑道:“這可不是造化人,而是大哥巧舌如簧。立下大功,將來咱們大事一成,關大哥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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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號稱天下之中,貫通東西商路,最是繁華之地。城中西域商賈、中原小販、各樁買賣,五花八門,紛紛不絕。歸燕然與安曼都不曾來此,自然是逛的興致。也是二人親情天,相處自然而然便極為融洽,雖然生平極少碰面,但卻彷彿結了一輩子一般,言語間全無顧忌。

安曼見一頭大駱駝面走來,喜道:“咱們草原之外,荒漠之上,多見這些駱駝。我小時候最盼望之事,便是遠方商人騎着駱駝來咱們村子呢。”歸燕然從未見過這等異獸,繞着駱駝東瞧西瞧,那商販朝他瞪了一眼,歸燕然登時落荒而逃,安曼哈哈大笑,歸燕然臉上微微一紅,説道:“古怪,古怪。”又沿街閒逛,來到一處大院,院中正有人搭台演戲,門口有一人極為殷勤,湊上來説道:“二位金童玉女,出來遊玩,若不瞧瞧着‘巧玉樓班子’的雜曲戲劇,那可真是白出來了。”安曼見這人目含笑意,似以為自己與歸燕然是一對戀人,臉上發燒,心中好笑,也不否認,反而摟住歸燕然胳膊,問道:“裏頭演的什麼?要多少錢?”那人説道:“乃是一曲《倩女離魂》,倩女是名角張茜茜唱的,王公子是石封封扮的,最是俊俏美貌,這位姑娘瞧着,定會歡喜。兩位進院之後,若聽得好了,給些賞錢,不計多少,只要捧場。”安曼笑道:“哥哥,既然不要錢,那咱們就貪個便宜吧。”歸燕然道:“都依你。”安曼見他聽話,笑容綻放,挽着他走入院中,那漢子極為殷勤,前前後後説着奉承話,一會兒祝他倆情比金堅,一會兒又説他倆白頭到老。歸燕然想要分辯,但安曼頗為調皮,心中只覺滑稽,捂住他的嘴,不讓他出言反駁。

來到台前,見四周人有不少,找地方坐下,給了賞錢,喝茶吃糕,靜靜聽曲,倒也津津有味。此劇説一位張倩女與王文舉有婚約,王文舉外出應試科舉,張倩文心念愛人,竟至魂離身軀,前去探望,成就一段姻緣。詞曲中纏綿糾葛之意,催人淚下,人至深。

安曼來中原子已不久,平素頗愛瞧這雜劇,此刻觸景傷情,一會兒想起拉普,一會兒想起蒼鷹,喉頭哽咽,伸手抹淚。

歸燕然問道:“妹妹,你哭什麼?”安曼道:“我多想如這倩女一般,離魂而去,探望那些死去的親友。他們全都走了,留我孤零零一人在世上,好生…。好生無趣。”歸燕然心下憐惜,忙道:“我是你大哥,這一生一世,都不會讓你孤零零的。從此以後,我每年都會來探望你,你若有意,也可來九江鎮找我。”安曼心中動,捏住歸燕然的手,小聲道:“好哥哥,你不是騙我麼?”哈薩克人習俗與漢人不同,舉止熱情大膽,若動之時,往往擁抱親吻,握手也不過是小事。

歸燕然道:“除了咱們那混賬爹爹之外,咱倆都沒有別的親人啦。我恨不得天天陪在你身邊,好好照顧你,再給你找一位好夫婿,我也好放心一些。”安曼笑道:“好哇,你嫌你妹妹嫁不出去,怕我去你家吃閒飯麼?”歸燕然慌忙搖頭道:“我怎會這般想?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此乃天經地義之事。”安曼道:“你…。你要與蘭兒成婚啦,還要娶一位小妾,那可不是多了兩位親人麼?而我…我真正的親人,只有你一人啦。”歸燕然忽然想起蒼鷹來,心想:“聽説安曼妹妹對二哥極為尊敬,當年得到二哥消息,夜兼程的從平嵩山一路遠行趕來,她對大哥依戀之情,由此可見一斑。我要不要將二哥之事説給她聽?”安曼見他發愣,問道:“哥哥,你在想什麼?”歸燕然猶豫道:“我…。我還有一位義兄,為人慷慨俠義,乃天底下最好的好人。我想讓你見見他。”安曼奇道:“你怎地不早説?也不替我引見引見?”歸燕然道:“你也見過他啦,當年在恆陽山莊,便是他與於凡護法鬥劍,剛剛在草地裏,你們還互相打過招呼呢。”安曼“啊”地一聲,登時想起來了,苦笑道:“原來是這麼一個黑臉大漢,他是你義兄?他綽號鸚鵡劍,脾氣可冷淡的緊,見到鬼魅姐姐,也不來向她問好,當真沒有規矩。”歸燕然心想:“二哥之所以如此,只怕是有意避開雪蓮派眾人了。罷罷罷,我暫且不説,等今後問過二哥,再做打算。最好二哥能娶了安曼,便如我娶若蘭一般,但如此一來,雪道長又該如何是好?莫非也要娶妾?”腦子裏亂點鴛鴦譜,連自己都覺得荒唐。

突然間,只聽牆外步聲輕微,悄然掩至,來人數量極多。歸燕然與安曼互望一眼,心下提防,安曼想到:“只怕是咱們暴了行跡,引來了敵人。”院外有人一聲口哨,嘩啦啦聲響,一百多人翻過圍牆,落入院中,眾看客見狀連聲驚呼,抱頭蜷體,無不喊道:“大王饒命!饒命!咱們不過是來看戲的!”台上那戲班更是嚇得魂不附體。

當先走出五位黑衣人來,手持長劍,喝道:“張茜茜姑娘何在?”台上那位“張倩女”戰戰兢兢的走了出來,小聲道:“奴家…奴家在這兒!”當先黑衣人道:“張姑娘,我家努哈大人有請張茜茜姑娘到府上作客,唱一曲‘手腳涼來口暖’,替努哈大人解悶。”張茜茜見來人如此之多,嚇得花容失,哪裏敢説半個不字?但如若隨他們走了,這輩子都在蒙人手下為奴,再也難以身,一時間淚水汪汪,嬌軀搖晃,神情可憐至極。

歸燕然心生疑惑,心想:“這當先五人武功大是不弱,身後又跟着這麼多人,如此勞師動眾,便是為了與這位戲班姑娘為難?這姑娘毫無武功,院中也無高手護衞,何必大費周章?”安曼驀地長嘯一聲,如若鳳鳴一般,內力到處,眾人心頭都是一震,黑衣人一齊轉身,面向着她。

安曼冷笑道:“你們既然有膽找上門來,又何必遮遮掩掩,蓋彌彰?嚇唬這位無關女子?你們要我出面,難道我還會逃麼?”黑衣人首領深一口氣,説道:“雪蓮派火神安曼,你果然到了此處。不錯,不錯,咱們找那位姑娘的麻煩,不過是小事一樁。要找的正主兒,可是你這丫頭。”安曼正要出手,歸燕然突然攔在她面前,説道:“何必勞煩妹妹出手?今有我在此,不如讓哥哥我替你打發他們如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