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卻有心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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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萬料不到莫憂子如此決絕倔強,一言受辱,立時自殘容顏,雪冰寒與李若蘭齊聲尖叫,慌忙圍到莫憂身邊,見那傷口極重,直入骨頭,不惶恐無措,李若蘭道:“莫憂兄弟,是咱們兩人言語無禮,得罪了你,但你怎能如此冒失,你這等容貌,臉上多了這一道口子,只怕…。只怕…。”世間任何女子,皆對自己本來面貌愛逾命,除非是瘋子、癲子,否則絕不會自毀容貌,雪冰寒雖易容改裝,化妝的滿臉麻子,但她妝容之下,本人依舊極美,故而也不以為意,泰然處之,萬不會如莫憂這般胡來。如此這般,雪冰寒與李若蘭心知莫憂絕非女子,對他怨恨全消,又對他大有憐惜之情。雪冰寒急忙撕下衣衫,當作布條,將他半張臉纏了起來。
蒼鷹與歸燕然呆立在旁,見到眼前一幕,只是愕然相望,並不上前探視,也是他們知道莫憂有傷口自愈之能,雖一時受傷,但不多時便能盡復,是以毫不在意。李若蘭回頭一瞧,見兩人如此愚笨,心頭火起,怒道:“莫憂他成了這幅模樣,你們還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快上來扶他!”蒼鷹心想:“這小丫頭好凶,燕然今後娶她為,苦頭吃足,不在話下。”心中雖然不滿,但與歸燕然一人一邊,將莫憂架了起來。雪冰寒頓足道:“陶蛇偏偏尚未到來,最早也要明天才能趕到。否則以他醫術之高,説不定能將莫憂公子臉上治得疤痕全無。”莫憂忽然朝蒼鷹使了個眼,眼中滿是求懇之意。蒼鷹醒悟過來,知道莫憂是在求自己替他遮掩怪異體質,於是説道:“我鵬遠知道一劑偏方,及時服下之後,傷勢痊癒極快,只要皮膚一天之內不見光,除去包紮之後。保管半點傷痕不剩。”李若蘭喝彩一聲,急道:“那你還傻愣着做什麼,快些去找藥救人!”她雖信莫憂是男子。心底卻依舊將他視作少女。但凡天下女子,天向善,不忍莫憂美貌受損,因而對他傷勢極為關切。
蒼鷹憤憤想到:“老子長這麼大。一生戎馬。歷經風雨,什麼時候輪得到你這小丫頭差遣我了?”想着是一回事,做起來卻是另一回事,思忖這李若蘭也是好心,自己也不能與她一般見識。當即和顏悦,緩緩説道:“不急,不急,這物藥我鵬遠隨身帶着。非得找地方熬藥才行。”李若蘭點了點頭,吹了聲口哨。不遠處傳來馬蹄輕踏之聲,坡上跑來兩匹駿馬,她與雪冰寒合騎一匹,蒼鷹與莫憂騎另一匹,又道:“師父,你輕身功夫了得,勞煩你跟着咱們馬股後頭跑上一會兒吧。”歸燕然答應一聲,李若蘭催馬前行,沿着大路狂奔而去。好在街道寬敞,路上人少,就這般疾馳許久,終於回到染林堂的園林前頭。蒼鷹見到此地景緻,登時慨萬千,只覺這短短半年時光,竟恍如隔世,如歷千秋。
李若蘭也顧不得暗號口令,用力在門上拍打,喊道:“他們回來了!他們回來了!有人受傷,快些開門,開門!”宅中老人聽了,連忙開門接,雪冰寒説道:“姚伯伯,咱們有急事,舉止魯,下回再向您老人家賠罪。”那姚伯伯立即擺手道:“快去,快去,莫要多禮,救人要緊!”蒼鷹揹着莫憂,將他安置在牀上,李若蘭等人圍在一旁,瞪大眼睛望着蒼鷹,李若蘭催促道:“莫要發呆啦,快些熬藥救人吧!”蒼鷹哪兒有什麼靈藥?立時説道:“你們全數退下了!此藥乃我鵬遠獨門奇藥,除了傷患之外,絕不能給旁人瞧見。”李若蘭美目一睜,説道:“你怎麼那麼多規矩?我們若不在一旁看着,怎知你手腳是否乾淨?會不會趁機欺負莫憂?又是不是在隨口騙人?”蒼鷹笑罵道:“的,老子可不喜歡男人,怎會對他動手動腳?你親口問問他,咱們在船上這幾個月來,老子可曾碰過他一手指頭?再説了,老子騙不騙人,明早才能見分曉,你們在一旁看着,又能分辨得出什麼?快走,快走!”莫憂輕聲道:“兩位姑娘,就照鵬遠大哥所説的去做吧,他這人脾氣倔得很,若你們不走,他絕不肯替我治傷。”李若蘭嘴微顫,還想爭辯,但雪冰寒拉着她的衣袖,説道:“咱們先與燕然大哥去見李堂主,問清島上情形再説。”李若蘭嘆了口氣,對莫憂道:“莫憂,真對不住,累得你受苦了。”對歸燕然道:“師父,咱們走吧,你隨我們去見爹爹。”蒼鷹見歸燕然木知木覺,又在發愣,急忙傳音説道:“燕然,待會兒李堂主問話的時候,你就結結巴巴的與他説些不着邊際之事,我與莫憂隨後就來,千萬不可説出島上那許多奇事,否則他們定然以為咱們在撒謊。”歸燕然答道:“二哥,我理會得了,你儘管放心。”另外三人退下之後,蒼鷹與莫憂大眼瞪小眼,頃刻間都啞然無語,過了片刻,蒼鷹説道:“老子…這就給你去找藥。”莫憂哈哈一笑,説道:“如此有勞鵬遠大哥了。”蒼鷹找那姚伯伯要了一鍋水,偷偷在門外摘了幾片葉子,胡亂燒燒開,了小半碗黑水,送到莫憂面前,説道:“喝吧。”莫憂皺了皺眉,輕笑一聲,在他耳邊小聲道:“你這水裏頭是什麼?可別是什麼骯髒東西。”蒼鷹怒道:“老子倉促之間,哪兒給你找靈丹妙藥去?無論什麼毒藥,反正都毒不死你,你閉上眼喝了吧,也是你自個兒自作自受,反正你明天一早,傷口自會復原,本用不了喝藥。”莫憂嘆道:“給你添麻煩了,當真過意不去,不然明早他們一見我臉上疤痕全無,準猜出我是妖怪來着。”説罷捏住鼻子,將那黑水一飲而盡,吐了吐舌頭,做起鬼臉,神情煞是活潑可愛。
等他喝完藥,那姚伯伯上來將碗收了,蒼鷹扶着莫憂,開啓密道入口,走入地下大堂之中。莫憂見此地富貴至極,宛若夢境,饒是他見慣了皇宮大殿,也不連聲讚歎。蒼鷹往堂上一瞧,見到除了李若蘭、歸燕然與雪冰寒三人之外,李聽雨、黃松公,以及他一些門客下屬也全數在場。
蒼鷹聽歸燕然在那邊説道:“那些靖海王的官兵,對船上貴客,當真好的不得了,了不得。每一餐都雕細琢,味道醇厚鮮美,十多天內,從不重樣,每人有四樣小菜,四樣糕點,四樣麪食,四樣飲品,分別是翡翠粉皮蒸蝦仁、寶玉小籠鮮包、蜂排骨炒山藥、魚蟹腳蛋黃飯…。。
“蒼鷹不莞爾,心想:“我這義弟,武功高強,天資過人,倒還罷了,偏偏對飯食記得如此清楚,若非如此,憑他的老實子,也不能胡謅這般久。”李聽雨見歸燕然光顧着描述菜餚,早就聽得昏昏睡,一見蒼鷹與莫憂前來,立時上前相,喜道:“鵬遠兄弟,你們可算回來了,可把咱們大夥兒急的七竅生煙。還有這位莫憂…。莫憂兄弟?你傷勢不要緊了麼?”雖然他只見到莫憂半張臉,但這般猶抱琵琶半遮面,反而更增麗,一時也不相信他是男子。若非李若蘭先前發下狠話,硬李聽雨將莫憂認作男子,此刻一聲“莫憂姑娘”早就口而出了。
蒼鷹笑道:“他服下我的神藥,自然無礙。我那歸燕然兄弟説到哪兒了?”雪冰寒道:“他説元兵待你們這些乘客極好,大魚大,山珍海味的伺候你們。”一邊説,一邊擦着饞涎,看來她非但不覺無聊,反而惹發了肚裏饞蟲。
蒼鷹説道:“賢弟,你且打住。這位莫憂兄弟,在島上呆的時最久,對靖海王所作之事最為清楚。加上他聲音好聽,口齒伶俐,由他説出此間情由,最是合適不過。”他們三人之前並未商議過言辭,如各自陳述,未免漏百出,不如只聽莫憂一人之言,反正這位小王爺腦子好使,定然早有腹案。
李聽雨連忙道:“如此有勞莫憂兄弟了。”親自奉上一杯清茶來,莫憂笑着推辭,説道:“多謝。”沉思片刻,説道:“在下…。。在下身份頗不光彩,但卻不敢隱瞞各位,正要和盤托出,還望各位多多包涵。”李聽雨道:“兄弟多慮了,只管如實説來,絕無怪罪之理。”莫憂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牌來,到李聽雨手上,他細細一瞧,只見上頭刻着數條金龍,又有“靖海”二字,登時吃了一驚,説道:“這是靖海王的金牌?”這金牌入手頗為沉重,自然是純金打造,兼之做工巧,貴重無比,絕非贗品。
莫憂下淚來,啜泣道:“不錯,在下少年時被靖海王收養,當了他的義子。在下一時無知,成了靖海王的幫兇、走狗、爪牙,玩物,當真羞愧無地,無顏見人了。”眾人一聽他來頭如此之大,盡皆心慌意亂,紛紛猜測他是元朝派來的細。但見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哭的梨花帶雨,悽美柔弱,登時心都軟了,皆想:“他才多大年紀,那蒙古王爺又定然強橫霸道,此事萬萬不能怪他。”(未完待續。。)